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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春花烂漫


好在发现的及时,阿伽陌和孩子都没事。

        医者说,这几日,安胎药需按时喝,最好,是要卧床修养,徐姨不让我再去看她,怕她再吃错了什么东西,又要怪到我身上。

        关于这件事,我还是想跟平洲解释一下,或者是跟他商量一下,纳妾之事,总之我想见一见他。夜里,我执灯向书房行去,书房里的光从窗户溢出,远远的,阿伽陌站在门外,本以为,平洲还是不愿意让她进去,可房门开了,一缕光洒在他二人身上,渐渐发散开,有些模糊,我不知在怕什么,赶紧藏了起来,平洲望向远处,空荡荡的,他转身进了屋,阿伽陌带着一丝窃喜,跟了进去,房门关上时,院子暗了一分,我虽然知道,他们不过是说说话而已,可离去时的路,一高一低,走起来,一脚轻,一脚重,他们会说什么呢?怀孩子很是辛苦,平洲,许会说几句体己的话吧。

        “无论你受过什么样的苦,我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书房中,平洲的声音似是透着一丝厌恶。

        “少保,这是什么意思?”阿伽陌带着哭腔望向他。

        “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养胎,不要把心思动到,你不该动的人身上。”

        “少保忘了吗?这个孩子是我阿伽陌的耻辱啊,我好恨,为什么要有这个孩子,为什么要怀着一个宋人的孩子,可我又很感激,有了这个孩子,少保才会,带我回府,我是真的,想跟着少保,我在凌府,会很乖,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少保的。”

        “我说过,会妥善安顿你,但你,不要异想天开,夜深了,出去吧!”

        “少保,我……”

        “出去。”

        一夜的辗转反侧,想了很多,我可能真的要,向现实低头了,走出房门时,感觉今日的阳光特别暖,照在身上很放松。

        之前听说,边塞布防还需平洲亲去安排,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又要走了,所以,要趁他离开之前,把纳妾的事情定一定,我大步向书房走去,脚步很轻,书房中人影晃动,却安静的有些怪异,“咚咚咚。”敲了好几下,非但没有开门,竟是连理也不理,我扬起手,准备推门而入时,屋里的声音有些急促,“是茵茵吗?”

        知道是我,还不理?“我有事情,想跟你商议。”

        “晚上再说罢。”

        为何一定要晚上,白日不可吗?“就两句话,很快的。”

        “吱。”门从里面打开,陆续出来几个身着便服的中年男人,有些鬼鬼祟祟的模样,看我的神情也是意味深长的皱着眉。

        未细想,我悻悻走了进去,屋里隐约飘着一股药味,平洲似是刚穿好衣衫,见我狐疑的盯着他,他垂眸将腰封固好,“我有要事,需进宫,所以换了身朝服。”

        他不会是,让刚刚那群意味深长的男人给他换的朝服吧,难怪没有穿好,我径步上前,给他整理着衣衫,他身体有些僵硬的躲了躲,“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罢。”

        “是关于阿伽陌的事,你会不会,有时间跟我多说两句?”我很是苦情的模样。

        平洲似是有些心烦,“她的事,更没有什么好说的。”抬脚欲向门外行去。

        我率先一步挡在门口,门外的暖阳,落在我身后,整个人像是镀上一层柔光,这种明媚的感觉让我想起了什么,娇声道:“你把衣服脱了。”

        平洲怔在原地,喉结动了动。

        我没有别的意思,手指探上他的腰封,我帮他脱,应该会更快些。

        “茵茵,你做什么?”他垂眸看着我认真为他宽衣解带的模样,两只手有些不知所措,耳后根迅速充血,一颗心像是在胸膛中横冲直闯。

        “我就看一眼,很快的。”手指拂上他的胸膛,好像是摸到了他的心跳,这跳的,也太有力了吧。

        “砰。”他一手重重的关上房门,一手护住我的腰,将我紧紧抵在房门上,仰起脸蛋时身子被他抱了起来,他缓缓煽动着炙热的眼眸,如丝如蛊。

        几缕碎光透过雕花窗沿,斜斜落在软榻,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了几根洁白的纱布,声音悱恻迷离,“那我们,玩点有意思的。”双手轻轻划过我的耳畔,顿时四周一片白茫茫,像是在无边无际的雪地中,清风吹来撩拨着心弦,我伸手探去,一件轻薄的内衫落在我手上,残有余温,他的气息很烫,伤痕累累的身躯缠着纱布,像一头困兽。感觉冰雪消融,雾气腾腾。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一声高过一声,我紧紧的咬着唇,瘫软在床榻上,浑身,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手腕上的内衫被他解去,良久,开门声响起,他好像是走了。

        我将眼眸上的纱布扯下来,四周模糊了好久,但屋外的声音还是能听的清楚。

        “姐夫,是不是我救驾来迟了?”玉笙似是有些自责。

        “去马车上说。”平洲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他要说什么?我很想出去看一看,可我,等我穿好衣衫,他们估计也是早走了。

        大庆殿前逐雾、妍霜等人焦急的向宫门口张望,终是见到了平洲的身影,几人快步向他迎去,逐雾快言快语道:“少保,你总算来了,太后和满朝文武,已经侯了你两个多时辰,美酒佳肴早是备好,您没来,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先动筷子,朝臣本就非议你功高盖主,如今,你又让官家等了你这么久,岂不是将目中无君的名声坐实了。”

        在这个位子上,无论怎么做,都会有人非议。平洲看了逐雾一眼,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转言问道:“人找到了吗?”

