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遇
说是活动，其实就是篮球社为了给篮球赛拉赞助的一场饭局，来得五六个人都是篮球社的干部们，唯有章橙和梁樱樱两个普通的社员，原本是四男一女，啦啦队队长陈宇婷独花一枝，现在倒好，变成了三朵花，尤其是谭翊和周靖渝对她俩的态度，让陈宇婷心里有些不痛快。
于是饭局上总是想要出风头，吸引注意力，不过抿了几口便说自己不胜酒力，头有些晕，但为了大家高兴，她愿意奉陪到底。
此话一出，桌上一片叫好声，相比章橙和梁樱樱这个两个闷声不响，像是来蹭饭的两个人来说，简直是热情亲和至极。
而这一点受到了梁樱樱极大的鄙视，偷偷在章橙耳朵边吐槽：“说话娇滴滴的，让人作呕。”
章橙淡淡一笑，反过说她：“能说会道，温柔漂亮，这是说人家的长处，你不会应酬，你还不兴让别人发挥长处不成。”
她一直坚持这样一个道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能因为别人能做到，就在旁边叽叽歪歪，说别人的不好，虽然她也很看不惯陈宇婷绿茶的模样，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人绿茶的确比起她们俩来说，的确有过人之处。
至少别人会主动敬酒。
章橙又吃了几口饭，找了去洗手间的借口从包间里溜了出来。
餐厅是典型是中式风格，小桥流水，又长又空的抄手游廊连着包间和洗手间，竹影重重，风敲两侧飞玲，发出清脆的响声。
暗影重重的院子里有女人在低声哭泣，章橙好奇心重，停下脚步驻足观看，这一看正好，不偏不巧，一眼就看到了一半脸埋在阴影里的卓俊，高大挺拔的身姿，冷峻的面孔，那浑身薄情郎的气质堪称一绝。
章橙趴在镂空侧墙上，只见女人心一横，抬头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卓俊你混蛋。”掩面而去。
照理说，综合小说情节和卓俊的性格，卓俊要么淡淡一笑，对她的辱骂表示不屑一顾，要么面露狠色，转头就吩咐人上去教训那女人一顿。
可他没有，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竹影晃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神情遮挡得更为严实。未几，他从衣兜里摸出一只打火机来，手轻轻一划，腾出幽蓝色的火苗来，将手里细长的淡蓝色的烟点燃，拿在手里，并不入口抽。
“出来吧。”
他连头都没转过来，便知道她在他身后。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过去，十来步的距离，她走得有些忐忑，毕竟这种偷窥的做法很不道德，被当事人发现了更是十分丢脸。
她站在他身旁，隔着两个人的距离，院子里空荡荡的，倒也不妨碍他们俩交流。
他扭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她还想问他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出国去了吗。
“和朋友在这里吃饭。”
他轻轻点头，直勾勾地看着她，神色淡淡，好看的眼睛里却又冷清地让人发怵，她琢磨不够透他究竟在想什么，但她猜想这大抵就是距离感吧。
他又问：“你能陪我在这里站一会儿吗？”
她微微抿唇，并没有置可否，却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她可以的。
月色清冷，有风在摇晃竹影。
他手里的烟烧了一大半，灰白色的烟灰被他抖进身旁的垃圾桶里，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张口，问她：“你是学教育的？”
她点头：“是的。”
“以后是人民教师。”
他在陈述，她却还是照例肯定他的答案：“是的。”
“那可真好。”
他语调至始自终都平平淡淡的，唯有这样一句‘那可真好’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章橙费解抬头，却见他顺手将手里的烟按进烟灰缸里，冒出一阵白烟来，低垂的眼角被她解读成一种淡淡的忧伤，她想大概他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吧。
不过一瞬，她却见到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微微侧头，笑道：“听说你在找我？”
他这样笑起来挺好看的，嘴角弯弯，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她答：“是的，我想谢谢你和秦先生。”
他沉吟了一瞬，恰逢此时，谭翊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站在走廊上叫章橙：“章橙，走了，散局了。”
章橙回头答了声好，卓俊温声催促她说：“快走吧。”
梁樱樱自然是不会放过和周靖渝的独处机会，她将人员安排的妥妥当当，分成三拨离开，一拨是她和周靖渝，一拨则是谭翊和章橙，而另外一拨便是剩下的人了。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其他人都不重要，管他们谁跟谁一路。
五月初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橘红色的灯光洒在地面上。
谭翊说：“我之前并不知道你家里出了事情，没帮上忙，真是不好意思。”
她一笑：“都过去了，心意领了，谢谢。”
他搓了搓手，又问：“刚才那人是你的朋友？”
“嗯。”
“但看起来不像是学生。”
“之前家里的事情多亏了他。”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一双手揣进裤兜里，又问：“我有个朋友送了我两张游乐园的门票，你想去吗？”
章橙笑着摇头：“不去了，我周末要勤工俭学。”
他迫不及地又问：“那我来探班吧，你不会介意吧？”
她莞尔一笑：“图书馆谁都可以来呀。”
他动了动嘴皮子，还是把肚子里的话憋了回去。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方才打到出租车。一上车，司机师傅就急匆匆地说：“我要去加油站加油，大概会耽搁你们几分钟。”
上斗上车了，自然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两人只得默认司机师傅的操作行为，等到了加油站，谭翊顺带去了一趟洗手间，在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瓶酸奶。
“给你。”
他细心地将吸管插好后递给章橙。
“谢谢。”
她接过，喝了一口，有很舒服的凉意从身体里散开，原本因为晕车皱着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他见她神色轻松了一些，倒是心满意足地一笑，不再言语。
次日一早，章芒一起床就呕吐不止，章橙吓坏了，加上昨夜醉酒归来，抱着章芒出去的时候，脚下不稳，两姐弟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幸而她手脚快，先一步护住了章芒，才不至于将章芒摔在自己的身下，反倒是她自己因为躲避不及，腰部被重重地撞在了桌子上。
等把章芒的住院手续办好后，她才发觉自己的腰部痛得不可开交，去洗手间掀开衣服一看，竟然淤青了一大片。
及至傍晚，她仍旧照例去YGY酒吧上班，一靠近吧台，马丁就神神秘秘凑过来告诉她：“据说今晚有大人物要来。”
章橙将帆布包放在吧台上，好奇问：“什么大人物？总不能是什么要员之类的吧。”
谭春盈凑了颗脑袋过来：“不知道，反正老板紧张得很。”
章橙扁了扁嘴，表示自己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谭春盈拍了她一下，恨她不争气：“怎么没有点儿上进心，你学学沈佳韵，一听说有大人物要来，赶紧去更衣室里补妆了，再瞧瞧你，朴素得像个学生。”
章橙拿着包包，失笑说：“我本来就是个学生。”
一个想要赚钱养家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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