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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公主的黑锅——预热中


李昭儿昏睡了整整两天,总算是醒了,可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坠马的事,只觉得腹中饥饿非常,正准备唤蝉衣备膳,走进来的却是个脸生的女侍。

        “蝉衣呢?高江和银珠怎么也没见着人?”

        公主撑着手坐在床边,两只玉足晃晃悠悠,她还等着蝉衣过来伺候她穿鞋。

        女侍为公主把鞋穿上,小心解释道:“蝉衣姑姑他们被太子殿下罚去做洒扫,要做满意一个月才能回。”

        女侍见公主一副迷茫的表情,记得刘太医的嘱咐,公主刚醒可能会失忆,这是把之前坠马的事给忘了,于是她又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我的脑袋瓜本来就不机灵,这样摔过以后不能总这么健忘吧。”

        公主开始担心起来。

        “刘太医说了,殿下恢复两天就能记起前几天的事。”

        “啊!”

        李昭儿突然想起有件顶重要的事。

        “殿下怎么了?”

        “你有没有和别人说我醒了?”

        女侍摇摇头,公主一叫人她就进来了,都还没来得及去禀东宫。

        “那你先别说了,谁都不许说,就当我没醒。”

        公主三两下甩掉脚上才穿好的鞋,蹬开被子又钻了进去,将自己裹成一个小粽子,只冒出颗脑袋。

        女侍不明白公主什么意思,吞吞吐吐为难道:“可是…”

        “你听不听我的?”

        被子边盖住了嘴,公主的声音嗡嗡的,像是在撒娇,小女侍的心也跟着软了几分。

        “听的,听的。”

        “那你去给我拿点吃的来,偷偷的,不许被别人发现,要是被发现了,我也罚你去做洒扫。”

        女侍哪敢不应,匆匆忙就绕去了小厨房,走到半路想起来还没问公主想吃什么,可又不敢再回去,怕给人瞧见,硬着头皮拿了些点心,折返回来就碰到了照例来看妹妹的两位皇子。

        “公主醒了?”太子李瑾安问道。

        看到女侍手里的木托盘,谁都猜的出这是给哪位端的。

        女侍被轻易撞破,咿咿呀呀说不出个借口,低着头眼神躲闪,半天只憋了句:“不…不是。”

        李玄弋来了兴趣,公主殿下这是有意隐瞒啊,这种逗妹妹的大好时机,他怎么能放过。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我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笑容满面的魏王先一步踏进了寝殿,故意大声张扬地说:“小昭儿还不醒,大哥,依我看不如就让院首来扎几针,说不准就管用了呢?”

        李瑾安不作声,只是笑笑,当作弟弟妹妹之间的玩闹,也不戳穿,算是配合了李玄弋。

        李昭儿这边听了,耳朵偷偷从被子里探出来。

        二哥哥不会真要让人来扎她吧?

        李昭儿心里没底,这个疯疯癫癫的二哥在她眼里什么事都做得出,但公主还是强忍着害怕,紧紧闭着双眼,继续装睡。

        吓人不管用?

        李玄弋走到床边,果然被子和睡姿都跟之前不一样。

        他摇摇头,这个笨蛋妹妹连装睡都不在行,还想骗别人,以后别被别人骗了才好。

        他拿扇子点了点李昭儿的鼻尖。

        公主觉得鼻头发痒,但又不敢伸手去挠,堪堪忍住,紧紧皱起的眉眼却暴露了一切,小脸憋得红扑扑的。

        端庄持重的太子也弯着腰站在一旁看二弟逗妹妹,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李玄弋还不罢休,又把主意打到妹妹的睫毛上。

        以前就觉得这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能扇出风来。

        他支肘半个身子侧卧到妹妹身边,扇子扇了扇,送去的凉风缓解了公主因紧张而发热的小脸。

        床上的人眉眼舒展开来,公主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弯弯地露出笑的模样。

        李玄弋突然对着妹妹浓密的睫毛吹了吹风。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李昭儿的眼睛下意识紧紧闭了闭,身子猛然往后退。

        这下,公主也知道自己暴露了,索性不装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二哥哥奸计得逞的笑脸。

        “昭儿既然醒了为何又要装睡?”

        李瑾安看完这出好戏,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笑容,他招招手,等在一旁的女侍就上前伺候公主起身。

        李昭儿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在压着自己被角的二哥哥身上,让他挪开位置。

        公主不高兴地瘪着嘴,女侍蹲着给她穿鞋,公主闲不住,手上拨弄着女侍耳际的发带,委屈地说:“要是知道我醒了,小兰大人就又要来了。”

        李玄弋故意打趣她:“小兰大人来不好吗?伴读是我们公主殿下自己要的,怎么现在反倒不想让人来了?”

        “对,我后悔了不行吗?又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还不能让人后悔吗?”

