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衣男子
桃烟也正有此意。她把剩下的酱香饼一口塞进嘴里，眼睛又去搜寻桌子上其余的美食。
枫尧碍于心中还是对月香存有芥蒂，畏畏缩缩只夹了一小块饼小口嚼着，双眼只盯着自己面前一小片地方，不敢乱看，也不敢接月香的话茬。
月香见状，给桃烟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夹起一个炸春卷、又夹了一只小笼包放在枫尧的盘子里。
“怎么，月香姐做的饭不合你胃口？刚刚在外边不是还喊饿来着吗？”
桃烟呛他。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月香姐心灵手巧，厨艺高超，寄山大哥娶妻如此，真是令小弟心生羡慕啊，你说是吧寄山大哥！”
枫尧在桌底用膝盖碰了一下寄山，给他递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寄山正回味着口中的酱香，听到枫尧突然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立马会意。
“我能有月香是我的福气，但你不曾是说桃烟姑娘厨艺也了得吗？又何必来羡慕我呢？”
枫尧一听这话，表面看起来礼貌客气，但知道的人都能听出来，寄山不仅没有在帮他，反而在给他挖坑。
因为桃烟其实根本不会下厨，只能说空有下厨的热情，没有下厨的天分，品尝过出自她手的“混搭美食”的人无一不面露苦色，但又不敢明说。
桃烟自己却浑然不觉，似乎当了寄山的话是在夸自己，脸上的微笑就没收起来过。
月香听不出其中的道道，自顾自夹起一只小笼包。
那小笼包个个都白嫩嫩的，馅料的肉汁在蒸制过程中由内而外渗出，在包子皮上浸染出一片片油花，露而不破，似乎在向人昭告内里的美味，颇有一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态。
轻轻咬破包子皮，猪肉糜的浓香喷涌而出，葱香使浓厚的汁水饱满而又少了几分油腻。
肉馅已经浑然抱合为一个小团子，可见调馅的时候下了一番功夫，上足了劲。
一口丢到嘴里，大小刚刚合适。一整个小笼包充实着口腔，面香肉香葱香随着咀嚼，三种味道时而混杂在一起，时而交替占据着味蕾，一时间口中的一小方空间忙乱起来，让人应接不暇。
不错，很成功。月香自己先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其余三人嘴巴忙着吃东西，也顾不得再讲话，一边吃一边点头，喉咙里发出赞叹的声音。
“小饼干提示您，收到优等好评，积分+9，剩余积分-43，继续努力哦！”
系统提示音在月香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要是不听最后的累计积分，还是挺让人有成就感的。
当晚，等糯米泡好之后，月香又做了一大锅烧卖，重新备下了做小笼包和春卷的材料。
明天，她要起个大早，先在门口卖它一锅试试。
翌日清晨，家门口的墙根下。
月香守在一个大笼屉后，眼巴巴望着来往行人，眼里期待的光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却始终盼不来头一位顾客。
现在日头还早，正是嘴馋的人上街市里寻一口美味早点的时辰。路过的行人神色匆匆，似乎出门之前就想好了要去哪家要吃什么，直奔目的地，少有一边溜达一边寻思的。
也已经有起得早的，早就坐在了早点摊子上的小凳上，围着摊主热气腾腾的蒸锅，或是眯眼嗦啰着一碗热粥，或是目光如炬，只盯着自己面前那一碗小混沌，一个接一个只顾往嘴里送。
可热闹都是他们的，自己什么也没有。月香都等着累了，长长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时，一个布衣老叟路过月香都摊子，眼睛往她的大锅上瞥了一眼，似乎脚步有一丝迟疑。
月香眼睛一亮，登时从凳子上蹿跳起来，绽开一脸笑容叫住了老叟。
“您要来点儿什么？”说着掀开了蒸锅。
那老叟本想接着往前走，没想被月香叫住，只得凑上前去往蒸锅里看了看。
小笼包看着不错，烧卖酱香饼也很喜人，可他还是朝月香摇了摇头，指了指前面，说道：“小姑娘，你做的早点不错，可我今天来是给孙子买豆浆的，下次再来你这里。”
说着冲她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行吧，不想买就说不想买呗，扯那些理由干啥。月香撇撇嘴，眉眼又耷拉下来。
可惜寄山一大早就出了门，没法给自己捧场。开早点摊子这件事又还没跟桃烟他们说，真是追悔莫及，哪怕他们来摊子前面站一站，也比现在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更令人心里好受一些。
正当她脸上愁云密布，叹气连连时，突然感到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一般，略微暗了下来。
月香抬头，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她的摊子，他高高束发，身着一身玄色对襟窄袖长衫，袖口和领口处秀着月香看不太懂的弯弯绕绕的素银色纹样，腰身间围了一条同样玄色的腰带，正中缀了一块半掌大的玉带钩。
