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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八十四回


  短短几句话,  包含了太多秦砚没想到的事情。

  她看向隋靖,秦砚并不知道当年还有这种事情,“隋哥哥……你……”

  沈旷瞪着眼睛看过去,  她叫隋靖什么?

  “只是为了不让你嫁入皇家而已。”隋靖十分坦然,又非常坚定,  “如果秦冶还在的话,他不会同意的。”

  秦砚一时说不出话,她确实不想嫁入皇家,秦冶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她想起来秦冶的一句玩笑——“但我问你,若让你嫁去皇家,  你觉得怎么样?”

  秦冶这样问过她。

  这与秦冶之前的态度完全不同,  原本秦冶是非常担心她会被皇室卷入,  就连回长安述职从来都没有带过秦砚,  都是谎称体弱多病。

  “为了让她不嫁给皇家,嫁给你就安稳了?”沈旷反问。

  “我会上书是拜谁所赐?”隋靖看向沈旷,  他竟然还提这件事,  “到底为什么九皇子赐婚的事情会传到青州来?”

  只是谣传赐婚,  就能传到青州那么远,无人在背后操纵那真是见鬼了。

  隋靖冷笑一声,  “后来我派人去查过了,  传信的几乎都与漠北有关联。”

  “也就是故意让我知道,因为我在青州不会坐视不管,肯定会上书反对,  先皇就会考量青州与绥亲王的关系,  不会让你嫁给绥亲王。”隋靖继续对秦砚解释道。

  秦砚从秦关离开的时候寄给他的信中说,  已然知晓了自己的命运,  那就认命便好,  秦冶最大的愿望就是秦关安好,那她嫁去皇家也无所谓。

  怎么可能无所谓,隋靖捏住那封信,秦冶还在绝不可能看着亲妹妹认命嫁入皇室。

  隋靖说得不错,但沈旷没算对的是隋靖竟然会直接上书求娶。                        

                            

  “你与她没有情谊就要求娶,你不要名声,她难道不要吗?”沈旷仍旧冷声。

  出言反对和求娶根本就不是一种性质,只会让先皇生疑。

  “末将视秦砚为家人,不得不试。”隋靖嘴角抽动,那时听说赐婚的对象是绥亲王,那可不是什么好名声的人。

  更别说还有传闻让秦砚进宫,伺候先皇。

  老不死的。

  所以他才上书,旧时有婚约是最简单最正当的理由。

  大不了成亲了再和离,他无父无母谁能管得了他。

  再不济,就打到长安也把秦砚抢出来,绝不会让她在宫中郁郁终生。

  “莽夫。”沈旷依旧如此评价。

  隋靖倒是干得出来硬抢人的事,这也是个不要命的。

  隋靖不管沈旷如何讽刺,转而对秦砚说:“他那时让我说考量不周撤回奏折,最后承诺会照顾好你。”

  那时沈旷又是跟他讲了一堆利害,又是承诺,隋靖还真就信了,那时沈旷在他这还是有些信誉的。

  现在看就是,道貌岸然。

  “三年前说会照顾好你,若是真照顾好你为何还会和离?”隋靖越想越气,真是识人不清。

  沈旷当时说,是秦冶嘱托给他要给秦砚找一门好亲事。

  他当时就信了,只是没想到找一门好亲事结果就是沈旷自己。

  真够自恋的啊!

  这也就算了,当时沈旷名声甚好,确实要比沈旭好不少。

  后来听说两人成婚之后也是风平浪静,更别说沈旷入主东宫,平稳登基,本应该是最安稳放心的时候。

  没想到竟然就和离了?

