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约会
天气格外闷热，夜里不知几时下了一场大雨。秋天本就是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始料未及的降温，一点不给李知恬加被的准备，次日醒来，李知恬鼻塞喉疼，校医务室的医生诊断她是得了风寒感冒。
中秋节一整个白天，李知恬裹着被子，窝在床里昏天暗地地睡。
偶尔懵懵然醒，看到戴在自己右手腕的银镯子，痴痴一笑。
真正睡醒天完全黑，一轮圆月高挂在上空，李知恬擤出一纸鼻涕，拔下充满电的手机查看信息。
江雪融二十六条语音，刘致良一条“今天有安排吗？”和一个未接来电，叶敏汝两条视频通话，还有各种大小群的节日祝福。
回叶敏汝通话未回应，李知恬和江雪融互发了一会消息，待看到刘致良状态“忙碌”改为“在线”才回：【没呢，感冒了睡到现在。】
刘致良：“药吃了吗？”
语气着急。
李知恬唇角小弧度弯了下：【吃了，所以一睡到天黑。放心，鼻炎是我老朋友了。】
刘致良：【嗯，好。出来一起吃个饭？】
“唔……”
李知恬：【二十分钟后行吗？我需要收拾。】
刘致良：【慢慢来不急，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
中秋佳节团圆夜，何云扬家在本地肯定是和家人一起过，那这也就意味着今晚是她和刘致良二人的饭局。
那敢情好！
李知恬一下子兴奋起来，冲到衣柜旁，推拉开衣柜门，从里面找衣服。
论如何穿的寻常又暗藏别样的小心思呢？
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再一件件叠回去，李知恬最终选中高二时为了校运动会班主任傅某指定买的姨妈红薄绒卫衣。
在李知恬的印象里，刘致良上衣最常的颜色就是蓝色，淡蓝浅蓝深蓝，反正不管什么蓝，自古红蓝出cp！
李知恬决定赌这一把，喜滋滋地拿着衣服进卫生间换。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看见坐在宿舍楼大厅公共椅上穿着深蓝连帽卫衣的刘致良时，李知恬深感赞同。
还有两级台阶，李知恬长腿一伸跨下，飞奔到刘致良跟前。
“久等唠。”说是二十分钟，可她出门前又不自信照了两三分钟镜子。
“不算久，筛选出了今晚游玩的最佳方案。”刘致良熄屏手机，站起，“算是节省了时间。走吧，先去吃晚饭，然后带你去看海，今晚有海上烟花。”
游！玩！
看！海！
李知恬觉得自己看向刘致良的两眼在发光，“病号”这个今天新得的身份如果不是刘致良带她去吃的饭菜口味都很清淡，她压根就把它置之脑后了。
晚饭后，两人乘坐地铁赶去马惟区琅岛占位。
烟花表演八点半开始，可人们似乎都怕占不到位置来得很早，人行走道聒噪拥挤，两人混在比肩接踵的人群中。
“手牵住我。”刘致良盯着人流波动，突然出声。
李知恬不解抬头，拽着刘致良衣袖的手迟疑了几秒朝他的手心探去，扣住他的手。
下一秒，刘致良反扣住她的手，拽着她穿梭人海。
李知恬这才发觉靠近栅栏的一处观赏位空出，虽然很窄，但足够占两个人。
刘致良让李知恬站在里，自己站在外侧隔挡路经的人。
两人站得紧，肢体不免会有些接触，而离两人最近的一位大妈好似得不到满足，明明有了位置却还不断靠近。
刘致良也只好不断贴近她，渐渐地他的胸膛和她的背部隔着两层布料相贴，她头稍微一动，发顶就能擦过他的下颚线。
“噗通！”“噗通！”……
李知恬缓慢抬起手，抚摸自己左心房的位置。
同一时刻，一束烟花“咻”地往上窜，在夜空中绽放，绚烂夺目。
-
节假日宿舍门禁一律往后推半小时，烟花放完，两人去电影院观看了一部历史记录片，上映了中国近代史上的一些事，约莫两小时的时长，李知恬哭得稀里哗啦。
观影结束，刘致良送李知恬返回元中，一路上好说歹说终于在宿舍楼底下将小姑娘哄住。
李知恬吸溜着鼻涕，打着嗝：“真的吗？”
“当然真的。”刘致良目光柔和，“和平年代，你这个年纪学好历史也是为祖国繁荣发展助一份力。”
李知恬动容：“我会的，不止是历史，其他五门学科我也要学好。”
“嗯，我做你的见证人。”
“好，一言为定！”
同样的话，五年之后再说，心境早已有了很大的不同。
当时是想和他成为朋友，现在是想做他的女朋友。
迈入宿舍大厅的门，李知恬忽而回首，撞进刘致良那一双有她的眼睛。
