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蛇纹

突然出现的老婆婆，和他一身的诡异寿衣，尤其是脚底上那双红色的绣花鞋。

        让叶海心底最后的理智崩溃了，厉鬼就在他的身边，他尖叫着，发出杀猪一般的嘶吼，而声音也吸引了其他的同事，他们纷纷转头，一看那个僵硬站立的老人，他们也崩溃了。

        "我不想死，不想死。"

        叶海一边喊，一边冲向前方，然后他看见了最前方，林安放下手机，比出一个ok的手势，脸庞上满是讥笑。

        ”疯子，你这个疯子，啊！"女人气得指着林安破口大骂，不要想也知道，这只厉鬼一定是林安引过来的，别人巴不得躲得远远的，他居然把鬼引过来，这家伙脑子坏了吧！

        林安看着他们一团糟，他当然想过厉鬼来了，说不定他和李有财也会死，但如果放任叶海他们，把自己捆起来，无疑是死路一条，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玩得大一点呢。

        就在慌乱的时候，害怕到蹲下捂住头的叶萧蔓，她低着头，不敢抬起，太吓人了，那个老婆婆可是鬼啊，为什么，她还年轻，她还没嫁人，她为什么要死，逐渐她开始哭泣。

        老人猛然扭头，看向蹲在地上的叶萧蔓，随后她缓慢地走去，绣花鞋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带着某种奇怪的节奏，每走一步，她身后的黑暗就越发浓郁，好似开始蔓延一般。

        陡然。

        叶萧蔓觉得自己脚一疼，突然发现她的脚上已经被替换了那双红色的绣花鞋，跟老人的一模一样，她还没发出尖叫，下一刻，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她觉得自己的脖颈一疼，好像被什么细线缠绕，突然视野提升，她惊觉自己下半身一片冰凉，冷风吹在她的脖子上，让他心中惊悚万分，而她微微低头，再也无法忍受恐惧，流着泪水，放声尖叫。

        原来，她的身体跌倒在地上，而她整个头颅已经分离，此时，正被一双苍白充满老茧的手掌紧紧握住。

        老人将这颗崭新的人头太高，只剩下头颅的女人放声大哭。

        这诡异的一幕，让叶海和林安等人都只觉得头皮发麻，简直是匪夷所思。

        他们看得很清楚。

        那个老人就那样走到女人的眼前，然后就是弯腰，双手抱住女人的头，然后就那样轻描淡写地将整个头颅摘了下来，是的，她直接用双手将女人的头颅摘取，而且没用一丝血迹浮现，像是完美切割的工艺品，被她把玩。

        "啊！"女人吓得腿软在地，因为她看见那个死人般的老人露出诡异的笑容，随后将放声大哭的女人头颅扔向了黑暗里，在众人的目光下，她居然直接双手扣住自己的头颅，然后整个头提了起来，与身体分离。

        更加恐怖的是，她把自己的头拿了下来之后，直接将头与倒在地上的叶萧蔓的下半身的脖颈处对接，只是轻轻地一贴，老婆婆的头就诡异的与叶萧蔓的身躯连在一起。

        老人眼眸睁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随后，叶萧蔓的身躯站了起来，一副年轻性感的女子身材，头却是一个花甲如死人般的老婆婆，无论怎么看来，都很是违和。

        慢慢地，慢慢地，叶萧蔓的身躯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红晕，接着开始出现轮廓，像是一件大衣，最后，形成了一件崭新的红色寿衣，而老婆婆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眼珠子越发漆黑。

        林安捏紧拳头，如果他们没用看到刚才的换头过程，或许根本无法察觉出老婆婆身躯的变化，直接将自己的头安在别人的身体上，占据他的身体，这就是厉鬼的恐怖吗！

        不，于其说是占据，更像是同化，夺取新鲜的肉体，变成自己的身躯，仿佛这个叶萧蔓跟本就不曾存在过，太诡异了。

        "不要，她朝这边看过来了，我不想死，叶经理，帮帮我，我站不起来。"

        刚才还叫嚣的女人惊觉此刻，她离那个老人最近，而她似乎也盯上了自己，正抬脚准备走来。

        无奈腿脚软了，她连站起的力气都没了，她看向逃窜的叶海等人，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她，她绝望了，痛苦着大喊：叶海，你个王八蛋，睡完就扔，你快来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

