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还在宋娴家时，宋家父母问他们什么打算，黎沅说的肯定——会结婚。
宋娴第一次听见他说，当时有些呆愣。
她从来没想过结婚，并不是抵触，只是习惯了日常，某日午后，宋娴突然一阵恍惚，不记得与黎沅在一起多久了，好像已经在一起半辈子，她点开手机翻看日历，惊觉只是几个月。
抬着下巴琢磨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想不出所以然，挺直腰板晃晃脑袋。
黎沅轻点额头，“思考什么人生呢？宋小同学。”
宋娴摇摇头，“没什么。”
忽的门铃响了，“应该是我的快递，劳烦黎老板屈尊移驾帮我取一下。”
东西很小，是一款耳饰。
宋娴戴上，肉肉的耳垂挂着一颗蓝色星星，宋娴问黎沅好不好看。
黎沅微楞，微微俯身蜻蜓点水式亲吻耳垂，贴在耳边说，“好看。”
宋娴嘴角一弯，去房间找搭配的项链。
她记得有一个关于月亮的吊坠，在不知名小摊上买的。
很快就在首饰盒里找到了，不光是吊坠，还找到一颗钻戒。
和无名指完美重合。
黎沅进来拿杂志，见状轻笑：“戴上就不能反悔了。”
宋娴才意识到她做了什么，答应了一个朴素到什么都没有的求婚仪式。
她没想摘下来，一边欣赏手指一边撒着娇：“不行，你得再补我一个。”
心情好到极点。
黎沅不会刻意追求仪式感，就连求婚都是让宋娴自己发现，但是生活处处又充满仪式感，答应了要给宋娴一个求婚仪式，黎沅在认真准备。
准备好之后，拉着宋娴去客房。
宋娴期待的推开门，房间和往常一样，满腹疑惑，黎沅让她关上灯。
四面墙，变成四幅画，屋顶上是模拟萤火的灯光，地上也变成了汪洋大海，散发着青绿色的光。
宋娴走进看，墙壁上画的是连环画，画里她是万万号船船长，黎沅是掌舵者，他们沿着航海路线周游世界。
轻轻碰一下舵盘，弹出一本书，名为航海指南。
她开启了新大陆，十分激动，目光落在一角，蹲下用手指轻点海星，掉下来一颗贝壳。
又点几处，也掉下有东西。
想到衣柜，宋娴过去打开，是一片丛林，有树木、山洞还有各种动物。
完全被这个房间吸引了，每一处都充满惊喜，
黎沅靠在门边，欣赏她的满足喜悦。
欣赏够了迈步上前，眼眸里蕴满温柔，“阿娴，你愿意有一个身份是黎沅的妻子吗？”
这场突如其来的求婚，不符合她想象的样子，却满足了她所有的感动，惊喜。
宋娴环住腰，脸蹭着胸脯，感动地说我愿意。
从情侣到夫妻，两人适应的很快。
领证早上，两人正常吃着饭，黎沅漫不经意说道：“今天准备准备，我们下午去民政局。”
黎沅想这一天想很久了，每一次表白紧张又害怕，听到我愿意那一刻浑身轻松，消解了所有的不安。
宋娴点头，突然苦巴巴想到没带户口本。
黎沅不慌不忙，眼皮下垂，吹着勺子里的汤，宋娴狐疑地盯着他，绝对有鬼。
“你是不是拿我的户口本了。”
黎沅点头，随意说道：“拿了。”
宋娴内心十分复杂，一方面可以顺利领证，很开心，另一方面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的户口本，十分郁闷。
民政路就在这个小区附近，里面没多少人，很快就轮到他们。
拍照，出示证件，盖章。
小红本本到手。
回去的路上宋娴一直在看结婚证，不确信地说道：“这么快，我们就结婚了？”
黎沅轻笑，宋娴问他笑什么。
“老婆。”
宋娴没反应过来。
“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
宋娴红了脸，低低叫声，“老公。”
领证过后，宋娴还是喜欢称呼他黎老板，黎沅也更习惯喊她阿娴。
薄薄的红色小本的存在感又降低一点。
宋娴不想办婚礼，领证这件事也只对两家父母和好友道。
大家都送来了祝福，梁英还录了一个视频，视频最后说他们有小宝宝了。
双喜临门。
她不想办婚礼，但是想穿婚纱。
很快这个愿望就实现了。
某日傍晚，他们吃过晚饭散步。
有一个交岔路口，一条是回家的，宋娴指着另一条路问黎沅：“那条路是去哪的？”
黎沅摇摇头，耸肩表示不知道。
“我们今天走那条路试试。”
黎沅牵着宋娴往未知的路走去，这条路人烟稀少，种了一排榕树，另一边零星开着几家店。
宋娴看见一家婚纱店，进店之后发现店面很小，规模和梁英去的那家差远了。
店主是一个女性，店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店主一直坐在桌子旁，守着电脑，半天不来招呼他们，宋娴反而乐的自在。
这家店虽然小，做工精美，是上世纪的感觉。
往里走宋娴相中一件婚纱裙，既贴身又轻盈，袖子是纺纱长袖，婚纱的样式，日常中也能穿。
宋娴自己取下来，问老板试衣间在哪，老板头也不抬指了一个地方，宋娴道过谢去试了。
黎沅在外面耐心等待，老板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看电脑。
直到宋娴出来后，老板抬头，不满的看着她。
