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吵架
不等闹铃响起，季敬雨已经醒了。或者说是根本没怎么睡觉，这一夜辗转反侧，半梦半醒之间，脑海里不停闪过画面，不知不觉就天亮了。想睡又睡不着的感觉，要了季敬雨半条命，他已经不记得昨天孙晓是怎么离开的，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家的。脑子里昏昏沉沉，一刻不停的再想着接吻的感受。清晨的兴奋，季敬雨躲在卫生间里得以平复，脑海里幻想的是孙晓的样子，以至于一起上学的路上，季敬雨不敢正眼去看孙晓。
孙晓也好不到哪里去，耳边不断响起季敬雨情意缠绵时对自己的呼唤，也难受的紧。父母在家也不敢太放肆，把刚升起的欲望强压下去。
两个人一路上都各怀心思，略显尴尬。明明亲了抱了，现在才抹不开脸，话比刚认识的时候还少。
终于熬到学校的时候，季敬雨从来没觉得在孙晓身边这么难熬过，还借口着值日开溜。孙晓识破谎言也不拆穿，他的情况还赶不上季敬雨。
周琪琪到教室的时候，看着季敬雨趴在桌子上补觉。季敬雨抬头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你昨天出去偷人啦？这么憔悴，黑眼圈都掉到脸颊上了。”
季敬雨也不知道如何反驳，甚至想请教周琪琪，如何与喜欢的人发生亲密动作后不显得尴尬。但是以周琪琪的性格，一定会追问细节，次数甚至场景，季敬雨还是把想问的问题生生吞了回去。
一上午就在季敬雨打着瞌睡中度过了，中午季敬雨在桌子上补觉，孙晓也没来找他，季敬雨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失落。不过周琪琪回来的时候带了面包和牛奶，说孙晓托他带回来的。季敬雨这才心里舒坦些，感觉面包都比平时的好吃。
王安之注意到季敬雨在啃面包的时候，把自己手中的零食扔在了书桌里，然后默默开始做题。心中懊恼看到季敬雨没去吃饭的时候，为什么多此一举给他买零食，明明巴不得季敬雨饿死才好。
黑板上老师说着月考的范围，还强调着开学第一次月考的重要性。
“这次月考成绩会在家长会上呈现在你们父母面前，想在家过好日子就铆足劲了。个别同学上课的表现，我也会在家长会上重点强调。就比如现在正在睡觉的季敬雨，对吧！”老宋气愤的拍着讲台，提高嗓门。
这一声可把季敬雨给吓清醒了，站起来低着头等着老宋接下来损人的话。
不过老宋没想和他一般见识，顺势又提起了王安之，“王安之，你刚转学过来，不熟悉的地方可以多向老师和同学请教。听说你入学成绩还不错，这次月考让我展示一下你实力。”
王安之听到老宋点名，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然后顺从地点点头。
老宋无比欣慰，挥手让王安之坐下，又开始敲打季敬雨几句，“最近给我打起精神，再这样我家长会上不会给你爸留面子的，坐下吧。”
季敬雨在坐下的瞬间，和王安之短暂对视，他能看得到王安之脸上的嘲笑，一副看戏的模样。这种样子在任何人脸上挂着，季敬雨都觉得无所谓，但是王安之就是不行。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让季敬雨想把王安之的脸按在墙上摩擦。
在别扭和紧张的状态下，季敬雨度过了月考。寒假的补习和最近的用功，在查收结果的时候得到了验证。班级前十的成绩，是季敬雨考的最好的一次，平时季敬雨都是在班级中间不上不下的晃荡着，这次算是超常发挥。
不过王安之比他还要好，年级第五，班级第一。公布成绩的那天，老宋笑的都比平时要多，对着王安之一顿猛夸。
季敬雨没觉得任何不适，王安之的成绩是人家认真学习的结果。真正要烦躁的，是那个女人会如何在他爸面前如何夸奖王安之，自己又会怎么被拿来做对比。
在这种心情中，以至于孙晓出去比赛季敬雨都没来得及去送一送，等他回来估计是要家长会之后了。烦啊，季敬雨心想，怎么从王安之转学之后就没有顺心的事，季敬雨在心中暗骂。
这个周末，季敬雨一个人在家睡到中午才起，算是月考结束之后的给自己放一天假。真正烦的是下午，家长会在周六下午。季敬雨烦躁的抓着头发，虽然成绩进步，但是王安之更好，这让他不由得焦虑。
该来的总会来，季敬雨接到他爸电话的时候，正在打着俄罗斯方块。季敬雨对重复摆放消除的动作格外上瘾，在用脑思考这堆方块摆放的时候，就不会顾虑其他事情，也算是季敬雨独特的排解方式。
季敬雨慢悠悠打开免提，继续盯着屏幕，“喂。”不咸不淡的一个字，听不出来其他的情绪。
“我刚开完家长会，你现在在哪了？”季敬雨爸爸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又磁性。
“在家，怎么了？”
“我一会去接你，带你们一起吃个饭。”
“我们？”季敬雨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以至于一时间不敢相信。
“你…”本来是想说你阿姨，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王安之和他妈妈也在，就一起吃个饭而已。”
“好啊，那你来接我吧。”季敬雨平静的回答。
仿佛是不相信儿子会爽快的答应，又询问了一边：“那一会我去接你？”
“嗯。”季敬雨不想再说什么，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
“妈的，就不能死远点嘛。”季敬雨一个人对着空气发火。
一家三口和睦的坐在车上，等着季敬雨大驾光临。季敬雨坐在副驾，此时此刻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家狗男女不对情侣二人，给儿子庆祝好成绩，自己为什么要来一起，在这里杵着像个笑话。
四人到一家私房菜馆的包厢里，这家店也是季敬雨和爸爸常来的地方。是季敬雨喜欢的装修风格，小桥流水，古色古香，安宁，而且味道也不错。但是现在走在这里又是另一种感觉，这不是只属于他和爸爸的私房小厨，也不是只属于他的爸爸。恶心，除了恶心季敬雨真的想不出其他的形容了。
“好了，点菜吧。”男人习惯性的领导，大手一挥开始安排。先是脱口而出五道菜，都是季敬雨爱吃的。后来又追加了四道菜，是王安之和妈妈喜欢吃的。因为季敬雨从不吃心肺肝脏的部位，而点的毛血旺和夫妻肺片对季敬雨来说根本无法入嘴。