        女人歇斯底里地喊叫，叶海闻声，心中暗骂，死女人，要死你去死，别连累我，妈的，花瓶一个，死了就死了，老子都自顾不暇，还救你。

        叶海正逃着，突然被什么撞到，他抬头一看，正是刚才的林安，他看着自己，眼神冷漠。

        妈的，这疯子还想干什么！

        "叶经理，跑这么快干什么，不如我们再聊会天，你不是很嚣张吗。"

        "林安，你给我滚开，老子没时间陪你，你想死，就自己去送死好了，对，就这样，你去拖延那只厉鬼，我就可以活下去。"

        不由得，叶海发出一阵冷笑。

        然而，林安没等他说完，一把抓住他的脖颈，像是看死人一样，"你还没看清局势吗，现在不是公司里了，不是你让我替你送死，而是我让你去死。"

        原本，林安不想做这么绝，所以他提前问了一句，但他们的回答让他很失望。

        既然想谋害我，那么就别怪我无情了。

        这时候，叶海突然看见在林安的脖颈处，一条白蛇缠绕其上，正吐着性子，眼眸冰冷地看着他，宛如看着猎物。

        "林安，你敢"

        "我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

        林安直接提起叶海，朝着走来的老人方向笔直扔去，不带丝毫的犹豫。

        "不！"

        "你个疯子，你也跑不了，你也会死！"

        叶海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脊背都快被摔断了，同事他也惊讶，林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林哥，你是天生神力吗，怎么做到的？"李有财目瞪口呆，他刚才就看着，就见林安用力一摔，直接把叶海那家伙整个头扔到了几米开外，这都赶上大力士了吧。

        力气的突然变大，林安握紧拳头，他看了看自己脖颈上陷入沉睡的白蛇，他心中越发笃定，这条白蛇应该跟自己有了一种联系，而且还是最亲的血缘关系，当然，他可不是蛇，所以，他反而想起了一开始，白蛇舔过自己的血液，或许那就是导火线，最后白蛇应该是选定了自己，与自己融合。

        是的，他们现在已经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融合了，林安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有这种感觉，而且除此之外，力气并不是全部，他觉得还有新的力量在慢慢涌现。

        "李有财，你相信我吗。"

        "废话，我不信你，信谁，那个老婆婆吗，还是叶海王八蛋，拜托，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好不！"

        林安呼出一口气，其上叶海说得没错，他们一死，就轮到他和李有财了，目前看来，那个绣花鞋似乎并不是厉鬼，而是那个老婆婆，她的攻击方式，似乎是距离，距离她越近，就很大可能成为她的目标。

        当然。

        现在的话，就说不好了。

        突然。

        本来沉睡的白蛇睁开眼眸，猩红的眸子散发诡异的红光，瞬间照亮了这片空间，叶海等人看见这诡异的红光从林安身上散发，他们都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像是见了鬼一般。

        林安此时被红光包裹，他身体剧烈疼痛起来，他只是凭着一种直觉，与白蛇的联系，让他干出了这种事，他自己叶不知道有没有把握，只能咬牙不断坚持。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白蛇一口咬住林安的脸颊，这次不是它吸允林安的血液，而是它将自己的血液注入林安的体内，而随着一股黑色的血液充斥林安的脸庞，白蛇的身影渐渐虚幻起来。

        最后，当白蛇完全消失时，在林安的脸庞上，那些黑色的液体蠕动，不断拼接，仿佛活了过来，最后展现出一条蛇的轮廓，黑色如墨水凝聚，在林安的左边脸颊上，那些黑色液体俨然变成了一条印刻在脸庞上的蛇，栩栩如生，不仔细看，就像是纹在脸上的纹身一般。

        蛇尾自眉间从下延伸，身躯不大，但外观非常霸气。

        "我草，林安你怎么突然多出了一个纹身，你没事吧！"

        林安缓缓睁开眼眸，他的瞳孔跟蛇一般，冷血，猩红的眼眸不停看向四周，好像在打量一般，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珠，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最后，他锁定在了老婆婆的身上，而老婆婆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林安，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林安也回敬了一个。

        "我们该离开这了，李有财，抓住我的手，别松开。"

        表面稳如狗，内心其上慌的一批的李有财二话不说，就抓紧了林安的手，他反正就靠林哥了，以后，他就是大哥，马首是瞻的那种。

        林安挑眉，"你抓住就好了，不同乱摸。"

        "嗨，这不是害怕吗，我不动了。"

