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田秀菊目瞪口呆，指着李素兰的背影，“她，她就走了？我，我……”

        “行了，田嫂子，人家也没说什么，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站在田秀菊边上的一个家属劝道。

        “是呀，田嫂子，我们先回家做饭去了，孩子在家呢！”两个军属互相打个眼色，快步先走了，留下田秀菊一人生了一肚子的闷气。

        李素兰心情倍爽的回到家，猪大肠放在一边用水泡着，等赵明辉回家洗，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回到家里李素兰把光仔送的鱼弄好用油煎了，准备晚上红烧，午餐就用五花肉炒花菜，就着炒五花肉时榨出的猪油炒了一盘大白菜，闷上一锅米饭，两个人的午餐就这么简单。

        李素兰吃完饭就不管事了，安排赵明辉，“明辉哥，我买了一幅猪大肠，你洗干净我下午卤一卤，晚上炒卤肥肠吃。”

        “嗯，你休息去吧。”赵明辉还记着媳妇这几天不舒服。

        等李素兰一觉睡醒，看到猪大肠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放在盆里，一点怪味没有，厨房的灶前还整整齐齐的码着一堆劈好的柴，这岛上有座大山，柴还是上回出海前赵明辉上山砍的。

        李素兰烧水先把猪肠子焯一遍水，然后翻过来把肥油稍微扯掉一点，赵明辉洗肠子时没舍得把肥油扯掉，这年代的人油水不足，可以理解。

        然后把上回自己买的调料取出来，先用油炒冰糖，再把洗干净的老姜和桂皮、八角、干辣椒，葱结放进锅里一起翻炒两下后，往锅里放水，放盐和酱油，味精调味，再把洗干净的大肠放进去，大火烧开后煮十分钟，再小火焖煮大半个钟头。

        李素兰看着时间，揭开锅盖，满屋飘香。她用筷子戳戳肥肠，用力能戳个小洞，就能出锅啦，肥肠不宜卤得太烂，吃起来口感比较好，当然家里有老人家除外。

        酸辣肥肠是李素兰老妈经常做的一道菜，但家里没有酸辣椒，李素兰想想，刘嫂子家有泡菜，说不定有酸辣椒。李素兰捡了几截切好的肥肠，放在搪瓷饭缸里，又往里面加了些卤汁，往刘嫂子家去找点酸辣子。

        刘嫂子是岛上学校的老师，现在放暑假了天天都在家里，看李素兰端了卤肠来，挺不好意思，这猪大肠是不值钱，可弄起来费工夫，麻烦得很。刘嫂子家里果然做的有酸辣椒，她不仅送了李素兰半搪瓷缸子的酸辣椒，还送了她一碗酸豇豆，一把嫩生生的韭菜。

        李素兰回到家里，刚想做饭，听到院子门响，赵明辉匆匆的跑进屋。

        “明辉哥，今天这么早？”李素兰诧异的问。

        “兰子，我们马上要出海执行任务，回来取两件衣服。”赵明辉解释道。

        “饭我还没煮的，你等一会，我把卤大肠切了用饭盒装好你带上。”李素兰赶紧把卤好的大肠切了，装了满满的一饭盒，还在上面浇了一勺卤水。

        “明辉哥，带上。”李素兰把饭盒盖好，看没漏汤汁出来，就放进布袋子里，递给赵明辉。

        赵明辉接过布袋，重重的握了握李素兰的手，迅速放开，“兰子，辛苦你了，我们当兵的就这样，顾不上家里。”

        “放心吧，明辉哥，我在家里挺好的。”李素兰手上仿佛还残留着赵明辉手心的火热，天太热了，她觉得脸上也是烫的。

        “那我走了，兰子。”赵明辉深深的看了李素兰一眼，头也不回的快速走出家门，当兵以来出海执行过这么多次的任务，第一次感觉到离家的不舍。

        李素兰站在门口看着赵明辉远去的背影，心里怅然所失。

        吃饭皇帝大，李素兰甩甩头，关好大门，进厨房蒸了一碗米饭，把剩下的肥肠和酸辣椒大蒜炒了，又炒了刘嫂子送的韭菜。

        酸辣肥肠酸爽可口，韭菜鲜嫩清香，李素兰就着这两样菜吃了一碗饭后，心里舒服多了。

        何以解忧，唯有美食！

        在家里蹲了三天后，李素兰终于告别了大姨妈，一身清爽。大清早她就背着背篓，扛着钓鱼竿出了家属院，往渔村后面的海边去。

        路上碰到有人卖新鲜的小鱼虾，李素兰买了一点放在装饵料的木桶里面，往里面放了点喂灵宠的杜英丸后，本来无精打采的小鱼小虾又恢复了活力。

        今天李素兰又走得远了点，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海滩礁石处，小心翼翼的踏过礁石群，穿饵甩杆。