  肯定不会是秦砚的错,必定是狗皇帝登基以后就变心了。                        

                            

  大舅子看妹夫怎么看怎么扎眼。

  沈旷气势未解,隋靖现在这就是不安好心,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冷声说道:“你无非就是想告诉朕,既然三年前你就想带秦砚走,今日也一样。”

  隋靖当年从秦关走的时候是与秦冶决裂出走,但在那之后求娶秦砚,只会让人觉得秦家又与青州勾结。

  隋靖怎么样他不管,但是秦砚不能跟他冒险。

  “那朕告诉你,三年前你做不到的事,今日还是做不到。”沈旷毫不退让。

  隋靖更不会管沈旷是不是在气头上,“这取决于阿砚的意愿,三年前她没得选,既然她现在说不愿意,想和离,那你就该兑现诺言。”

  将人关在宫中根本不是给放人自由的意思,狗皇帝。

  “秦家虽然无人,但末将还活着,那她就还有家人。”隋靖斩钉截铁,虽是未带兵器入城但像身后有千军万马一样。

  沈旷更是看不惯隋靖指手画脚的样子,直接说道:“家人?你问问秦冶认不认你这……”

  “等一下!”

  秦砚突然出声,拉开两个见面就要掐架的狗男人。

  在一旁沉默着听两人争吵,秦砚拼凑出当年背着她发生的事情。

  她原本只是觉得是个简单的赐婚,再不济也就是个因缘巧合。

  但……

  “为什么……我成亲,但这些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秦砚抿着嘴看向沈旷。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人在这之前有过联系,更不知道还有因为赐婚还有这些事。

  两人同时闭上了嘴。

  是的,这件事他们谁也跟秦砚没说过。

  沈旷盯着隋靖,像是在说,你为什么不说?                        

                            

  隋靖也盯回去,像是反驳,凭什么我说啊?

  隋靖应当是因为信中不好说,沈旷那个性格不刨根问底是不会说的。

  说不定还有些奇怪的想法。

  秦砚气得头痛,见两人双双闭嘴,又问:“所以,我为什么最后变成要嫁给你?”

  既然都说到这了,那就说明白,秦砚看向疑似始作俑者。

  沈旷撇过头,显然也气得不轻。

  隋靖替沈旷回答了,“这是算计来的。”

  “没有一个刚立了战功,手握兵权的皇子回长安之后会无比张扬,与各大将军频繁联络。盘活罗家旧部,觊觎皇位的心思格外外露。”

  “如果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能做出这种事情,那就一定是有所图谋。”

  这对于沈旷来说太过于刻意,很容易就遭到先皇的忌惮。

  “所以先皇才会将你选为他的皇妃。”隋靖看向那个心机的狗皇帝。

  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先皇将她赐给沈旷,正好可以压制这个正在扩张权势的儿子,还可以向朝臣传递沈旷必不可能继承大统的信号。

  而且刚刚求娶过她的隋靖必然会与沈旷异心,这是离间。

  这是先皇那种生性多疑的人能干出来的事,而作为生性多疑的儿子更会揣测老子的行为。

  那这就是正中沈旷下怀,这狗皇帝早就想娶秦砚。

  但这对沈旷来说完全没有益处,但也许是因为秦冶的嘱托,毕竟沈旷应当在漠北少不了秦冶的帮助。

  这一点隋靖还是认可沈旷的。

  皇家能不顾自己的利益做到这样的地步,他原以为是重情重义的人。

  隋靖瞪了沈旷一眼,咧着嘴说:“虽然这是秦冶的嘱托,但是他也没说让你苛待阿砚。”                        

                            

  “更没让你亲自上阵,算计她的婚事。”

  沈旷说不出反驳的话,这确实是他的算计。

  每一步都是为了让秦砚嫁给他,这点毋庸置疑。

  这也是他最大的私心,最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

  他看向一直听着的人,沉默着不知心情几何。

  沁园中夏风清凉,秦砚深深吸气,让气旋理清自己的心绪。

  那就说通了。

  沈旷的执着的理由,非要拿到皇位的决心,以及沈旭突然问她的那些话。

  全部连成片段在秦砚的脑海中清晰明了。

  原本被点燃火焰的秦砚瞬时冷静了下来,转而换上了温婉的微笑。

  而沈旷知道,一旦秦砚露出了这种微笑,那么情况不妙。

  她转过头对沈旷一字一顿地说道:“陛下,我、现在、要和、隋将军、单独说、几句话。”

  “不行。”沈旷脱口而出,眼神极为锋利。

  但秦砚瞪了回去,“我觉得可以。”

  沈旷抿嘴,但也未再说话。

  隋靖不明所以,还想继续谴责狗皇帝罪行,直接被秦砚拉走,但看沈旷竟然真的听话留在原地瞬时有些疑惑。

  秦砚将隋靖拉到一边,确认沈旷应当是听不见,小声说道:“怎说都是皇帝,哥哥你这也太无畏了。”

  隋靖见教育起他的秦砚,有些怀疑,怎么觉得你也没把人当皇帝啊?

