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神盛宴，香炉仙
“阁下孰人？何故闯此迷境？”有声自四方来。&1t;/p>
“灵枢府君座下，小重山听风小筑风回雪，闻君盛宴，特来添香。”风回雪答。&1t;/p>
“如此，请入花林来吧。”&1t;/p>
“多谢！”话毕，飞烟自散。&1t;/p>
风回雪步入花林，倏然流花做阵，绿叶为剑，狭裹极风破势而。&1t;/p>
邚危掣刀击落剑叶，流光火石之间风过叶落。&1t;/p>
“大人。”邚危充满警戒。&1t;/p>
“无事。”风回雪化笛为剑，凛声说，“既然如此，在下便亲自领教了。”&1t;/p>
百花怯怯隐去，青烟化蝶而去，满是残香的炉底生出一朵巨大的红色梅花。梅花周身紫气，枯窘的花瓣卷曲中带着腐伤，本近凋零之花却异香扑鼻。&1t;/p>
沙尘漫起，花敛做骨朵唤起疾风化做人形。那人妙影盈盈，转眸似唤起流波万顷，步履曼曼，抬步间香风拂拂，仙曲袅袅若云端起舞。如此这般千秋绝色，却因枯竭的左臂而骤然失色。&1t;/p>
“未曾听过听风小筑有位风回雪风公子，只知那‘舞尽仙神楼台殿，逐花飞雪罗袖扇’的朔雪姑娘。”花妖说，温婉而不失气度。&1t;/p>
“舞留仙风朔雪，正是舍妹。”风回雪答。&1t;/p>
“未曾听过。”花妖蹙眉不悦地说，“我不管你是谁，扰我好梦，今日定不绕过你！”&1t;/p>
“何必多言，阁下拔剑便是。”风回雪凛声说。&1t;/p>
“真是急性子啊！”花妖感叹。&1t;/p>
四目相对，风回雪的玉剑未起，花妖的手中便凭空握了把红伞，并以伞为剑向他刺来。论起度，这世上能比得过他风回雪的人，除了天就剩下了幽冥鬼界的红女帝。不过此刻，风回雪因不备且天生畏梅花香而失了水准，侧身闪躲时不慎被伞尖划破了衣袖。&1t;/p>
花妖胜了一筹，竟拿出要将风回雪置于死地的架势再次攻击。&1t;/p>
风回雪自知情势不妙，便将玉剑抛掷半空，流光飞转，风回雪一跃而上，极转身落地后，迎上花妖红伞的是一把白玉扇。伞锋划过扇面，溅起星火点点，有泠气旋游伞面带起强力，将其击退。&1t;/p>
“麻烦啊，麻烦！”花妖退却数步后，喃喃自语，“真麻烦。”&1t;/p>
瞬时丽花倾散，浓雾忽起，待俱静，哪里还见得身姿袅娜的花妖，分明是位俊俏公子执伞而立。&1t;/p>
“和女人打架有什么意思，公平起见，我还是当个公子比较好，你说是吧？”花妖俏皮一笑，起伞又要过招。&1t;/p>
“你左臂上的伤……若不加以治疗，你会枯萎。”风回雪好心提醒。&1t;/p>
“要你管！”花妖勃然大怒，被触了心头伤，自然不好受。&1t;/p>
“今日我饶不了你！”红伞极转，旋起花瓣向风回雪刺来。&1t;/p>
邚危旁观许久，此刻是耐不住了，提刀杀气腾腾地斩向红伞，一刀而下，石破天惊，伞断人败，连香炉都差点都被阵倒。&1t;/p>
“呀！”花妖作惊讶态，“竟然还有一位，虽是位英雄，不过，断伞之仇，可忘不了。今日你们人多势众，我打不过，赔了兵刃，自认倒霉，你们走吧。”&1t;/p>
“我已经有六百年没见过朔雪了，你既然知道她。”风回雪停顿片刻，继续说，“你起码有六百多岁了吧？”&1t;/p>
花妖一愣，握紧的手指几乎能听见骨节错位的声音。他表情怅恍，几乎在一瞬间褪去了厉色。&1t;/p>
“你本是七缘寺佛塔旁的一株冬梅，一念佛缘，生了慧根。常听释梵天日日诵经，经年不息，才因此得了恩惠，他赐了你修为，让你化人。”风回雪说。&1t;/p>
花妖不敢置信，竟有人能望穿心思，窥窃他人记忆。&1t;/p>
“释梵天说过，众生皆云烟，你也如尘埃一般可有可无。你因此离开，来到白水镇，却被一方花神所拒，恼羞成怒就犯了弑神的大罪。花神死了，你便替代他的职责守护百花，无处居所，便藏在了香炉里，一藏就是六百年。”&1t;/p>
“六百年呐。”风回雪展开扇子，走到花妖身旁。&1t;/p>
“你怎么知道？”花妖怯怯问道。&1t;/p>
“你的记忆都藏在伞里啊。”风回雪答。&1t;/p>
他举起扇子，轻轻煽过一道风。&1t;/p>
花妖呐呐低头，看向自己又复生机的左臂。&1t;/p>
“你的名字？”风回雪问。&1t;/p>
“朱砂。”花妖答。&1t;/p>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此方花神了。”风回雪说。&1t;/p>
“为什么？”朱砂疑惑问。&1t;/p>
“你的名字叫花玉蝶，为女性花神，你的神主牌上刻着的是花神玉蝶。”风回雪自顾自说。&1t;/p>
“为什么？”朱砂又问。&1t;/p>
“今日亥时，请入清云观一聚吧。将那孩子身上被你贴的冥符收回吧。”风回雪说。&1t;/p>
“你怎么知道？”&1t;/p>