        这里的海水极其清澈，礁石环绕，海面风平浪静，应该是适合石斑鱼的栖息之处。

        今天运气挺好，李素兰第一次提起钓竿就钓到了一天老鼠斑，她快速的用放气针给老鼠斑放气，然后放进装着海水的铁桶里，怕石斑鱼死掉，里面也放了一点杜英。

        吃了杜英的小鱼虾格外吸引海里的各种鱼上钩，李素兰不到一个钟头就钓到了三条石斑鱼，一条虎斑乌贼。还有三条她不认识的鱼，这三条鱼都在五斤以上，李素兰想如果光仔不收，自己就弄回家晒咸鱼干寄回老家。

        原身李素兰的记忆里，老家七里坡村又穷又破，一个村里甚至没有一幢砖瓦房，全是泥土做胚子打成的墙，条件好点的就是木屋，反正山里不缺木材。

        她家里就是一幢木屋加一幢泥胚做墙，青瓦盖顶的房子，李素兰是幺女，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家里劳动力多，没分家。尽管家境比村里很多人家强，但也只是不饿肚子罢。村里山多田少，能种稻子的地方不多，每年生产队分的谷子根本不够吃，全靠山地里种的玉米和红薯一起混着吃填饱肚子。

        父母兄弟宠爱让原身李素兰不通人情世故，在生产队里不算懒但绝对称不上勤快。

        赵明辉只知道她父母兄弟勤劳肯干，以为这样人家养出的女孩不会差到哪里去，万没想到好竹长出了个空壳笋，高估了李素兰。他后娘也就是想恶心赵明辉，再从中赚些彩礼钱，所以专门找媒人上李素兰家说和，也算是“用心良苦”。

        不谙世事的李素兰嫁到赵家，很快就被面甜心苦的后婆婆哄得团团转，什么都听她的，把亲娘交代的话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竟一心以为后婆婆是个难得的好人。一到部队接到后婆婆的要钱信，立即把赵明辉留给自己的五十块钱寄了三十块回去，连自己娘家都没顾上。

        自己占据了原主的身体，总不能对她的亲人不管不顾，所以李素兰才想着弄些海货寄回去。卖不出去的鱼晒成鱼干，寄回农村的娘家也是个稀罕的东西，自家吃和送人都挺好。

        李素兰每天早出早归，才过了一礼拜，院子里的簸箕里就晒满了鱼干，大鱼的就剖成几片，小鱼的就一条条晒。除了这些鱼干，李素兰的荷包也越来越鼓。靠把钓来的鱼卖给光仔，她每天最低收入也有二十来块，这礼拜除了花掉的钱，李素兰一共攒了将近三百块。

        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的李素兰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她并不知道，赵明辉给她娘家的汇款在七里坡村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甚至传到隔壁村赵明辉家里头，把后娘气得在家里乱骂，再也不装贤惠。

        “赵老二，你说你养得什么儿子，娶了婆娘就都听婆娘的，给丈母娘家一寄就是三十块！他脑壳进水了吧？”

        赵明辉的后娘黄翠连莲指着男人赵老二破口大骂，压根不怕村里的人听到惹人笑话。

        “七里坡村比我们村里旱情还要严重，明辉和兰子寄点钱也是应该的。”赵老二蹲在堂屋门口磕着烟袋，有气无力的反驳着杨秀花。

        “钱多怎么不寄回来？明玉和明书都大了，屋里要花钱的地方多的是！”黄翠莲想起亲生的一双儿女，喋喋不休的念叨起来……

        李素兰的父母亲拿着汇款单到邮电局取了人生中第一笔汇款后，拿着钱赶紧回家。

        “铁子，上回你婆娘生病不是跟老丈人家借了十块钱吗，快拿钱去还了。”李素兰的母亲谭秀华进屋就拿出一张崭新的大团结递给三儿子，还从背篓里取出一斤五花肉让李铁带上。

        “娘，那钱是兰子寄回来买粮食的，你留着用吧，等年底再还我丈人吧。”李铁对家里的情况再了解不过，知道父母手里也拮据得很。

        “娘，刚好我娘家嫂子生孩子要钱，正愁没法开口呢，甭听铁子的。”李铁不肯拿钱，可他媳妇张桂笑着把钱和肉都接下了，“这五花肉可真肥，谢谢爹和娘了。”

        “谢什么，快去吧！”谭秀华面无表情的摆摆手，不想再看小儿媳妇张桂那得意的样子。

        张桂的娘家就在本村，和李铁是自由恋爱，谭秀华本来看不上张桂的品性，奈何李铁一门心思要和张桂结婚，两老口也无可奈何。

        李铁被张桂拉扯着往外走，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你家里这么急着用钱啊？”

        “有钱就还了呗，免得我大姐见了我们就要说风凉话，铁子，我还不是怕你丢面子！再说，你妹嫁出去带那么多嫁妆，往娘家寄点钱不应该啊？”张桂不以为然的说道。

        李铁，“……”好像张桂说的也在理，跟丈母娘借钱了钱后他总觉得腰杆都挺不直了。

        不过妹妹的嫁妆都是父母做的主，轮不到小辈议论，李铁知道张桂心里一直有意见，但只要没当着父母的面说，他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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