  “我孤家寡人一个,我怕什么。”隋靖混不吝的样子就像是小时候给她出头的样子,这是来干架的。

  秦砚赶紧拦住他到了一旁,“隋哥哥你先别急。”

  “都和离了能不急吗?到底怎么个情况,不行今夜就走。”隋靖是个急性子,年轻气盛,冲动得很。                        

                            

  “我答应了出席明日的宫宴。”秦砚说道:“所以今日才会在宫里。”

  隋靖忽然沉默,原来是主动留下的。

  突然问道:“心软了?”

  指不定狗皇帝又耍什么花招。

  秦砚想来善解人意,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秦砚不好答。

  “还想做皇后?”隋靖叹了口气。

  秦砚摇头,这点是肯定的。

  隋靖虽然是武将,但还是做机关的人,心细的很。

  “舍不得他是吧?”隋靖冲着沈旷扬着下巴。

  皇后那位置不是谁都想要,看来和离也多半是因为这个。

  秦砚撇头,嘟囔着:“他有什么好不舍得的。”

  隋靖也觉得这人跟个木头一样的,有什么好留恋的。

  但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隋靖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把火气平息下来,忽然抬头看向夜空,启明星早已高悬。

  他问道:“替你哥问一句,他对你好吗?”

  秦砚如今也不知如何判断好与不好,轻笑一声,“是个傻子,没什么好不好的。”

  太傻了,因为前缘就无尽纵容,不怕自己错付吗?

  “你这也挺敢说。”隋靖看了看远处安分等着的皇帝,虽然那眼神想要在他身上戳个洞,他也摇头笑了笑。

  “我要回秦关了。如果你也想回去,我等你一起上路。”

  “我答应他等到宫宴之后,若是不行……”秦砚喃喃说道,又觉得自己有些犹豫。

  “别怕。”隋靖说道:“什么时候做决定都不迟。”

  秦砚忽然一愣,看向隋靖的目光中好像多了一道身影。

  “哥哥最后的时候也说……”秦砚强笑一声,“别怕。”                        

                            

  那是她见到秦冶最后一面。

  “我在想……我是不是太过于胆小了。”秦砚呢喃着。

  因为她经历过那样的三年,每分每秒都是她真真正正经历过的,所以迟迟让她下不了决心。

  “那可是皇宫,害怕,那是太正常不过的事。”隋靖叹了口气。

  隋靖忽然在想如果是秦冶会说什么,他想不出,但大概会笑他不懂女人心。

  但秦砚很快转变了过来,冲隋靖笑道:“我信中说的东西可带来了?”

  “这当然带来了。”隋靖才想起来正事,从怀中摸出一个木匣交给了秦砚。

  这是秦砚从秦关离开的时候就寄去给隋靖的,她怕到了长安以后这些被人发现徒增麻烦。

  索性与秦冶用军信通道发出的最后一封信一路交给了隋靖。

  时隔多年秦砚又拿到了这些信件,低头浅笑了一下。

  “多谢。”秦砚笑道。

  隋靖看了远处看起来十分听话的皇帝,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也仅限于对秦砚,眼神一挪到他身上恨不得诛他九族。

  “真没事?看着可不像脾气好的样子。”隋靖看了一眼沈旷。

  “平日脾气还可以,不知道刚才怎么了。”秦砚白了沈旷一眼。

  明明百姓指着他说他是贼人都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今日怎么跟吃了枪药一样。

  隋靖忽然灵光一闪,看了看皱着眉想不通的秦砚,他不由得也有种预感。

  这也是个小傻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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