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失控的清川云
“一个人喝茶多没意思，不如来和我们一起喝酒。”九野玄对隔壁桌的那位少年说道。
“多谢好意，只是我还要前往宛丘古城不能耽搁，喝完这碗茶便走。”那少年说道，说话时，他的双眸如同一湾秋水，清澈见底，泛着晶莹的光影，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要前往宛丘古城？”九野玄问。
“正是。”
“不知你前往宛丘古城所为何事？”
“有一样东西需要交给孟章氏的孟章神君。”
“既然你还有事要忙，那我们也就不多加打扰了。”九野玄说道。
那少年喝完茶，便起身离去。
“走，我们跟上。”九野玄说道。
“你这是干嘛，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孽升卿笑着说道。
“我看此人非比寻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我们救出白狐的唯一机会。”
“何出此言？”肆觞弦问道。
“孟章氏如此大费周章的捕捉九尾雪狐是为了什么？”九野玄问。
“以我对孟章氏的了解，定不会是为了修炼，离娄最看不起的就是旁门左道，我明白了，他这是为了回礼。”
“自是，天下还有什么比九尾雪狐更珍贵的礼物呢？”
九野玄与肆觞弦相视一笑。
众人跟着那少年走出去，他们没发现，在他们的身后，有一条影子正悄悄跟随。
宛丘古城外，离娄、衾玉、冷溪月盛装以待。
九野玄一行人远远地看着那位黄衣少年被离娄等人迎进城中。
“是他？”肆觞弦恍然说道。
“谁？”孽升卿好奇的问道。
“能让离娄如此盛装迎接的人，世间中不过二三，想来这位少年的身份尊贵至极，应该是……”
“大荒凶梨之丘，帝鸿氏，神尊之子梵一。”九野玄说道。
“神尊之子，梵一？”清川云心猛地一沉。
“如今，你成功的跨越了你的成年礼，到了你的离巢之期，为父对你有且只有一个要求，打败神尊之子，为为父一雪前耻。”离开魔界之前，魔尊的临别之语，不由得浮现在清川云的心头，在他心平添了一层冰霜。
他仰头看了看太阳，正值晌午，太阳正烈，地面上没有他的影子，他也感觉不到太阳的温度，他的世界一片黑白，他只觉得心有千斤重，身体却飘飘然。
“跟我来。”肆觞弦说道：“我们务必在白狐送出之前，把他救出来。”
众人跟在肆觞弦的身后，来到断云阁。
此时，宛丘古城内，与断云阁遥遥相对的云溪亭中，离娄正为梵一设宴以慰风尘。
宴席上，梵一拿出云图递给离娄说道：“万物有灵，众生平等，目前各界纷争不断，各方生灵多困于水火之中，我传云图于孟章氏，是希望以东方之境为先，早日实现河清海晏之景象，随后他方之境以孟章氏为楷模以效之，实现各界太平。此云图含宇宙之玄妙，万物之奥义，得此图者，以安天下。”
“承蒙厚望，孟章氏定全力以赴，不负所托，以各界生灵为己任。”离娄说道。
帝鸿氏让我传达一句话给你：“勿以种族论善恶，务必让万物得其时，安其命，早日实现四海升平，八方宁靖。”梵一说道。
“离娄铭记在心。”离娄说道。
这时，断云阁四周一片悄然，肆觞弦提醒众人道：“这里没有一兵一卒把守，阵法也已经清除，其中定有蹊跷，大家务必小心，早间我进入断云阁，还未入内，就被把守的神将一脚踹飞，根本无法近身。”
“我去探个究竟。”九野玄说道。
“我也去。”肆觞弦说道。
“这么危险的事，还是交给我和清川云吧，你们守在这儿，等我们的消息。”九野玄说。
清川云一脸错愕，却已经被九野玄拉着走向了断云阁，只见断云阁的入口并无神将把守，断云阁中只有一把断剑陈列，别无他物，丝毫不见白狐的影子。
“你怎么看？”九野玄一边问，一边在断云阁中四处找寻。
“若白狐曾在这里，现在也已被转移他处。”清川云说道。
“说得对”九野玄打一个响指，然后继续说道：“你觉得白狐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一个有梵一的地方。”
“是吗？”九野玄走到窗前，远远地看见青冥湖中，云溪亭内几个人影，他看出，那正是梵一和离娄兄弟三人。
而就在他看向湖心亭时，离娄向他看了过来。
他顿时长袖一挥，连退几步，对清川云说道：“不好，被离娄发现了。”
清川云走到窗前，这时，一个人影面对面的出现在他眼前。
“你好大的胆，竟敢闯入断云阁。”一声怒吼。
清川云身子后移，这才看清对面人的面容，只见他圆圆的脑袋上，一张圆圆的脸，圆圆的脸上一对圆圆的眼，圆圆的脑袋下是圆圆的身子，没有脖子，手里拿着一个三股叉。
“你，是谁？”九野玄探出一个脑袋问道。
“我还没问你们是谁，你们竟然就敢问我是谁？”那张憨态可掬的脸上浮现出与之十分不相符的愤怒，令九野玄忍不住想笑。
“他是清川云，我是九野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你是谁了吧？”
“古凌烁，你们并非我宛丘古城之人，竟私自闯入圣地，今天我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语音未落，古凌烁手持三股叉向清川云刺杀而来，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涌现多个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来，看得清川云头晕眼花。
“不好！”九野玄说道：“这是一个陷阱，进来容易，想要出去恐怕就难了。”
