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车祸
“我觉得那封信可以告诉我很多东西。”顾星北将那盒药扔进了车里的垃圾桶里，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如果想知道，哪天回家一趟，问问爸妈不就好了，你现在时间也多。”
“所以我定了明天的机票！你看，不过在这之前，我得找许绕梁帮个忙。”顾星北举起手机，上面预订了两张机票。
“我现在可不想回去，我身边还跟着程立夏呢，姐，你行行好，别拖上我好不。”
“谁说帮你订的，这订的是我和孟青未的票，谁管你啊，你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你过来那一天我就想问你来着，上次那个小秘书呢，怎么不见她来，你跟程董的女儿怎么又在一起了，身为你姐，我居然都没发现什么征兆。”
“谁啊，你说的到底是那个，我有好多小秘书呢，男的女的。”顾星南装作不懂的样子，但是顾星北提起那个人时顾星南的眼神就变得开始躲闪，了解自己的老弟，他那越是傲娇就越是欲盖弥彰，于是毫不客气地问道：
“当然是戴珂，你当我傻！看不出来你不喜欢程立夏，你跟她之前的关系清水的很，虽然你成天不在我眼皮子底下，但是在跟我提起程立夏这个人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你小子肯定有情况，我可是你姐，平时跟你联系的时候，怎么可能感受不出来你那段时间的变化。”
“得了吧，有这么神？我怎么不知道我姐有这么了解我。”
“别拐弯抹角了，说吧，你跟戴珂怎么了。”
顾星南看了一眼导航，确定下段路的方向后，毫无犹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怎么，工作关系，你想多了。”
顾星北没有再多问，带上耳机听起了歌，她能看出来顾星南眼睛里的顾虑和犹豫，他俩一起长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顾星南谈及感情时这般矛盾的模样，对于这种复杂的感情问题，顾星北一向是选择逃避，不管是以前的自己，还是说现在看到别人为难的处境。
目前最困扰她的那个问题便是关于她和许绕梁提过的促使她回忆起过去的方法，毕竟计划里安排的是找到关键点之后就回去问父母更细节的东西，当下顾星南的风流韵事暂时还不足以令她愁眉苦脸。
记忆里那部老电影里少年汉尼拔.莱克托利用吐真药硫喷妥钠是自己回忆童年记忆的情节在她脑子里越来越清晰，顾星北甚至在脑子里模拟过自己用药的情况，但是许绕梁作为目前她身边唯一可以配合她的人，从没有赞同她一直坚持的这种做法，她只能亲自上门求他帮忙，尽管许绕梁现在已经属意他人，可有一点顾星北还是吃的住他，那就是许绕梁至今没有真正拒绝过她的任何请求，虽然她需要帮忙的次数不多。
许绕梁看到她来的时候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她身边还跟了一个顾星南。
“星南，你要不去找立夏吧，我和老许要商量一下帮我治疗的事，留在这儿你一个外行也听不懂，你自己去玩儿吧，该干啥干啥，先别告诉孟青未，现在还不是时候。”
“合着我就只是你瞒着姐夫的半个借口啊，照你这意思，绕梁哥也知道？”顾星南指了指旁边的许绕梁，脸上一副怎么除了我还有这么多人知道的表情。
许绕梁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还好还好，我刚刚好是那为数不多的里面的一个，你姐来找我真的是有事情的，怕你一会儿无聊，你还是听她的吧！”
顾星北在旁边点点头，顾星南看面前两位医生看自己的眼神，完全像是在看一个什么也不懂的白痴一样，那种和善的眼神，盯得他浑身不自在，于是顾星南识相地离开了，为了帮他姐打圆场，干脆开着车自己一个人去电影院来打发时间。
许绕梁拿出了两瓶注射液，放到桌子上，顾星北拿起来确认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不看到东西不死心，说吧，你想怎么样。”
“就按那种方法，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但是试试应该也没什么坏处，至少现在能确定这个药不会留下什么特别大的副作用，我决定好了，需要你帮我，那些该问的问题，我都一条一条编辑好发到你邮箱了。”
“但是你跟影片里的情况根本不一样，你自己不知道吗，那个人是因为创伤刺激加上时间上的遗忘，他并不是人格分裂症，那些记忆他就算是刻意忘了一点，也是在他本人的记忆时间线上，但你不一样，你两部分的记忆完全由两个独立的记忆体承载，这方法不一定对你有用。”
“我查过资料，这种方法不一定对我有用，但是这种方法在目前来说，是可行的，我已经决定了，老许，你帮帮我，而且一定要帮我录下来，记住了，一定要录下来。”
