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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流血落残樱【上】


震耳欲聋的一声,倏地一个身影已经如高山挺立,灰尘在膝盖部位留下了一团不怎么起眼的深色,灰白色的怅然起了褶子,是白莲生。

        祝樱回头时,唇角带笑,不过却是有几分诧异和嘲弄,她轻轻摆手,示意保镖可以停下来了。祝樱确实很很美的,十四岁行过笄礼的她,出落得如凡尘仙子,仅仅是随意一瞥,颠倒众生之姿色。

        “白先生有话要说?”

        祝樱退出来,兀自坐在白莲生先前躺过的摇椅上,闭上了眼,悠闲自在,红色的裙摆被她搭在膝盖上,遮住了一截如藕似玉的小腿。

        “胡闹,胡闹,实在是胡闹!”

        白莲生筛糠似的颤抖,那颗圣人心此刻于他的眼里似乎不可战胜,不可亵渎。青灰色的脸,让他看上去并不怎么让人高兴,而且这个时候也并不是还高兴的时候。

        白莲生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让祝樱想笑,于是她就真的笑了,笑的很得意,只是这笑声似有些假。

        祝樱美眸扫到白莲生眼神一瞬,娇俏的眸子之中闪过的狠戾,如刀锋,去利刃。

        “我还没成年,自然可以胡闹啊!白先生管这么多干嘛,你是我爹,还是我二叔啊!”

        祝樱撑起来,双手枕着摇椅的扶手,笑着,如花般绽放,而这灿烂如阳光的微笑却并不温暖。

        “吾乃圣人门下,儒家道统,自然是可以训你的!”

        白莲生挺直了腰板,指着祝樱。

        “你既不是我爹,也不是我二叔,那么你训我就是以下犯上,你说……对吗?白先生。”

        红色,青色,白色,白莲生的脸似乎是要将各种颜色囊括,三种色彩在他的脸上变换着。

        白莲生近乎跳起来,咆哮:“强词夺理,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训你依然是替圣人训你,圣人岂是你爹这种莽夫所能比拟的!”

        祝樱笑容越浓,俏脸上阴沉得可怕,她站起来,轻轻地踩着碎花的白鞋,轻轻地踏着木色的地板,软底的白鞋在地板上几乎是没有声音的。

        “作为奴才,辱骂主子是圣人教你的!”

        白莲生的声音大,祝樱的声音更大。

        “白先生看不惯祝樱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迫于生活,不敢言语,祝樱也就不说了,然而不知为何,今天,白先生有了这个胆子!”

        祝樱逼近,白莲生本就是比祝樱高上不少的,祝樱却如居高临下,他生出的那种自惭形秽,异常至极。

        “哼!昔日白某未通窍,如今顿悟,自然不会甘愿受你女子压迫!”

        白莲生躲开祝樱的目光,冷哼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为自己增加一些气势,起码看起来,自己是没有弱上哪怕是一丝一毫的。

        “呵呵……原来先生是看不惯女子啊!”

        祝樱唇角微微上挑,那弧度于白莲生看起来恰好带着嘲讽的意味,而其实白莲生无论怎么看,祝樱都是在嘲讽他,不过是这个角度看起来,程度深上了许多。

        于利息而言,自然是多多益善。那么于伤害而言,对于仇人,或者说是不喜欢的人,自然也是多多益善。或许是刻意,或许是巧合,在白莲生那个角度看过去,受到的伤害就是最大的。

        读书人,崇尚儒学,深深秉持着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于白莲生而言,女子,自然是在家相夫教子,而未出阁时,应当熟习女工,四处游荡,岂是女子应做之事,奈何形势所迫,不得已忍气吞声,看着这女子胡搅蛮缠,而自己却痛心疾,不得言语。

        而今自己终究是悟了,昔人曾教“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是何等的豪迈,白莲生自认为虽然无酒剑仙的风骨,但是几分洒脱气质,还是学的来的。再加上这两年琴技大增,于祝樱父亲祝天山面前,也有了几分底气。可是终究面对之时,骨子里几分他所厌恶的那种卑微浅薄所被人家一览无遗。

        “老夫子曾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哼,休要猖狂!”

        白莲生似乎是找到了自己反驳的借口,猛地挥了下袖袍,大有傲然之资。铁青的脸色缓和许多,他既然敢反抗,便是做好了卷铺盖走人的准备,如今以他的技术,去隔壁的三阳镇不是不可以。

        今日而言,促使白莲生反抗的凉三百,不过是个引子,就算五今日之事,当祝樱再次来挑衅时,仍然会生。

        祝樱冷冷一笑,摇头,忽然间瞳孔里射出两点光,正让白莲生猛地后退。祝樱冷笑,红色的袖袍直接将空气摩擦得“噼里啪啦”。

        她看上去似乎是更加气恼了,她说道:“呵呵……敢问白莲生,白先生,你母亲可是女人,你姐姐可是女人!你祖母可是女人!真是可笑,这么说白先生也认为自己的姐姐,母亲,祖母也是小人同一?呵呵……不愧是学富五车的白先生啊,此等大义灭亲之事,真当是佩服啊!”

        白莲生脸色刷的白了,与他的名字一般,白了,是那种惨烈病态的白,如失魂落魄,如大病初愈。顷刻间几十年坚守的信仰不攻自破。

        “噔噔噔……”

        白莲生连连倒退,祝樱冷笑。

        “自以为是!”

        祝樱丢下一句补刀的话,白莲生欲言又止,想要开口,却现无一言以答,忽然间觉得讽刺,觉得嘲弄,觉得生无可恋。

        “白先生,今日我并没有指责你私自动用琴行古琴,已经算是格外开恩,却不知你竟然如此不识趣!那就勿要怀本小姐不讲情面!”

        祝樱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勾了勾“逢春”的琴弦,一双秀美的眸子直盯着那琴弦由白色变成绿色。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

        “你……你……你………”

        白莲生捂着胸口倒退,浑身像是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他的世界像是在崩塌,他的眼里似乎只有祝樱的笑容,如鬼魅,挥之不去。

        刹那,白莲生已经“咚”地一声,颓然落地,如一滩烂泥,如丧家之犬。

        “呵呵……”,祝樱嫌恶看一眼,很快移开了目光,一个如狗的奴才,已经不值得她的关注了,她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到凉三百身上。

        自始至终,凉三百并未有过丝毫动容,看着白莲生如疯子一般咆哮。

        他挣扎着站起来,脸已经不成样子,或者说,他头上的,还是不是那张脸,都难以说的清了。双眼只留下了一天缝隙可以让凉三百还看得见。而右手,像是已经不属于他了,自然的下垂。

        他的右手,脱臼了。

        祝樱一瞬,脸上的冷冽消失殆尽,仿佛从未出现过,一瞬间,又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了,俏丽的脸上那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再次出现。凉三百甚至是都怀疑这人,是不是祝樱。

        没过时间吧。两章奉上,明天一样的,两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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