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抛沙鬼的筛框
汤氏母女开始了冷战。
起因是汤佳扔出去的钥匙串儿却是把汤妈妈给打疼了，过了两天看过去依然在脑门上印着一个鲜亮亮的淤青——于是汤妈妈进门就是一阵骂，把汤佳骂得甚至开始怀疑人生方向的正确性和三观的稳定性。不过当这个明显不是很聪明的小妮子反应过来之后就将房间门狠狠的一关，巨大的力道甚至把房间里面的壁画震落了下来一副——而那副壁画，是汤妈妈对汤佳爸爸唯一的念想，说是离了婚，但是汤妈妈心里却死活都忘不了那个人设温柔的男人。
导火索就这么点燃了——一直纠结被一只泰迪抢了母爱的汤佳正好是人生中最难以理解的叛逆期，不管是要别人理解还是理解别人都十分的艰难。整整两天，汤妈妈上完班之后就默默的把饭做好，然后一言不的吃饭。饿极了的汤佳也默默出来吃饭，倔强的性子始终憋着嘴巴，一句对不起怎么也说不出来。
在张恒看来，两个人类“铲屎官”之间的冷战真的是可笑之极——自从化身成猫了之后，张恒对世界的认知也逐渐从刚开始的人类变得更加的靠近猫咪，要是以前啪啪两个大嘴巴子先让小姑娘冷静冷静。不过现在张恒是猫了，还是小姑娘从流浪猫管理中心领养回来的猫——张恒只能喵喵的在汤佳面前卖卖萌，让这个小姑娘先笑起来。
猫与狗天生就有着难以理解的仇恨，在猫圈里是这么说的——遥远的过去，猫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人类只是奴隶而已。至于狗...狗就是无耻的外星球侵略者，是他们扶持人类抢夺这个星球的控制权，然后和人类一起在猫咪的地盘上称王称霸，所以猫咪单方面的就觉得狗是最讨厌的侵略者——不管是以前侵略地球还是现在抢夺铲屎官，种种行为都让猫咪对狗狗有着难以言喻的怨念。
所以张恒特别想弄死家里那条泰迪，那条下流的狗。
不过也只是想一想而已，泰迪虽然很好色。但是却还是比较懂事儿的——从来不跟张恒抢食，有时候还会屁颠屁颠的跟着张恒后面到处转。高冷的黑猫从来不给他正脸，但是泰迪依然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满脸兴奋的观察着这个世界。
不过猫的记仇是出了名的。
在张恒看来，泰迪跟在后面肯定就是想得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说突然掉了一块肥皂，张恒要是好奇去捡.......
那事情就复杂了......
所以每次泰迪跟在后面张恒就会反手一爪子，把泰迪给赶走。他生怕哪天对着钢管都能情的泰迪对他起了兴趣，那猫咪和狗狗之间的关系就麻烦了——泰迪起情来，连凶狠著称的松狮都赶不走，更何况是体型娇小的黑猫。
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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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恒中午并没有去见黑匣子和巡航导弹，两只昨天晚上纵欲过度的猫咪干脆就不起床了——在桥洞里面打了一整天的呼噜，直到深夜的时候才幽幽转醒，不过当他们看见叼着一条还在活蹦乱跳的小鲶鱼过来的张恒，原本敞亮的胯猛地缩紧，生怕他们的老大兑现昨天晚上的话，把他俩给阉了。
“放心，不会阉了你们的。”张恒意味难明的笑笑，然后将鲶鱼一推。“两只蠢猫，还要我每天给你们送吃的吗！明天要是还看见你们流连那些风月场所，我肯定把你们送进兽医院，把你俩拿去结扎！”
黑匣子和巡航导弹吃得索然无味。
送完了吃的，张恒再次向着前天遇到鬼婆婆的那块坟地走去——鬼婆婆给他的项链自从化成了项链之后就不再有任何神异的地方，只是晚上张恒不再那么活泼，变得有些嗜睡。不过这两天下来，张恒感觉似乎自己长大了那么一点点儿。
坟地依然是那么冷清，阴森。
不过见过鬼婆婆的张恒一步一步的走着，似乎并不怕着冷清阴森的氛围，他这回来的目的很直接，他就想问问鬼婆婆送给他的项链该怎么用，是要滴血认主还是要火烤水淹。有个方法，才会有个头绪嘛。
不过就在他思绪从脑子里面退出来，眼前的景象却是生了巨大的变化。
女孩儿忧伤而清脆的哭声......