“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你刚才说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或者，你只是想瞒着他，直到想方设法治好之后在当做一切都没发生，索性便不告诉他？”
顾星北咬了咬牙，心虚地低下了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你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你需要家人的支持，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选择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你明明可以告诉他。”
许绕梁说完那一句话的时候，顾星北突然释然了，笑着说道“谁说我是一个人，有你，有星南，还有爸爸妈妈，还有简馨，不是吗？”
“你。”
“我不是选择一个人面对，我只是像先给自己找个方
向而已，我不能让在乎我的人跟我一起手足无措，现在，还早，不说了，你既然决定帮我，就快开始吧！”
“在这儿？怎么可能，万一一会儿居晨过来找我怎么办，一会儿顾星南来了怎么办，看见我把你绑在椅子上给你推麻醉剂，你觉得他们会觉得我啥也没干吗？就算他们对我十分放心，你可别跟我说，你确定他们不会问东问西，再说，我自己都不确定我在医院之外有没有权利帮患者使用这种药，你看清楚了，我开的不是医院，也不是警方的审讯室，只是个私人小诊所。”
“那去哪儿！家里肯定是不行的，我们的地址他们都知道。”
“当然是找个清净的地方，我在附近租了一个仓库，僻静得很，那附近没监控，不会引人注目，你现在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了，行为处事都要注意一点。”
“那走吧，电脑记得带上。”
“带的东西我拿就好，你可以在走到那仓库所在地之前后悔，然后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我不会后悔的。”
许绕梁将要用的药物放在了诊箱的最下面，关上暂停营业的牌子锁完门之后，为了以防万一，还给居晨发了条消息‘晚上我过去找你，今天白天忙，你不用过来，过来我也顾不上你。’看见居晨回复了‘好’之后才放心带着顾星北朝着目的走去。
顾星北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问道“不开车吗？”
许绕梁有点不太耐烦，没有转身看她，“不远的，过完前面那条马路，左转弯就到了。那边是个老城区，没什么人走动。”
说完许绕梁便接着步子向前走去，顾星北急忙追上他的脚步，但是许绕梁脚步一直很快，闷着头一直往前着。
顾星北自己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看前面那个人的样子居然像是再生闷气，其实只是许绕梁已经不太习惯和女人这种生物单独相处罢了。
可这种话又不能随随便便就说给别人听，从顾星南离开的时候，他的整个身体都已经逐渐向自己表达不自在的讯号，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脸上的不耐烦。
“小心！”许绕梁应声被推了出去，摔倒在顾星北和那辆车的旁边，肇事司机给出的唯一反应就是将那车在撞人的地方停了几十秒，貌似还望车窗外伸出头查看了一番，然后想确认了什么结果一样，之后便扬长而去。
许绕梁拖着摔疼了的右腿，一瘸一拐挪到到顾星北的身边，此时她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昏迷不醒。
她浑身都是血的样子跟当年江呈像极了。
许绕梁一时之间慌的不知该怎么办，手忙脚乱地拨了120，但是着急地连地址都说不明白，好在围上来的行人中有位好心的大爷帮他接过电话，说清了地址。
江呈死的时候，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当时心里的悲伤完全被想要救他的欲望所掩盖，可是顾星北刚才那活生生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此刻自己已不是当年身着手术衣的自己。
此时此刻，他所有关乎职业的理智都化为了乌有，恐惧，内疚，自责像潮水一样，围上来然后淹没。
许绕梁托起顾星北的脸，帮她把流到脸上的血迹擦拭掉，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
许绕梁哭得像个孩子，路边行人都在窃窃私语，有打抱不平的，有骂肇事司机的，还有被那血淋淋的场景吓得不敢睁眼看的。
他从来没觉得像今天无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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