        “呦,我们公主还耍赖。”

        李昭儿气得什么也不想说了,背过身子,只盯着太子李瑾安,想从他那儿得到一些认同。

        在坠马事件之前,蝉衣早就将这事与李瑾安说过了,但他一直没找到什么合理的理由能将兰照从流云殿支走,可如今却又有了一丝转机。

        齐王那晚按照两位兄长的吩咐,亲自去了西库房查点库存的云山木。

        结果令人震惊,库房里的云山木大多都是些充数作伪的次品,少数有几棵真的堆在最上面掩人耳目,但也就零星五六棵的样子。

        太子立刻将此事禀报了北翟帝,按理这件事并不难办,但却又在朝堂上起了一番争执。

        问题出就出在,负责云山县剿匪肃奸的戴崇福是兰相的门生。

        对于兰相而言,一个中饱私囊的戴崇福没了也就没了,令他难以接受的是,接替戴崇福马上要去云山县剿匪的是自己死对头萧太尉的门生张南州。

        这个张南州也是个老贪,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打仗确实厉害,北翟帝又不能将刚回京养伤的卫闯派出去,只能挑了个张南州。

        兰相近来正因为这件事憋火,他手上就缺个心腹的武将,是以北翟帝指了张南州他也无可奈何。

        老荣王遣使来京,最后朝廷依了萧太尉的主张,圣上见了来使,怕是更要火上浇油。

        李瑾安心想,父皇有意派自己去云山监督剿匪,若是自己请命让兰照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同去云山,一方面算是给张南州上了道锁链,另一方面也让兰相稍微宽心,估计要卯足了劲让儿子狠狠挑这个太尉门生的刺。

        最重要的是,以这个名义支走兰照,兰家绝不会有二话,兰相甚至对此求之不得。

        李瑾安如此思量了一通,觉得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像暗中有一双手编了一根复杂难解的绳结,又特意给你留出了一个线头,只需要扯动线头一端,就可以将一切迎刃而解。

        种种前因后果太过顺畅,其中的巧合让生性多疑的李瑾安忍不住多想。

        可剿匪的圣旨不容许太子有太多多想的时间,临走前替妹妹解决了“心头大患”,带走了兰照,李瑾安就此踏上去往云山的路。

        太子离京,藩王也不能久留。

        只这小半个月时间,李昭儿就经历了两次分别,卫王齐王向杨皇后道了别,又来妹妹住处好好安慰了哭成泪人的公主。

        李玄澈见妹妹梨花带雨抽抽噎噎的模样,心疼得差点就要将人直接打包带回青州去了。

        李玄弋则相对冷静一点,不过他对妹妹承诺,会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带她偷偷溜出宫去卫州。

        公主真真切切地相信了这个完全不切实际敷衍之词。

        自兄弟二人走后,李昭儿愁闷了两天,又撒娇躺了几日,这一躺就躺过了考校的日子,直接躺到了使臣快要来京的日子。

        这日,李昭儿照旧兴致缺缺不想出门,一早去了凤宁宫省视问安,回来便恹恹地趴在乌木矮案上摆弄二哥哥留下的机巧木偶,小小的木偶折来叠去扭成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

        使臣即将进京,宫里都在操办这件事,又逢休沐,最近学宫也停课了。

        那日坠马之后,北翟帝下了死命令,再不准李昭儿独自去马场骑马,除非也递个札子让老父亲批准了才能去。

        李昭儿知道这都是玩笑话,她又不是当官的,怎么递札子?

        纯粹是北翟帝为了堵她骑马的心思。

        她想好了,近来父皇事务繁忙,她也避避风头,等坠马事件的余波彻底过去,她再去殿前卖个乖,不怕父皇不同意的。

        “殿下,殿下,出…出事了!”女侍茯苓慌慌张张从游廊进来。

        茯苓年纪比银珠还小,是凤宁宫素云姑姑的女儿,这次拨到李昭儿身边伺候,虽然有些不经事,但胜在安分守己又忠心。

        李昭儿半支着身子从乌木矮案往外探着瞧。

        “出什么事了?”

        “泰极殿的守…守成大人来…来了。”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父皇的近侍来了,大概又是给她送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吧。

        李昭儿不以为意:“他一天来八回,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殿下,不是的,不一样,这次不一样,跟守成大人一起来的还有…还有质子殿下。”

        叶寒廷?

        茯苓要是不提,李昭儿都要忘了,上次坠马是叶寒廷救了她,都怪这些天接二连三地一连串的事让公主昏头涨脑,她差点将救命恩人都给冷落了。

        还劳父皇特意将人带来让自己好好道谢,这真是惭愧,显得她有些忘恩负义了。

        “叶寒廷来了?我上次还没好好谢谢他,这次正好,你去找着绸缎补药,我要送给他作为谢礼,他来了倒也省得我跑一趟。”

        茯苓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李昭儿早就出了门道,已经走到过厅上去了。

        近侍的锐声还没响起,公主就已经规规矩矩站在花圃旁候着了。

        一行人到了跟前,李昭儿总算知道茯苓口中的“不一样”是什么不一样了。

        公主看着眼眶发红,神色虚弱,仿佛刚刚遭受过非人折磨的质子和他盖着软毯的双腿,不解与疑惑凝结在公主的眉心。

        她难以置信地问了句。

        “你怎么坐上轮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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