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南宫复
褚韵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正被那少年用一只手圈在怀里。
他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楼梯栏杆。
少年等褚韵站稳了，这才松开了手，嘴上道：“事发突然，唐突了小姐，还望见谅。”
褚韵摆摆手，“无事，我还要多谢公子呢，如若不然我还不知会摔成什么样子。”
褚祈几步到了他俩近前，对这少年做了个揖，道：“今日舍妹多谢公子相助，还未问公子高姓，改日定登门拜访。”
少年道：“不过举手之劳，何须挂齿……”
“南宫兄，我说你怎的这么久不见人，原是碰到朋友了。”楼梯上方出现一位十七八岁的清瘦少年道。
边说还边走了过来，见褚韵兄妹俩皆容貌不俗，叹道：“南宫兄你的朋友都这么好看的吗？难怪人道物以类聚，哈哈。”
叫南宫的少年忙大致向他说了下情况，又与褚韵兄妹俩道了别准备上楼。
清瘦少年却似是个极热心的人，他对兄妹俩，主要是对着褚韵道：“我这同窗名唤南宫复，原籍是阳郡人士，现住在南十八胡同，他家门外长了棵大榕树，很好认的。”
南宫复见他对褚韵这样说有些不自在，显得自己真的想挟恩图报似的。
褚祈对南宫复道：“原来是南宫公子，在下褚祈，那是舍妹褚韵，今日就不打扰你们了，改日定登门拜访，那便先告辞了。”
几人互相拱拱手道了别。
上马车后，褚祈见自己妹妹反常的沉默有些奇怪问道：“你今日怎的如此奇怪？”
褚韵定定的看了他好一阵，才开口道：“我大约知道心悦一个人是什么形容了。”
“哈？”
褚韵当天回家后接到了魏婉的帖子，约她第二日去魏家做客。
褚韵第二日去了魏家，两个人在魏婉闺房说了好一阵子话，褚韵终于是把魏婉的心上人套出来了，原来正是自己大哥，这可把褚韵乐着了，一口一个嫂子的把魏婉弄成了个大红脸。
两个好姐妹直到天擦黑才在褚韵再三保证不把她心上人这事说出去后，才依依不舍的分别了。
几日后，褚祈真的带着褚韵去了南宫复家。
南十八胡同住的都是外地来此求学的学子，他们找到挨着大榕树旁的院子，敲起了门。
一道妇人的声音响起，“谁啊？”
“大娘，我们是来找南宫兄的。”
吱吖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位年近五十着蓝布衣裳的妇人出现在褚韵兄妹面前。
这妇人打量了几人一番后，笑着问褚祈：“你可是复儿的同窗？”
褚祈笑笑，把那日的事简单说了说，妇人就迎了他们进来。
这屋子不大，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头总共就三间屋子。
小厮把几包厚礼交给这妇人后就退至一边，妇人忙道客气了，接过后去外头搭的灶房泡了几杯茶过来。
茶叶是去年的陈茶，不甚好喝，与他们家惯常喝的没法比，兄妹俩谢过后神色自若的喝了起来。
褚韵放下茶碗，对这大娘问道：“大娘，还未问您是南宫公子何人呢。”
大娘笑了笑，道：“我原是公子的奶妈，四年前公子娘亲去世了，我原有个儿子，后来夭折了，就与他一道来了京都。”
褚祈问道：“那南宫公子的爹呢？”
妇人脸上呈现一种尴尬的神情，似有难言之隐，褚韵马上岔开话题，“大娘，南宫公子几时回来啊？”
妇人松了一口气，“快了，他在帮一家书馆抄书，昨日刚好把手头的抄完了，今日给人送过去。”
“哦。”
几人说了没一会，有人推开院门进了来，一看，原是南宫复回了来。
南宫复边走边道：“奶娘，我今日得了二两银子，那掌柜对我写的字很是满意，待明年过了正月，让我在去领书来抄，明日我们上街买些年货吧，离过年也没几日了。”
妇人走出堂屋，笑呵呵道：“我就知道我们家阿复是个能干的。”
转而又道：“快进屋来，有人来找你。”
南宫复纳闷这还有四五天就要过年了，怎么还会有人找自己，他跨进堂屋，一见坐在桌旁的兄妹二人一时有些怔愣，他原以为他们就是说说而已的，毕竟这二人一见穿着就知应是家世不错的，而自己只是个寒门学子。
褚韵有些紧张，不动声色的低头看了看自个身上的穿着，见没什么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几人互相见礼后，各自坐下，南宫复见边上放着的一堆礼品，道：“不过是一件小事，那值得二位如此。”
褚韵绞着一条新的手帕，得体的笑道：“不过是些薄礼，您别嫌弃才好。”
南宫复望着这个一派大家闺秀风范的女子，想着京都的这些贵女，年纪小小做派已是如此成稳了。
几人说了好一阵子话，褚韵兄妹这才婉拒了他们的留饭起身告辞。
褚祈临走前约南宫复元宵夜几人一起去看灯会，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挺投缘的，南宫复便满口答应下来。
大启民风开化，对男女相处的框架比较松散，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男女相处基本无甚不妥。
