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线索
暗室之中，少女平和纯净的眼神注视着眼前两名男子。
似乎一切在她的目光中都无法隐瞒。
“在寻芳楼中都发生了什么。”元灵芷声音不大，却很是认真，“例如都见过什么人可疑的人，还请二位如实告知。”
“可疑的人？”青衣男子收回自己呆愣的目光，咽了咽口水，开始回忆昨天的情形，“昨日我们和往常一样，于亥时与四皇子相约寻芳楼，只是我们三个在一个包厢中喝酒。”
他名叫赵晓，是京城府尹的小儿子，素来爱跟在四皇子身后。他长的倒是有几分清秀，但因为经常出入烟花场所，气质便有些猥琐。
“正是正是，”褐衣男子忙不迭说道：“昨天我们三个连姑娘都没叫！”
他名叫章川，是户部侍郎的小儿子，长的五大三粗，一看就是被家里惯坏了的。
他们三人，再加上项大将军之子，四个人经常混在一起。
后来项霄去了边关，经常相约着在一起的就成了他们三人。
元灵芷眉毛挑了挑，有些诧异。
“那是因为四皇子觉得寻芳楼都是些庸脂俗粉，没有什么兴味儿了。”章川小声补充。
“咳咳咳”查安拉下脸，“你们两个说要紧的就是了，说这些干什么？！”
“神女让我们说的，我们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晓在一旁嘟囔着。
“没关系”元灵芷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寻芳楼？”
“那个时候已经快宵禁了，”赵晓努力回想，“时间应该是刚过子时没一会儿。”
“对，我们和四皇子在寻芳楼门口道了别，就各自回府了。”
“四皇子那时有点喝多了，但是他身边有个随从鲁村，很有眼色，所以我们也没提出要送四皇子，鲁村就搀着他走了。”
“其实我有一个猜测，”章川眨眨眼，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我觉得四皇子很可能是在街上，或是回府的路上，看到了漂亮的姑娘，才会跟着她走的。”
“何出此言？”
“因为这也不是第一回了。”赵晓又在一旁补充，“四皇子但凡见到符合他胃口的姑娘，想法设法也会弄到手。”
“那如果人家女子不从呢？”元灵芷脸色沉了下来。
“哪有不从的啊，”赵晓说着说着有点忘乎所以了，神情中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四皇子相貌堂堂，身份尊贵，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他要是愿意，女子倒贴还来不及？”
“我见过的女子可不都是你说的那般！”元灵芷皱起眉头，越听越气恼，“你们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是当然了，您是神女，交的朋友自然非富即贵。”章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眯了眯眼，在他看来这很正常，于是口不择言起来，“如果是平民家的姑娘，很多给些银钱就愿意了。。。”
“好了”元灵芷面色越发冰冷，这几个人简直就是把女子当做玩物，实在令人作呕，“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你们下去吧。”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不赶紧走！”查安出来打着圆场，“惹恼了神女，有你们好看的！”
“是是是”
两个人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神女，你别跟这两个小子一般计较”查安满脸堆着笑，“听他们刚刚的意思，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他们两个应该没有问题，我可以感觉到，他们都没有说谎”元灵芷思索片刻，转头对查安说道：“查公公，把鲁村找来吧，有些细节我要问问他才行。”
很快，一个方脸男子被带了上来，满脸的憨厚，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老实人。
鲁村一见元灵芷就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
“鲁村，你别怕。”元灵芷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我只是想问你几句话。最后见过四皇子的人是你对吗？”
“是”鲁村这才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满是坦荡，“小人是四皇子的贴身随从，按理说四皇子到哪我都应该跟着他的。但前天晚上，四皇子尿急，说到旁边方便一下，不让我跟着他，我就站在原地等他。结果等了好一阵，街上已经完全没有人影了，他还没回来。”
“我着急了，就到街角去找四皇子，但把那几个街道都找遍了，还是没看到他的人影。于是我就赶紧进宫禀报了丽妃娘娘此事。”
