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开学

放假最后一天，季敬雨也是一个人。季敬雨爸爸有打过电话，不过他不想接。

        回忆就像是洪水，不断地涌向季敬雨。那些已经遗忘掉的细枝末节，也频繁出现在季敬雨的梦境中，他每夜都会惊醒，不过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臂弯。

        窗外零星出现在夜空的烟花，消逝的瞬间还伴着闹人声响，美丽与惊艳只在瞬间随后消失无痕。季敬雨就站在落地窗前，等待着没有规律的花火，时远时近。亮光照亮季敬雨融在黑暗的身影，也落在他的眼底。在所有一个人度过的时间里，季敬雨也会难过，他还没学会怎么排解。会突然愣住发呆，会想象天马行空的画面，也会在半夜惊醒开始流泪。

        哭泣有时候不需要理由，只是单纯的情绪宣泄。

        季敬雨做了一个清醒的梦，他甚至分不清是梦境还是臆想。他感觉到自己在悬崖高处，下方有凌乱的礁石和冲击的海水。他纵身一跃，耳边的风声呼啸，砸在海面上甚至能感觉到疼痛。然后海水包裹住他的四面八方，涌进耳朵嘴巴鼻子里，无法呼吸，季敬雨本能的挥动四肢，开始惧怕未知的深处。然后窒息袭来，眼前漆黑，一切的感觉都真实的让季敬雨相信自己即将溺亡在海水中。

        他醒来的时候大口大口的呼吸，喘气的声音不断加快。擦掉额头的冷汗，季敬雨拍打着自己的肺部，调整呼吸。

        已经九点了，开学的第一天因为没定闹钟迟到。反正赶不上了，季敬雨索性破罐子破摔，慢悠悠的洗漱，出门的时候十点都过半了。

        果不其然被老宋狠批了一顿，季敬雨也无所谓，敷衍的回答，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周琪琪一副你好牛的样子，看着季敬雨一步一步走到座位上。

        “开学第一天就敢迟到，不愧是你。”说完还向季敬雨比了个大拇指。

        “忘记定闹钟起晚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不过上午也没讲什么重点，不过告诉你个小道消息。”周琪琪扮做神秘，“我们班又转来一个新同学。”

        “又？”季敬雨对这个又表示质疑，随后想到这个又大概是指自己，“这个时候转学，怎么想的啊？”

        “谁知道怎么想的，你看，就在那边，最后一排坐的那个男生。”周琪琪下巴微扬，指了个方向。“一上午了，也没见他活动一下。”

        季敬雨顺着所指回头看了一眼，入眼是那人颅顶发旋，刘海遮盖住眉眼，脑袋垂进书里，看不见长相。

        “挺安静的，老宋说了为什么转学吗？”季敬雨问道。

        \"这个倒是没说，上了一个学期有转学估计没什么好事。\"周琪琪又补充，“对了，他之前也在私立高中上学，和你转学之前一个学校，你认识吗？叫王安之。”

        季敬雨听到这个名字，头皮发麻，耳边仿佛响起炸雷。唇瓣颤动忍住全身怒火才不至于失态：“你说他叫王安之？”

        “是呀，你怎么了？真的认识啊？”周琪琪察觉到季敬雨情绪变化，忍不住担心。

        季敬雨眼中带恨，勉强压抑暴怒，咬紧了牙齿盯着王安之的眼神随时要喷火。

        他接受了妈妈远走国外的事实，也不憎恨爸爸出轨另觅佳人。他可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安慰自己那些轻易失去的东西都不重要。那个女人一次两次对他做过的事情，刚开始他可以不计较。甚至为了逃避季敬雨选择转学，换得清净。

        但是如今看到王安之，季敬雨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一味忍让换来的只能是那对母子的变本加厉。

        “认识啊，怎么会不认识。那个人是我爸爸小三的儿子，他管我爸爸也叫爸爸，实际上他们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是不是很搞笑？”季敬雨从刚开始的愤恨变成自嘲，脸上挂着苦涩的笑，“我转学也是因为他，没想到他又跟过来了。”

        这些事情爸爸做出来不显丢脸，那自己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而且季敬雨相信周琪琪，他也实在不想隐瞒了，太累了。

        王安之察觉到异样的视线，抬起头与季敬雨对视。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从容的默声吐出一句话。

        即便没有声音传入耳中，季敬雨也看懂了王安之在说什么。

        他在说：“又见面了，哥哥。”

        季敬雨恨不得掐死这个名义上的弟弟，然后把尸体抛在爸爸和那个女人面前，欣赏他们痛哭流涕的表情。

        初三那年，季敬雨和爸爸吵了一大架，因为那对母子。爸爸说要和小三结婚，让那对母子搬过来一起住。季敬雨想到和她们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同一个空间内，只觉得恶心。他第一次对着爸爸发泄压抑的情绪，季敬雨站在爸爸对面，指着爸爸的鼻子，咬牙切齿的发泄着所有的憎恨。

        他说：“你可以为了那个小三逼走妈妈，那是你们大人之间的事，哪怕我见不到妈妈也没关系。但是你想让我和她出现在同一个屋檐下，你做梦。如果你敢让她们母子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出现在同一个本子上，我有的是办法报复她们。耗子药，煤气泄露，哪怕是厨房的一把剔骨刀，或者是下楼的时候我轻推一下，都可以成为她们的死因。如果你敢，那我们就试试。”

        季敬雨疯了一般嘶吼出令人背后发凉的话，然后扬起桌上花瓶泄愤摔碎，砸门而出。

        那时候季敬雨的爸爸才意识到，原来一向乖巧的样子是季敬雨刻意的伪装。看着一地花瓶裂片，就仿佛他们的父子关系，哪怕修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他话语的威慑还是有作用，之后爸爸就再也没提过结婚之类的话，想来是把爸爸吓得不轻。

        后来高一开学，季敬雨在新学校见到了王安之，想来是想让他们培养一点感情吧。不过后来季敬雨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不去上课，爸爸也明白怎么回事，乖乖的为季敬雨办理转学。

        但是现在，季敬雨和王安之又见面了。不过这次，季敬雨不想再逃避，因为有了不能离开的理由。

        孙晓在这里，所以季敬雨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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