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勾陈法链
“开门见乾坤，门里门外，果然是两个不同世界。”
苏陌伸手虚抚了一下，一缕清风从指缝间流过，温柔、和煦、不羁、美妙、自由自在。
“通窍境，这就是通窍境，也终于通窍境了。”苏陌微抬了一下头，眼神明净悠远，倒映着门外的山河风月，洗去了对前尘的迷茫和恐惧，一如浴火重生的天凤：“爷爷，父亲，我终于做到了；我的人生，原来真的还有未来。”
山在眼前，路在脚下；
有了路，何妨无路可行？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体内忽然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似流水声，又夹杂着一股金铁的沉重和肃杀。
“锁链？我体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苏陌内视之下，只见一根上面布满神秘符咒的玄金锁链，横亘于他的体内虚空，苍莽古朴，前不见尽头，后不见来处。
“嗡……嗡……”
忽然，玄金锁链震颤，体内虚空震动，苏陌只觉得一股全身被撕裂般的疼痛贯穿全身。
“啊……”
苏陌忍不住惨叫一声，脑袋也猛然一痛，仿似被人用大锤重重砸了一下，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床上。
“哗啦啦……”
玄金锁链不断颤抖，锁链上的神秘符咒闪烁，整根锁链开始蔓延。
对，就是蔓延。
虽然在苏陌眼中，体内虚空的玄金锁链没有任何变化，依旧不见源头，不知尽头。
但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玄金锁链在变化。
玄金锁链的一端，开始蔓延，扎根于他的体内小虚空；玄金锁链的另一端，向着一个陌生的神秘之地伸展蔓延。
说是神秘之地，只是苏陌一种感觉，这个神秘之地，似乎不在自己的体内，而在另一个遥远而无法诉及的时空。
“当啷……”
似两个锁链相互触碰，又似有别的锁链震颤，下一刻，苏陌身子一颤，整个人仿似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禁锢了一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仿似，变成了一个傀儡。
“这……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苏陌一愣，突如其来的情况，着实令他不知所措，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说实话，他直到现在还没从晋升通窍境的喜悦中回过神来，这体内的劳什子的玄金锁链，他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以前，也从未见过。
莫名的，苏陌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老子体内，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先是神秘的青铜古镜，现在又来了个诡异的玄金锁链。
“不好，我的力量正在消失。”下一刻，苏陌神情惊恐，只觉得自己的生机、活力、真元莫名消失不见，体内的力量，也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从体内抽走。
“锁链，这根锁链在抽取我的力量。”体内虚空玄金锁链上的符咒，游移不定，如同燃烧起来一般，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稍微一感觉，苏陌又否决了自己先前的推断：“不对，不是锁链，是其他东西。”
在他的感觉中，体内的玄金锁链，只相当于一个河道，他的力量正如同河水一般顺着这个河道，流向某个神秘之地。
那个神秘之地，才是抽取他力量的源头。
“究竟是什么东西？”苏陌试图去控制体内紊乱的各种力量，但却没有任何作用。
因而
，他自然无法利用体内的真元去毁灭那根玄金锁链。
无法，也无力。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体内的生机、活力，一点点被抽走；看着自己的力量，一点点消失不见；感受着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和流逝的生命，偏偏他却无能为力。
无奈、不甘、愤怒、怨恨、悲凉等等心绪，充斥心内虚空，一股莫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但旋即，识海中的三十八朵魔莲落下一道流光，瞬间将这些负面情绪吸收、炼化。
头脑清醒的一瞬，苏陌忽然想到了神魂中的青铜古镜，眼神一亮：“对了，我怎么忘记你了！”
苏陌立即催动神魂中的青铜古镜，但古镜恍若死物一般，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就归于平静，不再理会苏陌的召唤。
青铜古镜，就像是一个高飞九霄的天龙，而他体内那根要命的玄金锁链，只是一个蝼蚁。
天龙对蝼蚁，压根就瞧不上眼，不屑一顾，自然懒得动手。
“这……我都要死了，你真打算袖手旁观吗？”苏陌一时哭笑不得，但也没有办法。
下意识的，苏陌精神力蔓延，顺着玄金锁链的方向，追溯向那个神秘之地。