        逐雾愣了一响,答道:“分别去了他们三人的家乡,只有徐定秋,家中还有个胞弟,叫徐少秋,其他两个人的家属几年前就死了。”

        “徐少秋现在在哪?”

        “今天晚上就能到临安,他家中有一妻三子,都带来了。”

        “嗯,明天带到府上去。”话音刚落,平洲稳步进了大庆殿,殿中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龙位上的小皇帝见到平洲时,眸子闪过一丝怯懦,太后和皇帝率先站了起来,满朝文武纷纷起身笑迎,其中不乏拘谨战栗之人,也不知是在怕什么。

        宴席上太后时时看着平洲的眼色说话,从小到大,她在平洲面前总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她也不想,这么快又让平洲去边防,可平洲不在边塞,边塞会乱,而且,他长久留在临安,朝臣也会乱,天子年幼,就算他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心,可他的话,随便是什么,都会成为天子最终的决策。他倒没有别的心思,只是舍不得,舍不得他在临安的家,他的小娇妻媚眼磨人,他的儿子聪明伶俐,就是和自己不太亲,回府这么久,想听他喊一声爹,还没有听到,如果可以,他多想等到开春再走,茵茵很喜欢花,她喜欢赤足踏在草地上,她那样唯美,自己真的是爱极了,回府的路上,车轱辘的声音越来越急,平洲低声咳嗽着。

        “少保,你没事吧,军医已经在书房中侯着了。”逐雾被他的咳嗽声紧紧揪着,战场上,他后背的刀伤是替逐雾挡下的。

        “没事。”平洲轻轻按住腹部,掌心染上了鲜血,这一处伤,是金国皇帝完颜胜,诈降的时候伺机切开的,为了稳住军心,他让逐雾等人,将此事瞒了下来,他仰起头,靠在马车中,脑海里全是茵茵的低颦浅笑,想着她的笑,身体似乎就没有那么痛了。

        凌府书房中,光影流动着。

        一个中年男人声音压的很低,“少保,早说过您的伤,实在是重,切忌纵欲贪欢,上一次伤口崩开,硬生生又挨了几针,好不容易伤口在愈合,今日,也不知您是做了什么,又流了这样多的血,您怎也不及时传召我等,还挨到这夜里。”

        “无碍,只是渗了些血,也无需重新缝合,给我上点药,养几日就好了。”

        “这纱布都染红了,哪里只是渗了一些血,这要是普通人,都该卧床修养了。”

        “嗯,我尽量,多休息。”平洲说这话时,嘴角不自觉的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

        军医再不好多言,只给他重新包扎了一番,书房中,逐雾看了看玉笙,玉笙看向妍霜,妍霜望着斩风,斩风盯着手中的刀柄,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翌日,正给凌玦试新衣裳,是徐姨亲手做的,小家伙开心到恨不能飞起,周葵思慌忙跑了进来,说堕胎药是阿伽陌自己喝的,凌少保正要把她嫁出去。

        她自己喝的?这个孩子可是她留在凌府的底牌啊,她怎么会,自己喝堕胎药呢?她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无论怎样,她还怀着孕呢,是要把她嫁给谁啊!我实在是一头雾水,只随着周葵思往前厅行去。

        厅中,除了一个战战兢兢的陌生男子,其他的都是老熟人了,我小声询问着身旁的人,逐雾见情形到了今日,也不再隐瞒什么,低声解释道:“在她心里,肚子里的孩子,是可以让她留在凌府,但也只是留在凌府膈应人而已,她想要的,可不是少保愿意认下这个孩子,而是,想要一个少保的孩子。”

        玉笙瞥了他一眼,“你这弯弯绕绕的,我姐怕是听不懂,你直接说,阿伽陌怀的,根本不是我姐夫的孩子就行了。”

        “什么?”我整个身子转了过去,来回望向他二人。

        “所以我说姐夫坏啊!他想看你吃醋。”玉笙独自猜测。

        “咳。”平洲轻咳了声,一道凛冽的目光射来,玉笙哆嗦着补充道:“我瞎说的,姐夫是想暗暗处理掉此事,不影响到你。”

        “所以,他就要把阿伽陌,嫁出去吗?”这也不合理啊!阿伽陌一心想要留在凌府,她能嫁给谁呢,她会同意吗?