        "林安，你能带我们离开这？"那些逃远的同事们听得林安有办法离开这里，立马转头跑回来，完全忘记了刚才要把林安置于死地。

        看着这些贪婪的眼神，林安点头，"我们之所以找不到通往第三层的出口，是因为我们根本没离开过办公区，从这只厉鬼展开鬼界的那一刻，我们就一直在它的世界里原地绕圈，所以它才能这么快找到我们并弄死，不过，现在，我有办法可以逃离这片鬼界，不然就只能永远被困在这里。"

        "真的吗，太好了，那快点带我们离开吧，那只厉鬼似乎看着这边。"

        "林安，你真厉害，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一时间，几个同事都开始露出喜悦，他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然而。

        当一名男同事要过去牵住林安的手时，他陡然一震，看见林安正安静地看着自己，而那双猩红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冷血，仿佛他们这些人都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随之而来的漠视，就直接把他打入谷底。

        果然，林安语气冷淡：我是有办法可以离开这，但我为什么要救你们呢？

        "我们可是同事啊，大家都人，互帮互助怎么了。"

        "是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

        林安咧嘴，"为什么不呢？"

        话语一出，几人都是齐齐一愣，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只觉得一股寒意在身边围绕不退，像是死亡的气息早已就把他们算入其中，而站在他们眼前的或许已经不算是人了，那种碾死蚂蚁的眼神，就像是厉鬼对待人类的态度。

        我要你死，你就得死。

        "哼！你们刚才想弄死我和林哥，现在却舔着脸来让林哥带你们离开，我草了个dj，就是婊子都比你们知道廉耻这两个字，要我说，不弄死你们，林哥算仁至义尽了。"他抱紧大腿，气鼓鼓地开口道。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我们也是被叶海逼得，是他让我们这么干的，我们其实是不愿意的。"

        "是啊，都怪叶海，是他指使的，与我们无关，救救我们吧，林安，我给你跪下了。"

        被女人拖着脚踝的叶海听此，他满脸通红，大声怒斥，"你们这帮虚伪的家伙，真不要脸了，都去死吧，一起死吧。"他宛如疯了般，笑着，然后抱着痛哭的女人，就是一巴掌挥去，然后硬生生把她推向不动的老人。

        林安看着这一切，他其实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平淡道：好啊，照你这么说，我把你母亲杀了，把你老婆睡了，把你女儿卖了，然后我跟你说，错的不是我，是别人指使我的，你怎么不去抓他，他才是犯罪的凶手，我并不想的，是被逼得，你觉得这对吗？

        他蹲下，对于远处安静的老人，他有把握，所以不介意多说一两句话，看着那个就要跪地的男人。

        这……男人语塞了，其他人都沉默了。

        林安起身，"所以啊，不要想的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不会救你们，也不会杀你们，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应该趁着那只厉鬼对付叶海，撒开你们双腿，有多远跑多远，离得越近，死得越快。

        说完，不等那些人再说话，他直接一手抬起，随后，在他的身边，一股浓郁的红色蔓延，宛如一个小天地，将他和李有财包裹。

        黑暗顿时向着这小片红色袭来，老婆婆踩着绣花鞋，像是疯了般朝着那团红芒奔去。

        苍白的手掌狠狠地敲击在红芒的外层。

        然而。

        下一秒，红芒爆发一刻的光芒，然后就此消失不见了，连带着林安和李有财。

        只留下呆滞的老婆婆。

        "消失了？不可能，林安是人是鬼，他一定是鬼，都是鬼，我们都得死了。"叶海已经疯了，因为他亲眼看着身后的女人被一双双手臂活生生拖到了黑暗里，连一丝挣扎和惨叫都没用，无声无息的消失。

        那几个同事见到林安的冷漠拒绝，他们就赶紧跑远了。

        叶海无力地看着四周，黑暗包围了他，一双双红色的绣花鞋，大小不一，围绕着他，显出他们的模样。

        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

        绝望，死一般的绝望，叶海听着走来的脚步声，他余光中，最红的绣花鞋浮现。

        一双枯槁老迈的手臂握紧他的脸庞。

        刷。

        一声清脆的声响，周围的绣花鞋都开始踏踏踏踏得走了起来，黑暗褪去。

        老婆婆静默地离开，脸上的尸斑越发明显。

        地上，一颗瞪大眼眸的头颅不甘心的注视他们离去的背影。

        而在这颗头颅的身后。

        越来越多的人头像是无用的废料，随意地摆放着，毫无声息。

        绣花鞋，会去哪呢，或许哪一天，你的门口就会收到一双绣花鞋，来自老人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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