兄妹二人出门后，褚祈盯着自家小妹贼笑。
褚韵被看得有些脸热，故作凶狠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儿吗？”
褚祈哈哈大笑，好一阵他停了下来，道：“美人儿是见过，但是这个美人儿先时那样端庄的样子还真没见过。”
如若不是因着自个长大了，这会褚韵真想扑过去把自家二哥打趴下，此时她也只能气呼呼的瞪着褚祈表达不满。
褚祈见小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觉得很是可爱，像极了父亲养的那只雀儿。
过了一阵，褚祈忍不住问道：“小妹，你说爹娘要是知道你这大胆行径会怎样？”
褚韵抱着双手冷哼一声，“自然万分乐意，南宫公子如此人物，将来必定不凡。”
褚祈心里一叹，果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南宫复确实生了付极好的样貌，又能进到寻南学院，想是才华斐然，将来必然是个有出息的，如此，小妹要是真能与他一起，倒也不错。
南十八胡同离他们褚家距离挺远的，但是离城门比较近，兄妹二人还未吃午饭，褚祈突然想到，出城门不远的青龙山上的华恩寺斋饭很是不错，想着小妹还没吃过，便让车夫往华恩寺去了。
马车到了山脚下，几人下了车，让两个车夫在山脚下的小饭馆休息，兄妹二人带着自己的丫鬟才厮原着阶梯往山上走去。
褚韵在她外祖母家那几年上山抓鸟下河摸鱼的事做不少，所以如今她体力很是不错，一直行在前头，与后面的三人隔开了一段距离，她时不时回头催促或是嘲笑几人一番。
褚韵第一个到了华恩寺的山门前，靠着无相门的柱子等他们几人。
她百无聊赖的欣赏着阶梯旁的风景，高大的大树立在两旁，显然到了夏日必是郁郁葱葱的，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此时似乎有些萧瑟，寒风呼呼吹，跑了一路，褚韵并不觉得冷。
突然她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脸上，有些冰凉，伸出一只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褚韵笑了，鹤县四季如春，她在那里五载未曾见过下雪，回京都之前，据说京都已经下过几场大雪了，原本以为今年见不着雪了的，没想到，能在年前几天见着雪。
她很多年不在京都，对儿时的记忆，有许多都是与这洁白的雪花有关的。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回头看去。
有几人正从天王殿外的台阶往她处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个高大少年，外头罩着一件玄色镶着白色狐狸毛的大氅，雪花飘落在他的青丝上，像是在温柔的亲吻着这个少年。
褚韵心头一紧，这不正是宸王齐煊吗，她赶忙把头转了回来低下了头，毕竟见过他那样的秘密，一时还是心慌的，她就当不知他是何人，只愿他快些离开。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玄色的乌头靴出现在褚韵眼前，褚韵当没看见，低着头不动。
头顶有轻笑声传来，如此这般再当不见反而让人生疑了，褚韵没得法子，只好抬起了头对上齐煊那双深邃带笑的眼。
齐煊的眼神似是一潭深渊，认真看你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沦陷在他的眼眸里，就好似这天地万物皆不入他的眼，他的眼里只有你。
褚韵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嘴里道：“敢问公子何事？”
她不明白齐煊又不识自己，这般是为何？
齐煊看着她笑，笑容魅惑，像是游戏人间的浪子，褚韵心中又是一紧，这人莫不是见自己一人在此，又有几分姿色，想要调戏自己吧，没想到啊，一位皇室亲王品行居然如此不端，不，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如若不然，怎会与自己皇兄的女人不清不楚的。
反正二哥他们应是快上来了，这人若敢动手动脚，自己只当不知他身份下手就是，他一个亲王也丢不起这个人吧？
齐煊见她那防备的眼神，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缓缓开口：“褚小姐，我原不过是想与你打个招呼罢了，你作何如此紧张？”
褚韵这才知道自个又把情绪摆在了脸上，她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心里一个哆嗦，这人，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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