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节 何为神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张道千激动的下跪，祈求原谅。

　　“我看不起你！”十人尽皆骂道，都嫌张道千丢脸，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可以随便下跪！

　　“你们给我闭嘴！看看周围，打，你们打，继续打呀！食物都被你们打没了，浪费食物的人，天打雷劈五雷轰，你们这群畜生，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张道千双目欲裂，嘶吼道。

　　“哦，你是因为水果，才向我道歉？”侯得助抓住了重点。

　　“对！”张道千怒目而视，不在避讳。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侯得助摆了摆手。

　　“你必须接受，否则，你没资格成为我们的少主，更没资格成为猴神传承者，你不配！”张道千怒吼道。

　　“哦，怎么个不配法。”侯得助此时的怒气已消，更何况还有雷豪隐而未出，不知老人家到底什么态度。他认为，教训教训这帮人可以，真要弄死了，雷豪必定要出来干涉。毕竟这些人是雷豪给自己张罗的班底，一个人再厉害，无用。有现成的班底，用不好，成了光杆司令，更是无能。雷豪必定也不愿见到这一幕，气也撒了，架也打了，见好就收吧，且看张道千给的台阶，够不够厚实。

　　张道千没有立即回答，心痛的环视周围。这么多的食物被众人的打斗，轰成了渣，太浪费了，太不是人了。倘若闹市中真出现了邪魔，这帮人不管不顾，一言不合便开打，受苦受难的是平民百姓。高楼建筑，以年为单位，日夜不休方能成型。装修招商，更需花费数月时间。可这帮人若是去了，几分钟便能将别人辛苦几年的心血，摧毁殆尽。多么可怕的人，多么邪恶的力量！不受约束的力量，不遵守道德底线的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人类的渺小，绝望的悲怆，涌入张道千心中。

　　“倘若这些香蕉，桃树是人，你该当如何！”张道千问道。

　　“你会如何做？”侯得助鸡贼的反问。

　　“阻止邪魔之时，设法将其引出闹市区，于人迹稀少处斩杀。”张道千说得头头是道。

　　十人听了，顿觉张道千确实说的有道理，不愧为白面书生，有点侠骨柔肠。

　　“邪魔若是不随你而去，就喜欢在闹市大肆破坏，残害凡人性命，你又当如何？”侯得助轻蔑的唾了一口，再次反问。

　　“不可能，我们有这么多人，一个人抱不动，两个人，两个抱不动，三个人。大不了都上，一定能将邪魔带出闹市区解决！”张道千显然被问住了，却及时的想出了办法，也可谓急中生智，慈悲心肠。

　　“邪魔若来，岂是一个两个？若是十个百个千个，你又当如何？为了不会动的建筑物，任由邪魔破坏，杀死更多的凡人？你是不是书读得太多，过于纸上谈兵了？你告诉我，真要出现百个千个，你怎么办？”侯得助继续反问，心中更是看清张道千。弱懦，无能，更天真。

　　“哪有那么多！你强词夺理！”张道千被问得措手不及，根本想不到何种方法应对。诚如侯得助所说，他想问题，过于片面，过于感性。理想化的解决办法，往往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是不是强词夺理，你心里清楚。”侯得助扯起了嘴角，摇了摇头。张道千这孩子，不仅傻，还犟。他真想掰开这孩子的脑袋看一看，里面装的是稻草还是浆糊。都这么大的人了，想事情怎么还这么理想化？可他又怎么能体会到张道千的想法，常年居于贡嘎山，雪崩见得多了，冻死的人也见得不少。兴许是生死已看淡，心中只有四姐。

　　没有经历过雪崩洗礼的张道千，不立于生死之间，只有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身正气满乾坤。一个书生，何曾见过生离死别，天灾人祸。世间种种尔虞我诈，溜须拍马，亲友背叛，利益往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他何曾体会？他的世界里，做人一撇一捺，规规矩矩，行得正，坐的直，便是好人。清官便要像电视剧里所拍的那样，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他脑海中太多的拿来主意，缺少创造，别说创造了，即使是温故而知新，理解独特透彻都做不到。当侯得助提出疑问，他无法作答。如同双方谈判，你只准备了一套方案，对方却准备了十几套备用方案。只有一套方案的你，当然被打得措手不及，毫无还手之力。

　　“我不管！平民的性命就不是人命，只有全人类的性命才算人命？你有什么权利决定小部分人的生死！”痛定思痛，张道千终究耍起了无赖。作为一个涉世未深，规规矩矩的书生，即使耍无赖，也不是混迹于社会多年人的对手，毕竟，对手太强，比他更会耍无赖。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决定全人类的生死，就为了几百几千的平民？”侯得助继续反问。张道千的问题，太容易回答，与其理论，不如反问。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轻易可破。

　　“你！我……”张道千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脑子里嗡嗡的，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谦虚点，让我来告诉你。”侯得助示意张道千闭嘴。

　　“这世上，没有哪一次救援，不需要牺牲。消防员牺牲自己的生命安全，去救火，难道你会因为有平民在大火中丧生，而责怪消防员不作为？打仗的时候，军人为国捐躯，你好吃好喝的活了下来，你会因为家中有人被敌人所杀，而责怪军队不作为？国与国的交涉，为了全国人民的安全而选择妥协，你就因为一部分人受到委屈，牺牲了生命，而罔顾全国人民的性命，选择开战，责怪政府不作为？”

　　“若是你当一国之首，那才是天大的不幸。救人，有轻重缓急。能顾及便顾及，不能顾及，以大多数人的利益为主。你可别忘了，人也是动物，高级有智慧的动物，也是动物。我们需要种族延续，需要传承。若是大灾难来临，当以种族存续为重，牺牲在所难免！哪怕牺牲你，牺牲我，只要值得！你，只是白起大军的刀下亡魂赵括。纸上谈兵你可以，实战之中，不懂得随机应变，你就是千古罪人！”侯得助越说越激动，近前，拿手戳着张道千的额头，一句一动，生疼的张道千闭口不言，眼神闪烁，默默挣扎。

　　侯得助还有一句话没说：除了四姐，我的心中，只有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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