但当他的精神力甫一靠近那个神秘之地，一道金色的闪电忽然将他那缕精神力撕碎。
“哼……”
苏陌闷哼一声，精神力受损，神魂被撕裂的剧痛瞬间将他湮没，但不等苏陌回神，那道金色的闪电犹不停歇，顺着他的精神力，霹向他的神魂。
一股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他的全身。
“不好……”苏陌大惊，识海中的三十八朵魔莲也仿似感受到了危险，疯狂旋转，一柄无形无相的漆黑长刀凭空出现，迎面斩向那道意图毁灭他神魂的金色闪电。
“啵……啵……”
精神长刀和金色闪电相撞的一瞬，精神长刀恍若腐朽的枯枝，寸寸化为飞灰。
金色闪电不依不饶，继续向前，所经之处，识海破碎，精神湮灭。
原本秩序井然的灵台识海，只是短短数息时间，就变的狼藉一片，到处都是裂痕、缝隙，混沌无序，弥漫着金色的火焰。
“啊……啊……”
痛！
巨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
无尽的痛楚从灵台识海弥漫而下，那种痛苦，比肉身被撕裂的痛苦要清晰数十倍，数百倍，压根就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而且，若肉身的痛苦达到一定的程度时，人体保护机制就会启动，神魂会自动让人陷入沉睡、昏迷。
但精神、神魂受损，他即便想昏迷，也无法做到，只能硬生生承受这种让人生不如死的痛苦。
“吼……”
苏陌疯狂的嘶吼了一声，用头狠狠撞在竹床上，“咔嚓”声中，用青玉竹制成，坚韧无比的竹床，瞬间被撞开一个大洞。
断裂的竹茬在他脸上划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淋，但这丝毫无法减轻他神魂被撕裂的痛楚。
“不是已经破境成功了吗？又发生了什么事儿？”竹屋外，云惜颜听到屋内苏陌凄厉的吼声，皱了皱眉头。
她刚才分明已经感觉到了苏陌破境的气息，现在这阵阵惨叫又是怎么回事？
云惜颜身影一闪，出现在苏陌的身前，紧盯着床上生死不知的苏陌，秀眉紧蹙。
“这……这是勾陈法链，他
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云惜雪忽然发现苏陌露出的胸膛上，浮现出一个锁链的印痕，栩栩如生，和苏陌体内金色锁链一模一样。
“勾陈法链？苏陌？苏陌的母亲？难道……”云惜雪仿似想到了什么，如玉的脸上露出一抹恍然。
但旋即黛眉微皱，手指扣着掌心，似在想什么，又似在犹豫什么，数息后，方才长叹了口气：“算了，便宜你了！”
说着，云惜雪走至苏陌身上，将瘫倒在竹床上苏陌扶起来，面对面盘膝而坐。
然后，云惜雪伸手将苏陌上半身的衣服出去，接着脱去自己上半身的外袍，露出欺雪赛玉、如月华星霜般的肌肤。
人如月，醉人间。
“唉，功法修炼不到家，要不然也不用这样了。”云惜雪自怨自艾了一句，纤柔的十指结出一个神秘的印诀，一个个法符、禁制符号萦绕在十指间，全身上下散发一层月华流水般的波纹，似实若虚。
“玄天有法，诛天禁制”
云浅雪伸出右手，探向苏陌的胸膛，下一刻，云浅雪的手就像是无形无质的空气一般，径直穿透苏陌的胸膛，伸入苏陌的体内。
体内虚空，那根玄金锁链上的符咒愈发明亮，灿若星火，苏陌身体的力量，正顺着玄金锁链，一点点流向那个莫测神秘之地。
就像一根吸管，一端插在苏陌体内，另一端，正被一个人用力的吮吸着。
“果然是勾陈法链。”云浅雪脸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一个纤柔的手掌，凭空出现在玄金锁链的上方。
但还不等云浅雪动手，一声轻鸣在苏陌体内响起，似有什么东西颤抖了一下，又似不屑的冷哼和嘲讽。
苏陌的识海内，云浅雪看不到的地方，原本盘旋在苏陌神魂上方，懒洋洋的青铜古镜，仿似终于被金色闪电将他的地盘弄得狼藉不堪激怒了一般，震颤了一下，一缕涟漪以青铜古镜为中心，蔓延而出。
涟漪所经，混乱无序的识海，归于平静，就连裂痕满布、黯淡破碎的三十六朵魔莲，也瞬间恢复正常。
接着，一缕镜光飘落，迎上霹向苏陌神魂的金色闪电，原本锐不可当、充满毁灭气息的金色闪电，像是老鼠遇见了猫，呜咽一声，有灵智般转身逃跑。
但镜光仿似蛛网一般，将金色闪电牢牢束缚住，任凭金色闪电左冲右撞，也无法摆脱镜光的束缚，最后一点点被镇压、炼化。
炼化金色闪电后，镜光并未消失，而是落向苏陌体内虚空中的玄金锁链。
似乎要来个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接下来，就是云浅雪所看到的一幕。
一抹清光，从天而降，落在玄金锁链上，清光清润无华，既不炽烈，也不阴沉，就像被岁月生活磋磨的没有任何棱角的世人，内敛、普通而平凡，和锁链上沉浮灿烂的金色火焰，判若天壤。
但就是如此普通的清光，甫一落在玄金锁链上，锁链上的金色火焰顿时熄灭，明灿的符咒也归于黯淡，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将玄金锁链上的火焰符纹一一抹灭了一般。
清光顺着铁链游动，一路向前，所过之处，火焰消失，符咒寂灭；更可怕的是，原本神秘玄妙玄金锁链，在清光流过之后，就像历经万载岁月、风霜雪雨的洗练一般，变得破破烂烂，上面附着一层厚厚的黑黄铁锈，再也不复先前的神秘玄妙、华贵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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