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首

35

        郝有为僵在了原地。

        蔡色的一句喜欢让他回忆起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也是一个晚上，当他闭目放空思维躺在刚完成的沙画旁时，蔡色贴了过来。她的唇很凉，宛若拂面而来的海风，一触即离。

        风是抓不住的。

        那一刻，郝有为感觉自己心脏骤停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起身呵斥，还是应该装作若无其事，就只能不知所措地继续保持一个姿势在沙滩上躺到手脚发麻。

        36

        蔡色的表白在一个颇为浪漫的夜晚，但那时的郝有为却并没有回应这份浪漫。

        郝有为对她说：“蔡色。在我这，你就是我的亲妹妹。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又说∶“你是个好学生，好姑娘，别被我这样的人耽误了。”

        郝有为说的不是“我”，而是“我这样的人”，他是一棍子打死所有像他这样身世处境的人，他在否认自己为人的同时为蔡色的“喜欢”觉得不值。

        当场未发觉，后来郝有为回头再想想，那似乎是蔡色第一次朝自己发火，她喊道∶“郝有为你个流氓！谁要做你妹啊！”然后哭着跑开了。

        连名带姓，把郝有为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是郝有为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只庆幸能让幸蔡色早些认清现实比较好。

        这番话像是对蔡色说的，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37

        郝有为登上了商船，他们在海上漂流了几天，又在异地停泊了近十天。

        在这些天里，郝有为挣到了过往人生中第一桶较大的财富。远漂途中，他把这些钱寄回去了一半，后几个星期又继续寄了自己工资的一半回去。剩下的钱他要生活，还有学费，家里是指望不上了，但他至少要高中毕业。

        距离开学半个月前，郝有为他们所坐的船已经在回航了。

        中间寄钱回去后没几天，郝蕾打来了一次电话。那时的郝蕾已没了满身的公主病，她怯懦地开口，说：“哥，你什么时候回来？郝俊山快不行了，他把你寄回来的钱都拿去赌了，妈闹着要自尽。”

        郝蕾在电话那头哭了一会儿，她向郝有为哀求着，“你回来吧，回来把我也带走好不好？我真的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了……”

        郝有为就这样静静地听着，抬头时看见北斗暗淡。

        38

        郝俊山跳塘了，就在李锤家门口。

        那是很大的一片池塘，塘水养活了很多人和一池臭鱼烂虾。

        那天围观的都是附近一条道上的邻居，他们起着哄，问郝俊山是不是怕死不敢跳。

        郝俊山酗酒了，站在塘边就倒下去了，直到后面怎么爬都爬不起来，那些人才跑去通知的鲍珍母女。

        郝有为赶回来也只能帮着简单办了个丧事就匆匆下葬。尸体被警察打捞上来时已经浮肿了，晒了几天才去的火化，墓碑也是挑的最便宜的。

        就这样，郝俊山的一生就彻底结束了，唯有鲍珍还在哭个不停，骂着：“我怎么嫁给了你这么个短命鬼啦，我们母女俩命苦啊！”

        那年，彼时的郝有为高二刚开学，才十八岁。

        39

        开学第一周。

        李锤最近发现蔡色和郝有为冷战了，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三人之间的气氛似乎突然就变了。

        第二周，郝有为开始经常逃课，还有好几次路过高三班时李锤会在那看见郝有为。

        第三周李锤已经很少能看见郝有为了，班主任余多甚至去家访了也找不到人。

        同时变化的还有蔡色。高二的第一次月考前，蔡色只和她同桌说话吃饭，放学也是独自一人走，不会去拉着谁边走边聊，在李锤面前也没了以往的活泼。

        高二第一次月考是市里的七校联考，成绩下来，蔡色拿了班级第一，超了班长郝连一道物理大题的分，稳居年级第一联考前十，余多笑得合不拢嘴。

        开学第二个月中旬，郝有为回学校了，但他身边常常多了个女生，是高三班的，有关系好的男生开玩笑般的来问郝有为是不是女朋友，郝有为说是。

        蔡色在座位上听到后就失了神，一整天上课都不在状态，第二天来班级时双眼还依旧通红着。

        期中考蔡色的成绩一落千丈，掉到了班级第十，余多差点暴走。

        周五，郝有为脸上顶着伤回班后听李锤这么说，转头就去分手了，蔡色晚几天知道后看郝有为的眼神总是欲言又止。

        高二上学期期末，蔡色又变成了那个班级前三的副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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