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可能是钟意她
要死。
怎么又和这条臭狗狭路相逢呀！身为生产队长，整天这样无所事事地到处乱窜真的好吗！？
江思明欲哭无泪。
“程队长。”
她停下脚步，忍着疼，憋闷地跟正徐徐走来的程又砚打招呼。
到底还是女孩子，此时和他打照面江思明还是有些羞的——今早上的事儿已经够尴尬了，哪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好见人的倒霉事体一茬一茬的冒出来。
她此时脏着裤子，要是这个再被程又砚撞破，可就真的要无地自容了。江思明挤出笑，侧身让他，希望他赶紧走。
许是没有小孩在身边，男人闲庭信步，悠然自在得很。
他板着脸，眼神却揶揄地看着江思明。
有些人，表面看着清风霁月，坦坦荡荡，温柔又有礼貌。实则心里塞满坏泡泡，时不时地就露出些坏水儿来捉弄其他人。
像只龇着小白牙的家猫，平时温温顺顺的，一急眼儿就张牙舞爪的。
刚才汪梳尔只稍稍一提，程又砚就明白，这无非就是两个不想干活想偷懒的女生互扯头花。一个故作柔弱的女生，遇到较劲儿不忍让的小豹子，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
他眼含戏谑，调侃着走近道：“这是又想偷懒啦？”
才刚出工没多久，这就要收工了哇。
江思明现在很不舒服，浑身没劲，腹下传来的阵阵阴痛疼得她想原地打滚儿。此时对着她似笑非笑的程又砚，在江思明眼里，堪比村口摇头摆尾嗷嗷乱叫的流浪狗。
她心底恨恨，脸上带笑，敷衍道：“谁偷懒？我回去拿点东西马上回。”
才怪！
痛成这样她要还去插秧泡水，那就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她要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再去挣工分。反正今天的任务欠下这么多，挣的那点儿工分都还不够扣的。
就摆烂好啦。
她不满地悄悄瞪程又砚。
干嘛还杵在这儿不走！他不走她怎么走？
路窄，江思明侧着身避让他。明明痛得要死，却只顾较着劲儿强颜欢笑。男人离她很近，身下的影子避着日光叠着她的影儿。
他大抵刚洗过澡，皂角的清香冒昧地圈住她，臊得她头皮发麻，脸也红红的。
程又砚皱眉，低下头看江思明。她连忙把脑袋歪开，怒道：“凑我这么近干什么！就这几步路用得着这么费劲儿吗！不是抬抬脚就过去了？”
程又砚沉下脸，：“你抬一个试试？”
江思明不可置信，表情都差点绷不住。心底的小人在龇牙：我要走得了早就飞奔过去了！哪还用得着和你在这扯皮。
这不是怕一背过身，就被你发现了嘛。
她冷静地怼道：“抬你的吗？你自己不会走呀。”
程又砚无语。
面前的女孩子现在就像吃了枪药一样，口气呛人。和她温温柔柔小仙女儿的外表，半点儿不沾边。明明看着就很难受，头发都汗湿得紧贴头皮了，还这么犟！
虽然撑着没喊疼，还笑得出来。放在腰间的手指却一直颤颤地发抖，忍得青筋外冒。
好一颗身残志坚的小炸药。
他又不是瞎，岂会看不见。
程又砚有些头疼：“你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镇上的卫生所。”
以前红山村的村民们都只会些土方，生病了也不去看。小病拖，大病扛。叔叔来了后，自费办了个村卫生所。收费低廉，权当感谢村民们。
为此，那个女人没少跟叔叔闹别扭。
现在叔叔过世，村卫生所里面的人都还只是个半吊子，空有药方，望闻问切都还不会。
见人梗着脖子不答话，程又砚有些生气，神情严肃：“生病了就去看。老拖着干什么！”
江思明简直要疯。
她捂着肚子跳着避开程又砚伸过来的手，红着脸小小声：“我这个不用去卫生所的。谢谢程队长。”
还要去镇上！
虽然疼得异常，但真的不至于。
江思明嘲讽地勾唇：可能去舔舔徐雅洁就好了。
程又砚觉得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他帮人家操心，人家自个儿却不当回事儿，还在那里没心没肺地笑！看来是真有病！
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女孩子，程又砚也没太计较。有事儿的话，就趁着他还没正式接手红山村的事儿，可以帮忙跑跑腿。
他在心里想：我才不是看她可怜。只是我毕竟是红山村的生产队大队长。社员的生命安全还是要管管的。
程又砚沉下声，打算最后再问一次：“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你去看？”
这哪能告诉你！
江思明不自在地连连摆手。只求他快点走，再拖一会儿她裤腿上的血都要流下来了。
程又砚生气得转身就走。
罢！罢！罢！