“怎么了？”刘致良一瞬惊措，动唇。
李知恬眯起眼笑：“致良哥哥晚安。”
“知知晚安。”
而后，李知恬背过身，无声地叹了一气，上楼。
一夜半睡半醒，李知恬被昨天设置的早上七点半的闹铃叫醒。
没多久，江雪融的语音通话进来。
假期一个人的宿舍，卫生间墙壁隔音效果也极好，李知恬接通后声音开外放放置洗漱台，刷牙洗脸。
“可以啊，知宝，那个手一看就是男人的吧！”
江雪融说的是昨晚十一点五十分李知恬睡前发在朋友圈的一张照片，是张海上映着烟花的抓拍，配文是图似我心。
“勉勉强强吧。”李知恬咕噜一口水漱去口中一大部分泡沫，“没真成呢，估计他依旧当我是朋友或者，妹妹？”
“哈？那你今天有准备和他……？”
“没有下文。”李知恬回答语气生无可恋，“宝贝，昨晚他送我回来，我就差那么一点说出来了。”
“结果呢？表白没有，你连邀请都没发？”这几乎是完全肯定的事，但江雪融还是问。
李知恬短吁长叹：“嘴不对心，道了声晚安。”
“……”江雪融沉默三秒，续话：“得，图书馆计划不能乱，我也有两月没见着你了。”
“唔，我记得你今天要和你的学长学姐商量研讨报告。”
“总有休息的时间啦，影响不到咱们的体己话。”
“嗯，行。”
挂了通话，李知恬又点进和刘致良的聊天界面。
从两人零点的互道晚安往前翻，翻到重新加上好友的那一天，聊天内容也就寥寥几页。
稍作犹豫，李知恬删了刚起床时编辑好的“致良哥哥，今天有空吗？中秋布置的卷子题太难了，想约你去图书馆”两行字。
-
掐着午饭的点，李知恬换了身衣服，背上书包出门。
榕城几条路段最近重新翻修，公交车线路略微改动，出了地铁站，李知恬转乘了三辆公交车才到会和地。
没见着人，李知恬掏出手机准备催促。
李知恬：【宝贝，我到了。你，在哪？】
江雪融是我宝杯：【啊？你没看见那个帅哥吗？我被学长催了，他说他等你。】
李知恬：【？？我不记得你会见色忘友】
江雪融是我宝杯：【这不怪我啊知宝quq】
江雪融是我宝杯：【可是他说他是刘致良哎。】
李知恬：“……”
江雪融是我宝杯：【绝非见色忘友！】
江雪融是我宝杯：【那一定是他，我眼睛非常毒的，他的手和你那张照片上的手一模一样，他出示的身份证也绝对是真的！】
李知恬敲字回复，右眼余光一瞥，刘致良双手抄着裤兜慢悠悠晃到她身侧。
“我听你朋友说，一张四面卷子，你有三面的题不懂？”
哈？
李知恬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跟什么，刘致良又说道：“我挺好奇的，什么样的卷子能把小知知难成这样。”
“……”
一份卷子有难题是肯定有的，但难题占了四分之三属实是夸张了。
可木已成舟，此时此刻若说“没有，不是这样的”就会暴露她刻意想约他。
李知恬进退两难，手指不自然地蹭了蹭耳垂：“她的意思是，假如我要做四十道题里有三十道不会，把它们分布在一张四面卷子上每面十道，那就是有三面的题不懂。”
刘致良垂眸看她，未语。
李知恬有一下没一下的抠手指，惴惴不安地等待一声“嗯”。
却并没等到。
因为刘致良本非好糊弄的人。
刘致良唇瓣轻启：“有区别吗？”
有区别吗？
没有。
李知恬一个头两个大，忽然间她想起高二下学期末开始第一轮总复习傅某特意收集了十几题难题放在一张卷子让他们做，辩解的话一下子就来了：“当然有了！一张正常的卷子难易怎么说也会是相当的，而四十道题目就不一样了，前十简单，后三十难得要死，完全是可以的。”
刘致良面部略有“喔，是我见识短浅”的起伏，若有所思点点头，顺着李知恬话问：“那为什么不可以是非正常的试卷呢？比如出卷老师变态？”
李知恬：“……”
刘致良：“嗯？”
李知恬木着脸，亮出她最后的底牌：“你不是说不嫌弃我烦嘛，你不是说只要我问你都教嘛，怎么我问的题一多，你就，你就玩不起？”
话落，空气似乎凝滞。
李知恬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片刻，刘致良用鼻音轻应了声，说道：“是我玩不起。”
“嗯。”
“是我的错。”
“嗯。”
“我要改正。”
“嗯。”
“我玩得起。”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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