“你太瘦了，撑不起来，你脱了我给你改改，明天来拿。”
第二天又是这个时间，他们一到老板匆匆拿出那套纱裙，领口调成v领，在衣领边加了几颗珍珠。
宋娴接过裙子又去试，没过几分钟，老板慢吞吞拿出一个袋子递给黎沅。
黎沅疑惑，老板不耐地说道：“你拿着，我手都麻了。”
黎沅接过来，老板又指了一个试衣间。
黎沅这下懂了，走进那一间。
衬衫是全手工制作，面料柔软，裤子是浅咖色长背带裤。
出来时宋娴已经穿好了，老板抬头看黎沅一眼，没吭声。
两人站在镜子前，很像上世纪的少爷和小姐。
黎沅付款，等宋娴看到消费记录时不免咋舌，她过去一年的工资都不够两件衣服的。
直呼以后再也不去了。
重庆待够了，他们又踏上新的旅途。
下一站是贵州。
直到走前，那间小屋都没有完全被解锁完，宋娴很遗憾，但是时间不多了。
惊喜每一天都在发生，每次带来的感动是不同的，小屋的感动没有止步于此，从那天开始，每每想到，又收获不同的爱意。
上了飞机宋娴还在想着那间小屋，脸上写满了可惜，甚至开始无理取闹的责怪起黎沅。
“你弄那么多惊喜干嘛，害我都没有完全开发。”
黎沅装的无辜，一点都不无辜，他是故意的。
眼睛瞟向别处，对她的抱怨充耳不闻。
没一会儿，她又开始聊起新的话题。
黎沅陪她聊着，打发时间。
贵州是一个听起来很穷很破的地方，至少宋娴这么以为。
黎沅惊诧，而后讲他去贵州的经历，宋娴听得入迷，对贵州更加向往。
黎沅不解，抬眉注视她：“既然感觉贵州很破，怎么会想去那里？”
宋娴换个姿势，心想这下舒服了。
“我在网上看过视频，感觉贵州很美。然后就想去看看。欸我跟你说，我之前差点去贵州支教，是大学毕业那会儿，报了名没被选上，我一个朋友去了，说不准还能碰到他呢。”
黎沅用手撑着脑袋靠在背椅上，姿态放松，嗓音清亮。
“贵州的确很美，西江千户苗寨，肇兴侗寨,都值得一看，我们待的最多的还是西江千户苗寨。”
宋娴眼睛一亮，“我想去的就是这里，西江千户苗寨。”
西江千户苗寨，一个静谧厚重的地方。
他们前往的民宿所处位置就是西江千户苗寨，浓浓的苗族风，地上铺的布是主人家自己染的，从房间外面眺望，能看见高高低低的楼房处于远山云雾之间，两排房子中间隔着清波水漾。
一船夫戴着斗笠悠悠然划着小船。
有的苗寨姑娘穿着苗寨服饰，有的穿着现代服装。
宋娴感慨道：“现在真是一个文化自由的时代，幸好我们选择了包容。”
黎沅手上端着一盘苗族服饰，低头避开檐上的帘，刚来就听见这么一句感慨。
不过黎沅深有体会，现在我们越来越有文化自信，各处都在使文化多元化，各家文化都在大力发展，他曾经在西欧的小镇上看见穿汉服的华人在做街头艺术，也有穿戏服的戏曲爱好者登台表演，吸引一众小镇居民驻足观看，拍手叫好。
宋娴看见他端的衣服，眼睛都瞪大了，刚才还在羡慕这个民宿家的小姑娘。
宋娴仰头吹鼓腮帮，看的黎沅心底一软。
说话也放柔了很多，“今天先洗澡，洗完澡再穿好不好？”
宋娴点头，大大的眼睛里只装了他一个人，亮晶晶的。
黎沅下意识伸出手揉揉头，忽然想到这个动作是给家中小朋友的。
小侄女十岁，每次看见他都会跑着过来让他抱，有时候闹脾气不吃饭，他一哄就睁着大眼睛开始吃，吃完也是亮晶晶看着他，黎沅每次都会伸出手摸摸头表扬她。
“阿娴，你越来越像一个小孩子了。”
宋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眼睛弯成小月牙，真像个小孩子，他心想。
暮色将至，传来一阵阴冷，刚才还是艳阳天，现在陡然就是风寒交迫。
黎沅拿来一条毯子，也是主人家自己织的，盖在宋娴身上，片刻暖意升起。
来这里的第一顿饭是主人家招待的，桌子上的小姑娘穿着当地服饰，眼睛又黑又亮，看着他们，一点也不怯生。
是的，她就是刚才宋娴羡慕的对象。
小姑娘叫苗昕，昕单字有希望、明亮、乐观、朝气的意思，苗昕寓指热情奔放，乐观豁达，朝气蓬勃。
是一个幸福的小姑娘，吃完饭苗昕晃晃荡荡跑来，眨着大眼睛，手里拿着阿婆做的吃食，“姐姐，吃。”
宋娴蹲下身子，拿起一块糕点给她：“昕昕吃，姐姐吃。”
苗昕学着她的语气：“昕昕吃，姐姐吃。”
遂吃一块，又说：“姐姐，吃。”
宋娴被可爱到了，拿起一块，夸张的塞进嘴里，“嗯，阿婆做的好吃。”
苗昕脆生生的笑了，又拿一块给黎沅：“哥哥，吃。”
黎沅接过来，摸摸小朋友的脑袋，温柔的说道：“哥哥吃。”
糕点是栗子糕，刚蒸熟的，上面还冒着热气。
苗昕见他俩都吃了，蹦蹦跳跳的走了。
宋娴看着苗昕的背影，目光一路跟随。
“孩子还是别人家的香，我弟小时候可不是这么可爱。”
黎沅笑笑：“我家的孩子就挺可爱。”
宋娴被说的脸红，笑着打他。
这里的夕阳穿透濛濛的水面，只留下一点光亮，各户人家都亮起灯，落在霭霭青水，不乏意趣，房子像连在一块，亲邻又热闹。
他们相约，明早清晨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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