“一看便知。”风回雪收扇化笛，转身欲走。&1t;/p>
“你是谁？”朱砂又问。&1t;/p>
风回雪不答，自化烟而去。&1t;/p>
邚危侧眸，看着还在云里雾里的朱砂说，“玉屏笛，弑雪剑，罗袖扇，这三样东西都认不得，还敢做弑神这等事情？”&1t;/p>
“那是罗袖扇？”朱砂惊讶道。&1t;/p>
“舞尽仙神楼台殿，逐花飞雪罗袖扇。酒入红绡一半剪，且聆风谕之回雪。这几句，并不仅指朔雪尊殿。”话毕，也化烟而去。&1t;/p>
花玉蝶敛起眸光，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站着的青衫男子。&1t;/p>
“从梵天佛域逃出来的小梅花，灵枢府君……中央御神一眼便能看穿，真是白白受了佛陀千年栽培。”青衫男子说。&1t;/p>
“梵天三煞，我朱砂，你千叶竹，还有六杀罗，我们叛佛来此九州，就应该明了，离经叛道终会被诛。如今，神域之要我光明磊落，赐我重生，我感激不尽！”花玉蝶说。&1t;/p>
“如此，千叶竹告辞。”&1t;/p>
顾青枫坐在占天亭里，四周樱花烂漫，香风阵阵。&1t;/p>
有人轻踩瓦片，从屋檐上跃下。那人步履散漫悠闲，对顾府的地形也是轻车熟路。&1t;/p>
“好友来访，失迎了。”顾青枫说。&1t;/p>
“不请自来，是在下失礼。”千叶竹愉悦一笑，与顾青枫并坐。&1t;/p>
“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我参不透，也不想参透，成魔亦或成佛，都是在用白骨堆砌寂寞，都比不得这一缕轻风自在。”顾青枫说，目光向着樱花林。&1t;/p>
“既是梵天叛佛者，好友无需多虑，成魔或是成佛，我亦与你同往。”千叶竹说。&1t;/p>
“一步一生竹，一竹一剑行。&1t;/p>
万箭穿心过，生死不留名。能得此友共赴，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顾青枫笑言。&1t;/p>
青衫抹千叶，剑气凛自成。&1t;/p>
一步一生竹，一竹一剑行。&1t;/p>
万箭穿心过，生死不留名。 &1t;/p>
送君黄泉渡，杀孽犹可从。&1t;/p>
神佛诛杀令，提剑斩苍穹。&1t;/p>
梵天慈悲义，寂寞少年人。&1t;/p>
沽酒弑天命，穿肠判道途。&1t;/p>
夕时樱花眠，为君披光荣。&1t;/p>
这就是杀人佛千叶竹，他杀人如麻，在梵天佛陀境域造了万千杀孽，不是丧心病狂的魔头，不为成闻名遐迩的恶徒，更未有血洗剑刃的快感。&1t;/p>
他一朝成魔，从佛祖身旁的得道佛陀堕落为天下皆诛的暴虐狂徒，只因好友六杀罗任性而为判佛而去，却不慎在梵天琉璃境被捕，一念之下，舍命救之。当他用竹叶幻化出顶锋利剑，诸佛迎刃而上，肆意飞溅的血肉浸上焦土，佛祖便在修罗的位置上写了他的名字。&1t;/p>
那时，佛光普照，佛祖欲洗去他的罪孽，将他重新度化。然佛缘至此，他已无能为佛，无能普度这众生。他与六杀罗逃往地狱境，得朱砂与兰姑娘相助，原本命牵一绳，兰姑娘却自留梵天，受这地狱境之苦。在地狱境六百年，兰姑娘从未被释刑。&1t;/p>
这六百年来千叶竹游历大荒，从十三神域，到九天上古神界，至鬼界冥府，惹杀伐不断，却只杀对己有杀意之人，只断恶徒之骨。如此，便有了杀人佛之称。&1t;/p>
佛祖教化众生：生是死延续，死是生转化，不足忧之。&1t;/p>
既然如此，繁衍生育与杀伐取命又有何区别？一个是死魂的归宿，一个是生人的归属，万物轮回不过如此，又有何善恶之说！这是千叶竹的狡辩之词，至今，他都不知为何会说出这般毫无厘头的话。忤逆了佛祖，亵渎了佛法。&1t;/p>
六杀罗作为造成千叶竹沦亡的本源，愧疚之心在所难免，但多于愧疚的却是挚友相伴的欢愉。如果可以选择，六杀罗亦选与千叶竹同道而行。&1t;/p>
他不愿修来生，不愿度众生，不愿无欲求，佛的沉静令他生厌，那口口大话也着实令人作呕。&1t;/p>
“佛陀掌控了我的命盘，令我生来入佛，我弃佛，佛却说：你选择了佛，佛选择了你，你弃佛而去，视为叛逆。”六杀罗曾说。&1t;/p>
“命理天定，不由神佛掌控，谁都不是谁的归属。”千叶竹曾说。&1t;/p>
旧伤终难愈，俗世人匆匆，即使已逾六百年之久，六杀罗还是无法放下，放下佛陀的苦痛，放下梵天的佛法教训。痛楚在身，牵挂在心，流落地狱境的兰姑娘始终是他的痛楚与牵挂，愧疚之意无法传达，思念之情无法相通，即使挚友相伴也无法磨灭此等念想。&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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