直到服务员提醒已经够多了，男人才停下翻看餐单的手。
四个人沉默的坐着，空气中的尴尬像是一堵墙，隔在所有人面前。
“辰哥，我去个洗手间。”女人率先开口，逃离这个令人难以喘息的地方。
“去吧，路上小心。安安，陪着你妈妈。”
“季云辰，她叫辰哥叫的可真亲切啊。”季敬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聚焦在季云辰，他那个父亲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作为父亲，也会有在儿子面前抬不起头的时候，“今天让你过来一起吃饭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见见小慧阿姨。”
“原来要加小慧阿姨啊，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叫她妈妈呢。毕竟人家儿子都叫你爸爸，你白捡个便宜儿子，也不能让人家女方吃亏啊。”季敬雨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嘲讽。
“王慧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接触过你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季云辰皱着眉头，带着警告的意味盯着季敬雨。
“抱歉，我对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没什么好印象。”季敬雨依旧反驳道。
“我最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出现的母子两人打断。
“好了。”男人整理自己的表情，恢复平常的状态。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一秒钟切换情绪。
“今天就只是简单的吃个饭，庆祝两个孩子月考都不错，尤其是安安，今天家长会老师都不住嘴的夸你。”三个人高兴地举杯，季敬雨不为所动，季云辰只当做没看到，把杯中酒一引而尽。
“小雨也有进步，成绩提高了不少，看来寒假补课还是有用的。”他用力拍了拍季敬雨后背。
季敬雨挣扎的扭开，脸上的不悦马上就要挂不住。王安之不错老师夸爸妈夸，自己进步就是寒假补课的原因。这话是在否认这一个月的努力。
青春期的孩子比较叛逆，一点没错。一句话就会生出无数心思和话外之意。
吃饭的时候，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互相夹菜，季敬雨心情跌到了最低点。多余的人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事物，和那个女人夹在自己盘子里的糖醋排骨。
看了一会儿，季敬雨带着嫌弃把排骨用筷子挑到骨碟里，也不出声，再夹起一块排骨往嘴里送。
这个动作算是给王慧弄了个没脸，她尴尬的笑笑，示意季云辰不碍事。可季云辰哪里忍得了自己儿子这么做，又把那块骨碟上躺着的排骨强硬的放在了季敬雨碗里。
季敬雨再次拨出去，爸爸继续夹进来。
如此重复两三次，季云辰终于脸上挂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怒容满面道：“好好的吃个饭，你又作什么？”
“我作什么？我就是不想吃那块排骨，恶心。”季敬雨也站起来，并不示弱的和爸爸对视着。
“你是恶心排骨，还是恶心你老子我？”
“这句话真说对了，恶心排骨，也恶心这个地方，更恶心我面前坐的这一家三口。”季敬雨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满心满腔的委屈让他失去理智。“把王安之弄到我学校，你说是为了什么？他们哪哪都好，那你还管我做什么？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非要扯上我干嘛？”
“你懂个屁，我这是为你好。天天这样得过且过，让安安和你一个班就就是为了督促你学习。”
“是嘛？那你的算盘还真是打错了，我烂泥扶不上墙，不劳烦你操心了。天天想这些没有用的事，我都替你累的慌。”季敬雨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地方菜是真的好吃季敬雨心想，不过以后他都不会再来了，觉得有点可惜。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季云辰脱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他扶额整理着刚刚的对话，缓缓开口：“我是不是话说太重了？”
王慧叹了口气，手放在男人后背，轻声安慰：“小雨还小，和你吵架他心里也不好受。你都唉声叹气觉得难过，小雨只会比你更难过。小雨一天不接受也没关系，两天三天慢慢来，你又干嘛发这么大脾气？”
听着眼前人的分析，季云辰不住的心疼。那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岂有不爱的道理，但是破裂的父子关系，无论他怎么修复，总是回不到原来的状态。他这个儿子是个犟骨头，软硬不吃，哄也哄了没用。今天硬气的骂一回，怕是更没用了。
自己常说任何事情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那这次他任性的代价就是无法修复的父子关系。
半晌，季云辰低沉的声音传来：“安安，你有机会和小雨多接触，陪陪他。别让他一个人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王安之顺从的点头，在低头的瞬间嘴角露出狡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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