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他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呢！又不是他什么人！
江思明松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掂着脚尖，见人一走远，她马上拔腿就跑。可惜，一扯动腿肚子就又开始疼得剧烈。
她咬唇，只能捂着肚子慢慢地缓步走。
幸好现在的人都忙着挣工分，不然的话，她可能就要躲到晚上天黑了才敢回知青点。
“你等一下。”
又是他！
江思明翻白眼，拒绝回头。可又不想身后对着程又砚，她鼓起腮帮无奈地吐出一口气。转身，只能寄希望于程又砚眼神不好，什么也没看见。
女孩睫毛微颤，脸色苍白，警惕地盯着他。
程又砚也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该做的事还是得做。他的皮肤颜色深，红了也不太察觉得出。
男人眼神清明，神色镇定：“给你。”
江思明眼睁睁看着，他从背后摸出一个，用宽大的树叶拉扯好的圆环。她嘴角疯狂颤抖着接过，想哭又想笑。
所以这军人的洞察力是挺敏锐的哈。
她羞涩又感动，但还是想拒绝穿戴这个。
不提这个树叶草木编织的衣服是原始人才会穿着的服装，他弄的这个树叶环也太丑了！看得出来是很牢固，是很用心，但这上面穿来插去的藤条也太难看了吧。
而且，她穿着布做的衣服，再套上这个树叶环，是真的很丢人很丢人！
江思明情愿忍着疼跑回去也不愿意穿这个！
“谢谢你。我还是直接回去吧。”她红着脸，不太好意思。觉得把月事弄到身上还被异性发现太丢丑了。她尴尬得简直能用脚，硬生生抠出个地缝出来！
江思明抓着树叶环，温温一笑：“谢谢你程又砚！我很喜欢的。”到底是人家用了心的。
程又砚岂会看不出她的嫌弃？
他暗自咬牙，面色平静道：“喜欢就穿上吧。我特意做的。”他想了想，解释道：“我来的时候，村寨里还有大老爷们回来拿东西的。而且，那个徐知青也还在。”
江思明惊讶地睁眼，她还真没想到现在还会有人，明明出工的时候大家都走了的。现在进退两难，去哪个方向都会遇见人。
不过，我是不会穿这个丑衣服的。
江思明心想，太明显了。一看就知道是为什么遮这里了。女孩子的月事本来就是隐秘而羞涩的。要是被人看到，人传人的，岂不是人尽皆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程又砚以后会移情别恋，她还是本能的相信他。
“可是，穿这个。”江思明摇摇手中的树叶环，眨眨眼，“他们看到了，就都知道了啊。”
程又砚愣神，他还真没想到这个。
之前他生气地走后，还是放不下心。就悄悄跟过来，果然，江思明看着就有毛病。因为他从小跟着学医的叔叔，所以还是知道一些常识的。
凑近后他就有些呆楞住，想起自己之前的行为举止就觉得没脸。他感觉浑身窘得像是被火烫了似的。
程又砚觉得有些对不住江思明。因为自己的不懂，弄得她只怕是羞愤欲死。于是他就想着要做点什么来补救。
却没料到还有这茬。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程又砚看了看两人的衣服，摇摇头。现在都是大热天，恨不能光着膀子，并没有多余的衣服来遮掩一下。
也是神奇。
之前还相看生厌的两人，现在居然能红着脸，一起心平气和地讨论这么私密的事情。
“要不我还是自己跑回去吧。”
“要不我背你吧。”
两人同时开口，又齐齐默不作声。
江思明的提议自不必说。程又砚刚开口就想自打嘴巴，背？这么亲密的行为不合适。要是真的被人看到了流言蜚语要漫天飞，到时候两个人可能就要绑在一起了。
想到这，程又砚有些发呆。
我竟然没有不愿意吗？！
他沉下心来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虽然才认识两天，但他竟然一点都不抵触以后共同生活的想法。
时间虽然短暂，但发生的事情却多，这个女生总能勾起他不一样的情绪。
他认真地想：我大概是有些钟意她？
程又砚严肃地思考背她的可能性，末了还是摇摇头。这些事儿对女孩子的名誉不好。
没到那紧要的地步就不应该做。
江思明看着眼前的男人，红着脖子，认认真真地替她想这些羞人的事儿。或许是有人替她分担的原因，她突然就不觉得羞了。猛然间，她意识到这是非常正常的生理现象，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丢丑的。
有些甜蜜的情感丝丝绕绕地缠住她。在这样有些尴尬的情景里，她竟然有些忍不住笑。
两人对视一眼，转过头，微微勾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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