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刁民

于府之外静站着的约有百十号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一位皆神情愤然，带着一种怒火，甚至有不少人骂骂咧咧，大骂着出声表示着对于绝城种种的不满。

        但他们的这些不满与愤然，终究在于绝城推开府门，走入他们视线的那一刻彻底变得轻微。

        “我于绝城，来了。”

        简单的六个字让不少人一阵后怕，更有不少人急忙后退几步，更是捂住了脸颊，仿佛惧怕被于绝城看见自己的容颜从而被他实行报复。

        于绝城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每一个人。

        这里的每一个人他几乎都见过，小到县中的乞丐，大到县中的富商，各种层次的人群几乎都能在这些人中看见一二。

        他每日里巡街，所做的事情正是要了解他们的疾苦，帮助他们解决困难。

        可再怎么样，他们终究还是来了，要声讨他了！

        不少人畏惧，更有不少人已开始颤抖，生出退意。

        于绝城依旧没有说话，依旧沉默，他本就是来倾听声讨的，他知道那些原因，因为他不怕，所以他来了！

        秋风瑟瑟，冷风萧萧，深秋的寒风轻拂过每个人的脸庞，穿过每个人的身体，好似在无声诉说着，这一切的一切，又究竟有着怎样的意义。

        “于绝城，你个人面兽心的混蛋，表面上与民为亲，实则却暗地里做着狼狈为奸危害百姓的事情，身为红果县的父母官你又有何种脸面出现在我们面前，狗官滚出红果县，滚出红果县！”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与此同时一个约有四十来岁，体型臃肿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带着一种趾高气昂的丑陋嘴脸，一步步走出了人群。

        他指着于绝城，口中唾沫横飞，满脸的嘲讽与不屑之色。

        “这狗官虽看似一贫如洗极为清寒，可实际上呢？实际上却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坑害了多少百姓？他于绝城昨日里前往鉴宝斋我可是亲眼所见，那一刀下去可是白银千两哗哗的流淌啊？钱从何来？石从何来？还不是抽百姓之血，以百姓之命供他吃喝玩乐，凭什么？凭什么？”

        肥胖男子步步逼近，咄咄逼人，其声愈来愈高，其声势也越来越浩大！

        人群开躁动，不少人暗暗攥起了拳头，显然被肥胖男子的一番话语带动起了情绪。

        他们本就是为声讨于绝城而来，先前因于绝城那种可怕的气势让他们感觉到了畏惧，但如今，这中年男子好似成了一根主心骨，彻底将他们串联起来，再无所畏惧。

        法不责众！

        这是在每个时代，每个地方，每个人心中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有了这一群群为了利益，为了私心前来声讨于绝城试图能够得到好处的百姓们！

        “自古官上为一家，这狗官看似和司马一家颇有过节，实际上收了人家多少好处谁能知道？那司马街上常年混乱，为商之人恨不得剥削百姓血肉试图得到利益，他于绝城又何曾去过几回？”

        “红果县地势凹陷，常年怕雨，百姓一再反映，他于绝城又何曾做出过任何动作？有人曾言国家早已拨下银钱为的便是一修红果之路，一防红果之灾，可这些银钱呢？我们又何曾见过一分？”

        “狗官于绝城，滚出红果县，滚出红果县……”

        群情激愤，声势震天，每一个人皆带着一种无法控制愤怒，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狠狠的将于绝城踩在脚下，用他们的脚掌踩破于绝城的脸颊！

        于绝城依旧站在原地，可是他的身子却已因愤怒而变得颤抖！

        这是诽谤，赤裸裸的诽谤！

        他于绝城从上任之日开始，试问又何曾做过任何危害百姓之事？

        他于家的确和红果县不少人家有过过节，可是他于绝城又何曾有过任何报复？

        他前往鉴宝斋开石不假，可是那些奇石哪一块不是他的父亲豁下了面子，散出了钱财买回来的？

        红果县地势凹陷他知道，他又岂能不知道？他想帮助百姓想让他们彻底走出这些困境，可是他又何曾见过任何国家拨下来的银钱？

        “呵呵。狗官你倒是说话啊？说话啊？你每日里穿金戴银鱼肉百姓，府中美人无数，珍宝万千，往日里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今日里在一众百姓面前怎么成了哑巴？说话啊？说话啊？”

        “人面兽心，狼心狗肺，只晓得以官职欺压百姓，你可曾记得你曾经也是一个普通百姓？莫要忘了，你于绝城能有今天全靠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

        “何为为官之道？为官之道应以百姓为重，以百姓之事为已事，以百姓之苦为己苦，以百姓之乐为己乐，你于绝城又做到过几条？”

        “既然做不到又何苦还当这县令？我们百姓要你这县令又有何用？”

        “……”

        一道道震天的呼喊如同最为猛烈的利剑，他们尖酸着，刻薄着，愤怒着，每一句话语都极为清晰的传入于绝城的耳朵，这才让他知道什么是刺耳，什么是讽刺！

        “我做错了什么？”

        于绝城自语，可他的声音终究被那一层高过一层的愤怒声盖过。

        没有人听见，没有任何人听见！

        刺耳的声音依旧不停，哪怕他们喊破了嗓子，喊破了喉咙也要用嘶哑的声音来呐喊，来嘶吼！

        他们想要什么？

        莫不是为了一己之私的私欲？莫不是为了无法满足的贪念？亦或是那一种深埋心底无法言喻的嫉妒？

        于绝城不知道，也绝不会知道！

        漫天的嘈杂声已彻底将他包裹，犹如一片片不见边际的声海，彻底让他窒息，让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奈！

        他知道他该离开了。

        或许这所谓的官途，对他来说，真的有点不适合吧。

        “于狗官你莫不是哑巴了？想不到你那疯话连篇络绎不绝的父亲，竟会生下你这么个哑巴？”

        “呵呵，心中有鬼何处出言？他于绝城若是心中坦荡又岂会如此？”

        “今日里你于绝城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等便每每前来于府之外，让你于绝城终日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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