“断云阁，向来只进不出，你发现的太晚了。”古凌烁说道。
“怎么说？”清川云说道。
“你马上就……”九野玄话还没说完。已经和清川云出现在一片茫茫云海之中，而在云海中央，一只白狐，在一棵古树下看着他们轻轻地摇尾巴。
“这才是真正的断云阁，刚刚那不过是障眼法。”九野玄说道。
“那只白狐就是我们要找的九尾雪狐吗？它怎么只有一只尾巴。”清川云说道。
“可能是……因为……它……”九野玄想了想说道：“可能他不是我们要找的那只。”
“你，过来！”清川云剑指着白狐说道。
“你这样恐吓他，他怎么敢走过来。”九野玄摇头说道，说着他蹲下来，满脸堆笑，轻轻招手说道：“来，来，过来，我是肆觞弦的好朋友九野玄，我们是来救你的。”
白狐看清川云一眼，向古树后面走去，只剩下一条尾巴。
“他是什么意思？”清川云问道。
“早知道就和白泽学一门兽语。”九野玄说道。
清川云抬脚向白狐走去，脚下的云却突然如同流水一般游动了起来。
九野玄连忙一手将清川云抓住，这时，清川云脚下的云也跟着动了起来，他们距离白狐越来越远，这时白狐从树后面探出一脑袋，他的身旁，倏然出现古凌烁那颗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他手里抓着白狐那根白白的尾巴，慢慢地将白狐拎起来，白狐在空中一阵阵惨叫。
“放下他！”清川云说道，说着他一跃而起，却重重的跌落在地，身下的流云越来越急。他顿时如同一个溺水之人，在流云中扑腾挣扎。
九野玄伸手去抓清川云，身下的流云却将它带到了别处。
这时，九野玄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洗，盘腿而坐，口中一遍一遍念到：“五蕴皆空，所见所闻皆虚妄，五蕴皆空，所见所闻皆虚妄，五蕴皆空，所见所闻皆虚妄。”
慢慢地他身下的流云慢了下来，渐渐的变成了平地，他走到清川云身旁说道，蹲下来说道：“我知道了，断云阁之所以是有来无回，无人能破，是因为心中有杂念，有欲望，这不是云海，而是欲海，只要心中有所想，有所念，有欲望，就会被困在欲海之中无法解脱，只有放下执念，心不动，才能万物皆不动，只有心不变，才能万物皆不变。”
“放下执念？”清川云喃喃自语，他将手中的剑扔给九野玄，自己慢慢沉入云海之中。
“清川云！”九野玄喊道。
清川云慢慢地沉下去，只见云海中，白茫茫的一片，如同浓雾，浓雾中，他远远地看见一束亮光，他朝着那束亮光走去，忽然，他听到谁在叫喊他的名字，他回头，却见身边无数的生灵茫然前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面无表情。
他在人潮中逆行：“你是谁？你要去哪儿？”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一遍一遍的说道。
他开始在人群中奔跑，不断地奔跑，就像曾经的无数次奔跑一样。
“你是谁？你要去哪儿？”
“清川云。”
“你逃脱不了，你的宿命，你知道，你逃不了。”
“清川云。”
他觉得很悲伤，但是他没有眼泪，他觉得很愤怒，但是他没有敌人，他觉得很无力，他的身旁没有别人，他拼命的奔跑，不敢回头。
“你摆脱不了你的宿命，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你逃脱不了。”
“你走开！”清川云喊道。
他的眼睛很烫，他的心仿佛在撕裂。
“你为什么要帮他，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是因为他和你一样，没有生命的自由吗？”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忘了你的身份吗？你忘了你的使命吗？你为什么要跑，你为什么要逃？你逃不掉，你的生命在开始的那一刻就早已有了确定的结局，你想改吗？你改不了，你不忍心，你想到那些死在你剑下的亡灵了吗？他们和你一样，没得选，你没得选，清川云，拿起你的剑，杀掉他们，只要杀掉他们，你就自由了，他们也就自由了。”
清川云忽然停下了脚步，在他眼前出现了几条路，但是，没有他想选的那条。
他转身，发现源源不断的生灵消失在那一团光亮之中。
“你想好了吗？”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苏醒吧，魔尊之子，怒吼吧，燃烧吧，完成你的使命吧，杀戮才是你唯一的选择。”
清川云眉心出现奇异图文，只见他一身秋波蓝的长袍变成了邪魅的幽蓝。
九野玄在云海中一遍一遍的呐喊：“清川云。”
这时云海中忽然暗涌翻滚，空气乍然冰寒，空中飘起了猩红的雪花，他看见云海一片一片碎裂，世界也碎裂成一片一片而坠落。
远远地，他看见清川云从云海中升起，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一头雾蓝的长发，一身幽蓝的长袍，手中紧紧地抓着一个什么东西。
“清川云！”九野玄喊道。
清川云缓缓抬头，打开眼眸，眼中一团冷焰，从他眉心绽放出的奇异图文，在他全身蔓延开来，在衣襟上绽放出一朵朵猩红而凋零的雪花，九野玄不禁大吃一惊。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九野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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