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吊儿郎当不靠谱的人

“作业我们分手吧，我发觉我们不适合。”高三生小苗在屋子里哀嚎，我嚼着零食，对着奋斗在试卷中的小妮幸灾乐祸，一次月考就让这妮子成千上万的脑细胞分裂，“有工作就是好，过一天是一天，过两天是两天，到月底就发工资，下班的空当要么上网要么看电视要么嗑着瓜子上网看电视，你啊，要继续加油拼搏！杀出条血路，别重复哥的老路。”看着小苗这白天写作业晚上做卷子努力挣扎的状态，我都被她感动了，终于知道什么是真幸福了，我躺在沙发上，庆幸自己早早毕业这么多年。

        “你可以去当总统啊，里根总统当选后第二天，便把中学成绩列为最高机密。”我用过来人的眼光教育后来人，鼓励她一定要好好学习，努力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或者你考虑考虑将来当个城管，然后学校的墙上写上拆这个大字，让他们都停课。”这个小城有一天忽然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路上开始有了好多的运输车在街道上来来回回，经常听到广播里的投诉，柏油路又被车压坏了。

        “今天学英语没有收获啊！“小苗说自己脑袋也是榆木疙瘩，老太太经常在家里这么说，我觉得这是遗传，”阅读的生词量多到吓人，生单词都记住了，以前学过得都忘了，哥，你有什么好方法你快教教我？”

        “那你坐那别动，”我不会教她什么学习好方法，但是我有别的好办法，“你这脑袋太小，一个哆嗦容易把白天塞进去的东西抖出来。”我们之前有种迷信的方法，不换衣服，怕把记忆力换掉，不剪头发，怕把智慧剪掉，我们对临时抱佛脚这种操作熟稔至极。在塞完最后一块巧克力之后，为了安慰一下这个孩子，熟读菜谱熟悉各种菜系的我决定去叫外卖了。“今天中午你要吃什么？哥只能给你出五毛。”今天周末，老头老太不在家，她的饮食一切由我负责。

        麦子笑嘻嘻从人群中走过来，她也大惊小怪，上次聚会，老妖婆说这是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她还给我拆台，当着她的面，把我的形象拆得稀巴烂，“呦，这是干嘛，你买钢笔干嘛啊，你要开始练字吗？你写字得多难看！”真是少见多怪，爷儿也算一腕，太不拿我这一坨肉块当回事了，“现在都用中性笔了，谁还用钢笔啊？你这老古董。”

        “艺高人胆大，这个年代，玩古代的才叫复兴。”我就喜欢弄自己一手墨水，她也是，到超市里来买书，“我乐意，只是习惯而已，姑娘，你是干嘛的？”对于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能顺利剖析出哥几个的特色，真不是一般人，尤其是现在她这么认真地告诉我，我是个神经不正常的人。

        “老师啊，我和王老师一个办公室的。”她再次介绍自己，王老师就是老妖婆，她叫王娇娇，老妖叫王骄，“一看我就没给你留下什么印象，学生们都很喜欢找我倾诉，你可以把我当心理咨询师和忏悔师的合体。”

        “哦，怪不得，眼光这么毒辣，通过表面看事实根本。“我从小就怕老师，他们对人性和心理都有深刻把握，突然就怀疑起老妖和老妖婆的动机，久病成医，不知道我这半吊子的精神疾患能不能在她面前顺利脱身。

        “想请我？”小样儿已经被自己的想象力给感动了，她果然还是动了，一心不能二用，刚才那些英语单词肯定白背了，“尖椒肉末鸡蛋饼，红烧茄子白斩鸡，瓜子可乐汉堡包。”小样儿嘬着手指头算数，小时候偷偷买零食喂她把她惯坏了，老头老太不在家就是她造反讹我的日子。

        “哦，好主意，”我站起来，揉乱她的头发，她变了变呆呆了，“我不知道中午吃啥，让你帮忙想想，我懒得想！我觉得方便面不错，红烧牛肉味的，我可以给你多加两个鸡蛋。”