        “我不同意。”阿伽陌冷笑着,很是凄凉。

        平洲冷目瞥了她一眼,“我已经,找到俆定秋的家属了,他家中还有一个弟弟,按照你们金人的习俗,儿子可以继承父亲的女人,弟弟也可以继承兄长的女人,所以你,可以嫁给徐定秋的弟弟,徐少秋。”

        “怎么,你们宋人,这是打定主意,要欺辱我一个弱女子了,什么弟弟继承兄长的女人,我是他兄长的女人吗?”阿伽陌情绪崩溃的哭了起来,“我只是,他兄长强辱过的女人而已,强辱我的,又何止他兄长一人,你口口声声说会妥善安排我,这就是你的安排吗?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吗?除非你娶我,否则今日,躺在你凌府大堂的,将是一尸两命。”

        “不是,你这个女人讲点道理好吧!徐定秋等人是犯了军规,少保已对他们进行军法处置,你一路跟随我军,说自己怀了孕,少保也答应,妥善安顿你,给你田契、宅府,也会供养你们一生,这不比你活在边界,朝不保夕要强?”逐雾说着缓缓向她靠近,是想要伺机控制住她。

        阿伽陌防范的盯着逐雾,“你们不如直接杀了我吧,这样,你们凌家军,就还是一支,不会犯错的军队。”

        平洲漠然的看向她,镇定道:“除了让我娶你,你可以,提其他任何要求。”

        “那我得好好想想了,若是嫁不了少保,嫁一个王爷,侯爷什么的,也可以啊!”阿伽陌嗤声笑着。

        “如此说来,你不过是嫌徐公子只是普通百姓而已?”逐雾显的越发不喜欢她。

        “是又如何?”阿伽陌也不怕他,这张扬的气息估计是自小就养在身上的。

        “就算你嫁了王爷,或是少保,他们就会待你好吗?”夫妻,重要的是相互爱慕,不是一个身份,就能拥有的。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见过天上的雄鹰,只会觉得枝头的麻雀,叽叽喳喳,厌烦的很,哈哈哈!”她笑着,只拔出发髻上的金钗往自己脖子上刺去,一只有力的手捏住了她的手腕,玉笙面无表情的夺过了她手中的发钗,“我可以娶你。”

        我适才想,她都不怕死了,竟会害怕嫁给一个普通人吗?可我现在想不了那么多,来不及细细研究她,我只知道,玉笙不能娶她,“我,我愿意,让平洲纳妾,左右不过是添个人,多双筷子的事,凌府,会保护你的。”我像是郑重对她承诺着什么。

        “茵茵。”

        “姐。”

        平洲和玉笙几乎是同时叫住我,这两个男人,对我来说,都太重要了,玉笙神情恍惚的笑着,方才,他的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他叫她可姨,他们分别的时候,他有好多话,没有对她说,后来,他赶去太原救她,一路厮杀,他被乱箭射中,晕死在马背上,他的马,最是胆小,但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它没有惊马狂奔,而是护着它的主人,向安全的地方行去,这匹汗血宝马终是在乱箭穿行中,永远的倒在了死人堆里,玉笙被救后,知道了浣衣院的事,他心中姣如明月的女人,竟是死在了那样肮脏的地方,多少个日夜,他希望凌可不要死,哪怕是,像阿伽陌一样活了下来,他一定,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不管发生什么,“姐,就让我娶她吧!”

        “为什么?”阿伽陌也很是意外的看向玉笙。

        “我愿意照顾她,还有她腹中孩儿,一生一世。”玉笙看向阿伽陌,又像是在看另一个人,他嘴角笑了笑,“我此生,再不娶旁人。”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平洲垂眸,似是想起了什么,妍霜看向玉笙时,眼眶红着,暗暗转过身去。

        “玉笙。”我感觉很是自责,但又不知是在为哪一件事而自责。

        玉笙轻轻抚过我脸上的泪水,“你不是天天嚷嚷着,要给我张罗亲事吗?你挑个好日子吧,别太委屈了她。”

        元宵刚过,平洲率军离去,大宋的疆土,总是要有人来守的,他说,等到来年,春花烂漫,他就会回来,到时候,他亲自己教凌玦,该怎么喊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舍不得一句重话。

        阿伽陌随玉笙去了太原,曾经,二十万凌家军,都死在了太原,他想,陪着他们。

        身边好多人,都是匆匆而过,我不知道还不能再见到他们。

        一缕青丝系马尾,谁人黄金络马头。

        血汗良驹行千里,七星龙渊佩腰间。

        记得很多年前,我站楚府门口,痴痴望着那英姿飒爽,鲜衣怒马而来少年,他威风凛凛的模样,连楚弘逸也连声称赞:“后生可畏。”

        望南和秋怡亦是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年少如清风,了无愁事。

        那时候,我就听说,平洲有个左副将叫斩风,擅使快刀,出刀无影,收刀留痕不留命。

        还有有个女副将,叫妍霜,跟男子相差无几,与秋怡很是不对付,秋怡只在吵架上赢过她,打架上从未赢过。

        再有个参谋叫逐雾,总说解甲归田后,要去做算命的营生。

        玉笙只道:‘算命有什么好,做一个像表哥这样的大英雄才好。’

        后来啊!后来……

        来不及回想,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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