“你这里卖得是什么？”是清朗高亢的声调。
男子先发话了，将月香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嚯，好一个剑眉星目，相貌堂堂的男人。这人长得比古装剧很多男主角都帅气，月香禁不住犯了会花痴，一时忘了手里的活。
“姑娘？”
男子剑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再次提醒她。
“奥奥奥！”
月香才反应过来，连忙掀开蒸锅，蒸汽霎时弥漫开来，将男子的俊秀的脸庞隐没在水汽氤氲之中。
“有小笼包、烧卖和酱香饼，盆子里有昨天刚腌煮过的茶叶蛋，还有刚炸好的春卷，你想来点什么？”
月香一一给他介绍着。
男子抱臂思索了片刻，凑近蒸锅去看里面吃食的品相，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微微皱起眉头努起嘴。
“你买不买啊？”
月香没想到他挑个东西能挑那么久，原来妖界也有选择困难症患者吗？
蒸笼盖子掀开太久，蒸汽都要散的差不多了，月香怕里面的蒸汽受了冷凝结成成水珠，滴在面皮上会水腻腻的，拿来蒸笼盖子就要去盖。
“哎哎！先别盖啊，我买，给我拿五个小笼包！”
男子作惊慌状，赶忙伸手挡住月香即将要盖上的蒸笼盖子。
月香瞅了他一眼，好端端的男人，真是磨磨唧唧，但还是拿油纸包了五个小笼包递给他。
“五文钱。”
“你这卖的可不便宜啊姑娘，前边熊老大那边买的多还打折呢。”
月香心中不爽，这定价可是她跟寄山探讨过的，都是别人什么价她也什么价，绝对不会出现岔子。
她鼻头皱了皱，想说你爱买不买，但又转念一想，现在有个客人似乎已经很不错了，再跟人家争论，估计一整天都卖不出去这一锅东西，积分更是无望。
手背蹭了一把鼻子，遮掩住了想要怼人的欲望。
那男子也没再说什么，一手递给月香五文钱，一手接过包子，也没走，就站在月香的小摊子前，打开油纸包，右手食指和拇指捏起一只包子，转眼整个塞进口中。
“呜嗯。”
男子喉咙呜咽了一声，没想到这小小的包子里竟然有如此丰沛的汁水，一个没注意就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他本能得向前欠了欠身，抬手去擦，肉汁全被他蹭到了黑色护腕上，嘴角却还有几滴浅褐色的残汁。
这样的美男子，吃相竟一点不收敛。
月香有点看不下去，但手边没有多余干净的帕子，更没有什么抽纸，也就没理睬。
但没想，英俊潇洒美男子站在路边大口吃流汁小笼包的模样却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几个相伴而行的年轻姑娘眼睛尖得很，已经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了。
还有几个路人也注意到了这个一身玄色打扮的男子，不仅赞叹他的相貌，更好奇是什么美食，能让他不顾形象这样狼狈也要站在路边吃包子，那包子看着不大，果真有那么多肉汁吗？
这时，已经有几个好奇的凑了过来，让月香打开蒸笼。
盖子一掀开，面食的麦香气扑面而来。月香在蒸笼下垫了一大锅滚水，能保温很久，所以里面热气不断。
“我也要两个他那样的小笼包！”
“姑娘给我来三个包子！”
“那我要那个烧卖尝尝吧，什么馅的啊？”
“好嘞好嘞，挨个给您拿。烧卖是香菇玉米馅的。”
月香的小摊子前一下子热闹起来，还有更多人看到这不眼熟的小摊却有这么人买，也纷纷好奇，凑过去看热闹，不一会便把这一小块地方围得密密麻麻。
“您的包子，一共三文钱！要茶叶蛋是吗？一文一个，您要几个？”
月香第一次做小买卖，又是给人拿，又要收钱算钱，很快手忙脚乱起来，脑子快不够用了。
而那个吸引了这么多人过来的玄衣青年不知什么时候绕过人群，来到了月香这一侧，熟络得帮她打包起东西来。
月香急得额头冒汗，转头看到他正在给自己帮忙，收了别人的钱还给自己好好放在台面下的钱袋子里，简单道了句谢，继续忙活自己的去了。
她今天第一次出摊，也没准备特别多，只装了一个大蒸笼的量。里面的东西越来越少，没过一会儿，人群就逐渐散了去，剩了空荡荡的蒸笼和恍惚的月香。
过了半晌，月香缓过劲儿来，却发现刚刚买了自己包子又来帮忙的美男子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路人走过去一波又一波，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月香解开钱袋子颠了颠，清脆的钱币碰撞声提醒她，今天算是成功了。
“小饼干提示您：收到优等与中等好评，积分+12，剩余积分-31，继续努力哦~”
系统的声音也让她看到了希望。
不过才加了12分，就是说不是每个人都给了好评，还是需要再进步才行。
卖完了东西，月香开始收拾起摊子来，笼屉要摆放好，淋在桌上的油啊汤的也先擦一擦。
一个黑影侧身站在街对面的窄巷暗处，一双星眸跃过人群，定定得注视着月香的身影。
片刻，他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一晃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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