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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曾记米铺


这走在奉德城街道上,可谓是浩浩荡荡。

        为首的是身着墨色的盛齐康,那位知府家的女儿则是跟在他身后,若即若离。福贵与沈幔跟在另一边,后面则是抬着金丝楠木桌子的士兵和几位保护他的护卫。

        “殿下可要去哪?”女子低低问起。

        “米铺。”盛齐康答道。

        女子听罢,此刻才是正眼一瞧身侧的盛齐康。

        奉德城是长安城的临城,每当炎炎夏日,气温攀升,这儿时常成了长安城内达官贵族、纨绔子弟们的避暑胜地。

        她身为知府之女,父母又想能借她攀附贵族,因此她并不是没见过那些人。当瑞皇子赈灾路过奉德城时,她那当知府的父亲又以为是个攀附的好机会,便让家中母亲带她来到府衙拜迎殿下。

        她以为见到的又将是那些纨绔,却没想,身旁的殿下说要去一去米铺。

        走了一段路后,知府之女带着盛齐康停在了一处米铺门前,看着上面的米价,写着五十金一石,相比长安城内的一百金便宜了一半。又抬眸看了看上面的牌匾,写着“曾记”二字,便抬足走进米铺里。

        他往太师椅上一坐,看着士兵将金丝楠木搬入米铺中后,才与那一旁的小斯道:“诶,你去看看,这张桌子能换多少米。”

        小斯不懂门道,以为他们是来找茬的,便开口轰客,“去去去,别来这儿找不自在,没看到外头牌匾上写着是‘曾记’么!”

        “沈幔,你与他说说这张桌子值多少钱。”

        “一千金。”

        “哪里搬来的。”

        “知府那儿。”

        沈幔说完,顿时明白了盛齐康的所为,他悄悄从袖子里伸出大拇指朝他比划了一下。

        当然听得那没见过世面的小斯云里雾里,盛齐康指了指桌子,十分有耐心地说到:“小哥,你最好去找能管事的来一趟,再找几个能鉴别金丝楠木的来一趟,这可是大生意啊。”

        小斯听懂了匆匆跑走,不一会儿便带来几人。

        为首那人身穿扬州城的苏锦,腰间系着鸽子蛋大小的绿宝石腰带,看似三四十岁。这等排场,定是曾记老板无疑了。

        那人一来,便跪地叩首道:“拜见,瑞皇子。”

        盛齐康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去看看那张金丝楠木桌子。

        曾记老板曾乾又怎会不认得这张桌子呢,当年是他送给知府打点上下,如今倒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他这儿说是要换米。怎么说,都是他亏好吧。

        “老板,这张桌子能换多少米?”盛齐康问。

        曾乾答,“今日米价五十金一石,可换二十石。不过,曾某虽是商人,自然是懂得富者兼济天下这一道理。因此,曾某会以瑞殿下名义再追加二十石。”

        盛齐康听罢,笑了笑,问起身旁的沈幔,道:“沈大人,上半年的米价是多少钱一石?”

        “回殿下,二十文。”

        “如今多少来着?”

        “回殿下,五十金。”

        “本皇子算不清,沈大人这相差多少了啊?”

        “哟,那数字可大了……”沈幔如今是明白了盛齐康的意思,与他搭腔对话。

        曾乾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年初时他已然收到长安城内的那人给的消息,晋、南将要大战,他在二月就大肆买入南国粮食与盐。在晋国第一次败的时候,长安城内的那人再次让他加仓。他亦看准时机,南国虽胜却急需钱银作军需,因此当时的他是以市场更加低廉的价格收了南国绝大部分的粮食。可以说,放眼整个晋国,除了国库,他才是正真的大商。一整个晋国如今在售的粮食大部分皆出自他的仓库。

        而眼前的人,是知晓他的身份了么?

        得探一探虚实。

        最后他还是大胆地朝盛齐康行礼道:“殿下,里面设有茶室,可否,到里面详谈?”

        盛齐康这时才慢慢地起身,答:“好。”

        茶室里,水汽氤氲,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茶是来自南国焕城的龙井,如今因战商道断了,同样是有市无价的珍品。

        盛齐康接过曾乾递来的茶,缓缓地抿着,并不打算先开口。

        曾乾慢慢将茶杯放下,问起:“殿下,这茶可是喜欢?”

        “还不错。”

        “殿下若是喜欢,曾某在长安城内有处茶坊,就送给殿下了。”

        “哦,曾老板是打算贿赂本皇子了?”

        “怎能说贿赂这等词呢,这世道爱茶之人少之又少,像殿下这等年轻有为又懂茶的便更少,曾某啊,是为茶寻明主呢。”

        “如何说?”