从墓碑门洞中吹过的呼啸风声......
拿出铁錾刻碑的鬼老头......
提溜着自己脑袋到处问“头在哪儿”的无头尸体......
刚刚走了几步，张恒就如同进了一个新的世界——他现在正站在一条并不宽阔的大街上，两边全是古风古色的店铺。有典当鬼魂记忆的当铺，有烹饪鲜活的血肉馆子，还有鬼气森森的青楼妓院。
张恒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这条阴森森冷幽幽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全是缺胳膊少腿的生物——没脑袋的人、断了尾巴的老虎、胸口在不断滴血的黑狗。
以及长舌头的，胸口别着繁体字书写的胸牌的黑白无常.......
张恒伸出头认真的看了看，现他俩胸牌上写着“今日当班”四个字儿。
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的张恒，只能向着两个在印象中还算是正道生物的黑白无常靠过去，不过就在即将碰到这两只传说中的鬼的时候，一只包裹着黄沙的大手将他拉扯开来。
心惊胆战的转过身，现却是一只端着不断漏着沙子的高大鬼魂。
“不要命了？”高大鬼魂的声音低沉而热烈，就像是把嗓子放进火炉中狠狠的烤了两个月一般，对着鬼魂的张恒甚至能够感觉到鬼魂声音中的温度。
“黑白无常岂能是生灵能够触碰的？不怕被勾魂夺魄，你就去吧。”
张恒爪子一缩，高大鬼魂的话的确是吓到他了——没想到传说中的黑白无常这么危险，就摸一下就得被勾魂夺魄。
“喵~？”
不知道高大鬼魂底细的张恒决定先用萌开道，看看这个端着筛子的鬼魂吃不吃“萌系无敌”这套。
很显然，高大鬼魂不吃这套。
“卖什么萌，能够看见鬼市的生灵都有智慧，鬼婆婆送给你的项链不是能够让你说话吗？”高大鬼魂不耐烦的抖了抖筛子，掺杂着星星点点的银光的黄沙漏了下来，明显对亮晶晶的东西没有抵抗力的张恒很快就没有恐惧感，他就差伸出爪子去摸一摸那些亮晶晶的沙子了。
“不要命吗！这些黄沙全是我十世轮回的苦难，哪天筛完了，我就能投胎了——你摸一颗，我的罪孽就重一分，你的命数就少一格。”
张恒这回缩得更快——好奇心害死猫，张恒总算是体会到了猫这个致命的缺点到底有多坑爹。不管有没有危险，先要去摸上一摸才舒服，当真是嫌命长了。不过仔细想想，难怪猫有九命猫妖这个说法......
命数不够，哪能支撑好奇心爆棚的猫妖拼了命的造啊。
“我先送你出去，鬼市对于生灵来说太危险，就算你有鬼婆婆的凭证也待不了多久。真不晓得你个天生天养的生灵怎么会被鬼婆婆遇到的。”
“老东西好运气啊。”
随着高大鬼魂的一声长长的叹息，张恒的眼前迅转换——黑色的夜空下繁星点点，盛夏的夜晚虽然热，但是依然挡不住坟地的阴冷，张恒抬头，一阵阵黄沙下落，星星点点的亮晶晶在张恒的瞳孔中映照着无比绚烂的光辉。
这些，都是罪孽吗？
“好了，我把你送出来了，就算是我们结下了一份因果，等我鬼劫来到，你可助我一把。”高大鬼魂将筛黄沙的筛子上的一块竹篾子掰断之后递给张恒，一阵黄沙散落。“我用十年的愿你换他一份因果，这份买卖天道可认？”
巨大的声音响彻天地。
一声惊雷响动，然后一颗星星迅熄灭，然后重新亮起。
高大鬼魂冲着张恒鞠了一躬，然后冲着上天拱了拱手，大手一挥，整个人瞬间化成一捧黄沙消失。
就在消失的那一刹那，张恒分明听到了耳朵低沉的声音。
“记住，吾名抛沙鬼，要赎十世轮回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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