        “不行，你一定得请我，我要去超市，我要吃披萨我要吃蛋挞我要吃玉米和烤肠。”她躺地下就开始撒泼，家里有个小尾巴你就是二号保姆，她占据天时还占据地利，“快点，快点，我去给你拿包。”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我们家正好相反。我记着有一次就因为打架她把我作业给撕了，当时我可惨了，蹲教室外面补作业不说，老头子还说我为什么不听妹妹的话。

        “你有本事你自己挣去啊。”老爷子对我一直是散养，我要告诉她老哥这加班熬夜挣的工资可不是用来被你剥削的，我得给她普及一下挣钱如细雨花钱如流水的社会知识，“你没钱的时候再跟我说一声啊，然后我给你讲讲我是怎么从那时候过来的。”

        “跟你瞎扯你就来劲，善于安慰自己，善于调剂，王老师说你就是个极度具有阿q精神的人，你果然是。”在人流如潮的超市里，我接受了一个来自老师的批评。

        “嗯，正常状态下，我都不怎么正常。”我告诉身边的这位老师，天真烂漫是生活态度，严肃端正是工作态度，这一直是我坚持的良好品德，“我最正经的时候，就是在教育街头小狗的时候，我告诉它，要好好长大，长大了好下锅！

        “你也就这材料了，也就教育教育小狗了。”

        “跟他们学的而已！没学成整形，长歪啦。”我曾在家庭会议上计算过我的著名程度，按我能想到的最臭不要脸的算法，我约等于二十八分之一个宋祖德。

        “果然是吊儿郎当不靠谱。”她对第二次见面的人如此评价，我沉思了一会儿从某一个角度来讲，她说得也对，我对朋友的评价多是有为青年忠厚可靠善良之类，他们送我的评价就一个字：二。

        “谁这么告诉你的？”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看到一个人的内心，于我毫不相干，却了解我的生活，知道我的说话风格。老妖婆这婆娘，已经将我的形象给涂抹得不成样子了。光辉的形象就这么败坏在她的口水里，下次一定要和老妖婆把这事情掰碎了跟她白话开，给我说对象就不要先说我流氓身份。

        “不用谁告诉，一看相貌就能体会出来，就你这点心思，能唬得住我，告诉你，我的工作可是研究各色人等还有各色心理疾病，我那帮学生可老实了都。”

        “姑娘你好厉害，您去干脆算命得了，这个事业比较有前途。”人说一叶知秋，您老是不是通过两三句话就能知道我的本性，她一定跟老妖学习过易经八卦，我站在橱窗前将自己打量，“你啥都知道啊？那你告诉我玛雅人的宝藏藏在哪？我还想知道变形金刚还在地球上吗？你知道世界末日是那一天，船票多钱一张不，哪里有没有黄牛在倒票？”

        “走啦，不跟你胡扯。”她优雅的转身，有人在呼唤她，我看着她和同事走开，她的同事还再三回头确认我的长相，”耗子，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哎，哎，哥，那谁啊？你老人家把心收一收，您就是再看也挡不住她远去的步伐啊。”小苗捅捅我，从别后冒出她的小脑壳，她提醒我注意一下自己大庭广众之下的形象，“不要看着美女就流口水。”

        “一个朋友。”这帮小孩的思想真广阔。我目送一下，就被曲解为暧昧。

        “什么朋友？”

        “你怎么好奇得跟海尔兄弟似的？没见你学习打破砂锅问到底啊？”她紧追不舍，觉得我背后隐藏了无数的秘密，我习惯性地把她的小辫揪起来，这小妮立马就不高兴了，“你买东西没？买完东西就赶紧撤。老太太要是看我领你出来，会说我打扰你学习的。”当哥的，还是很心疼自己的钱包。

        “等等，我刚才看到了一块桌布，我要去买回来。”

        “买啥桌布，你什么时候买过有用的东西啊？！！”我一把就把她揪回来，这个小探子无非想趁这机会追上麦子再汇报给老妈，再从老妈手里套零花钱，聪明的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你肚子里有几根虫子，我清楚得很，回来，要不然我不给你付钱。”

        “你就说是不是你女朋友？”她不死心，觉得我掩藏太多秘密，“我要告诉爸妈，说你在外面私会女生。”

        看来这探子工作还是没到位，我又给她一个脑瓜嘣，我要是有女朋友，我会陪你来逛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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