        “世间浮躁,年轻人或许更喜欢酒肆花楼,哪能会坐下静静茗茶呢。如今曾某遇见殿下,得知殿下亦是懂茶之人,盼茶室复焉,只道是,尘心洗尽兴难尽,一树婵声片影斜。”

        盛齐康听罢,倒真是对眼前的商人另眼相看,他伸手抚过青瓷的杯沿,一双看不清深浅的漆黑眸子,淡淡抬起,道:“曾老板,您这话将立意拔得如此之高,这一下子我都忘了您是一位商人。”

        “那在殿下看来,曾某不像商人,那像什么?”

        “读书人。”

        曾乾听罢稍稍一晃神,他是多久没听见别人说他是个读书人了,有二十多年了吧。

        当年,他师从南国南山城的篆非庄。学成归国,投身庙堂。然而,少年一身热枕却被现实一层层击垮。他想改变国家,改变那因战而流失百姓子民积困的国家。

        他理解国家为何大肆征兵,与他国之间的大小战役。他也理解,为何百姓会向往从不打战的富庶南国,甘愿离开从小到大的地方。

        商贸与战争必将要形成一个和谐的协作,他甘愿成为当时的马前卒。为晋国富庶,投身商道。用他在朝多年积攒的人脉,长袖善舞一层层打通,最终成为晋国数一数二的大富商。

        每一年晋国的战争他皆有出资,每一次的建设与扶贫他都有从中协作。不仅仅出人更是出钱出力。他是看着晋国一点点变好,到如今的富足与兵强。因此国家从不动他,甚至在朝中不少人与他交好,还有大人物与其透露些许信息。

        他手中的粮食可以捐给国家,可这场缺粮的灾难依靠他手中的粮食是不可能挨过去的。因此他得控制市场,保全大部分人。

        “曾老板在想什么?”盛齐康适当问起。

        曾乾回过神,笑笑,答:“回殿下,曾某在想,殿下生活的这个时代真好。”

        “如何说?”

        “曾某所在的那个时代,军力比不过汴、沧,富足又比不上吴、南。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往别国逃,流失了不知多少百姓。我们是从那样的苦难里挨过来的,才有了殿下所在的,这样的神州大陆最最富强晋国。”

        盛齐康原本是打算让这个商人吐出粮食接济天下,从而达到夺权的第一步,建立民意。可这般聊着聊着,他竟有了丝丝动容。

        若他曾经没有去了南国,自小就是在晋国长大,是不是会像眼前的商人一般为自己的家国富强而自豪,为自己的家国富强而努力。

        他原本考虑事情皆是以第三人的视角,如今却不知不觉的代入其中,甚至……有些自豪。

        他慢慢敛神,道:“曾老板,你说,如今晋国灾民,得要多少粮才能救。”

        “取决殿下是要救天下灾民多久,救一段时日,那将各府各郡仓全开,粗略算算一月可以挨到。不过一个月之后,晋国会如何,殿下应当能想象到吧。可若是想要救到来年春收,如今的法子才是真正的上策。水是得一点点放,不可猛然泄洪,不然必将冲毁堤坝。”

        “别无他法么?”

        “若殿下要博民声,曾某可以给殿下一千石,但也只能给一千石。”

        盛齐康凝神,他不是不懂。

        这次的灾难不仅仅是天灾旱秋与南国商道停运这般简单。而是因为南国因战,多少良田被毁,多少粮食损失,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原本可以借由商道互通五国的粮食,如今供给不足。再加之晋国天灾旱秋,秋收寥寥无几。本国粮食已然无法自给自足,汴、吴、沧三国的粮食又无法从商道而来。

        商道重开迫在眉睫,然而问题根本是,其他三国可以看着南国灭国,起码少了竞争对手。可他们不会坐视晋国独占南国商道,因为商道是建到了各国的腹地啊!!一旦晋国掌握商道,岂不与将自己国度双手奉上无异么!

        这便是南国祺王的筹码,他都当了亡国的王爷了,还能这般毫无顾忌的来到晋国参加太子婚宴。

        因为在这个世间各国的掌权者和聪明的人谁都不想他死,一旦他死了,南国商道必将没有合适的人掌控,天下必将大乱。

        盛齐康权衡利弊,最后慢慢起身,将手中已然冷了的茶一饮而下,茶杯轻轻一放与曾乾道:“一千石,说好了。”

        “是,殿下。敢问殿下,到轩富镇是什么时候?”

        “明日午时。”

        “好,曾某会在明日午时前派人送到轩富镇。”

        “有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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