“那时候街上有没有其他行人？”
“那时接近宵禁，街上冷清的很，几乎没有其他行人了。”
“好了，你下去吧”
“是”鲁村慢慢站了起来，拽了拽褶皱的衣角，袖口是白色内衬，腰间不经意却露出了一个香囊的一角。
香囊做工精巧，显然是女子做的。
元灵芷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等鲁村走了，元灵芷才问查安，“查公公，这个鲁村娶亲了吗？”
查安一脸茫然，“这个老奴还不清楚，等老奴查好后告知神女。”
“我猜他没有娶亲”元灵芷胸有成竹。
“神女何出此言？”
“想必查公公也知道我们大晟国的习俗。凡是已经娶亲的男子，妻子都会在丈夫袖口上锈上自己最喜欢的花的纹样。”元灵芷目光好像飘向了远方，“但我刚刚注意到，他的袖口上是空白一片。”
她之所以会知道这个习俗，是因为她娘的绣功极好，最爱的是玫红色的月季花，所以她爹的每件衣服的袖口内里，都会绣上一朵小小的月季。
她娘那时常说，这样她爹看到袖口的月季就会想到自己了。
而就是这样的爹，却因为娘生下的她是个女孩，而对他们娘俩非打即骂，她们的身上常常青一块紫一块。
娘刚开始时常抱着她哭，她还小，不懂为什么娘每天都在哭。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却被母亲丢在了门外，她永远记得母亲怨毒的目光，母亲恨恨的质问她，为什么你不是个男孩，如果你是男孩，娘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了。
跪在雨里的小女孩浑身淋得湿透了，冻得青紫的嘴唇哆嗦着，刚开始还不住的哭喊，可后来，就连声音都是嘶哑的了，她连哭都没有了力气。
“这个老奴倒是没注意到”查安眼神不太好，鲁村离得又不近，他自然没有注意那么细，“但老奴看他是个老实人，应该没有说谎。”
“他说出来都是实话”元灵芷顿了顿，“但不代表他就没有隐瞒。”
查安变了脸色，“老奴这就命人把鲁村逮捕起来！”
“查公公且慢”元灵芷摇摇头，“现在抓捕鲁村，我们或许就真的没办法找到四皇子了。”
“那怎么办？”查安慌了神，如果找不回四皇子，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跟着鲁村，我相信一定会有收获。”元灵芷目光沉了沉，所有所思。
＊＊＊
月黑风高，元灵芷特地穿了身夜行服，跟在了鲁村身后。
只见前面的男子鬼鬼祟祟的拿着一个小篮子，左拐右拐的出了京都，来到一片荒凉的墓地。
这里杂草草已经长的很高了，坟墓也堆的杂乱无章，富人都会选风水宝地埋葬自己的亲人，只有穷人才会把人随便埋在这片荒郊野岭。
蓝光莹莹的鬼火时不时闪动，阴风吹过元灵芷的身躯，让她脊背发凉。
但贴着隐身符不能使用御火诀，她环抱着双臂，只能先忍了下来。
她倒是不怕鬼火，只是这里到处是坟墓，有的有墓碑，有的又没有，实在很难辨别方向。
鲁村东走西绕，终于在三座挨着的坟头停下了脚步。
他从篮子里拿出瓜果点心，还有剪成铜钱形状的黄纸，点上火盆烧起来。
方脸汉子这会全然没有了白天的坚强，一张脸上是藏不住的哀容。
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说什么报仇之类的话，声音低的近乎耳语。
元灵芷想再听的更仔细些，于是悄悄靠近了鲁村的位置，
‘咔嚓’一声脆响，元灵芷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看看，竟然是一节骨头，但是月色太暗，看不清到底是人骨还是别的动物骨头。
“是谁！”鲁村大声发问，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
元灵芷暗自叹一声不好，都是这里太错综复杂，她才没能看到脚下有东西，结果打草惊蛇了。
元灵芷立即待在原地没有动弹，希望等鲁村消除戒心后再行动。
谁知一股又浓又酸的臭味儿扑鼻而来，还有一道黄色的身影闪过，血红的小眼睛里精光闪烁。
糟糕，那是黄鼠狼妖！
元灵芷连忙捂住口鼻，结果已经来不及了。
黄鼠狼妖放的臭气可以使人晕倒，不过毒性不强，只能维持片刻。
不过她这次出来没有带解毒丸，刚刚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鲁村身上，竟然没察觉这里有妖气，所以才中了招。
黑衣少女缓缓倒在了原地，隐身符渐渐失了效，现出她的身形来。
黄鼠狼妖和鲁村走近了少女，待看清来人后，却没有伤害她，撇下她一人就离开了。
“神女姐姐！醒醒！”好听的少年声音传入耳中。
元灵芷感觉有只微凉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痒。
她缓缓睁开双眼，感觉头还有些晕。
幽蓝色的鬼火中，少年的蓝眸更加醒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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