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争3
宁楚林在小范围内火了，至少当时街舞社参加迎新活动的人，无论是街舞社老成员还是新人，都加了他的微信，宁楚林挨个同意后，在朋友圈看到了刷屏的自己。
许多在朋友圈看到舞蹈的认识宁楚林的同学，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当晚是宿舍第一次全员参与的夜聊，起因在于杜旸微带有试探性质地问了一句：“你跳的是你自己的情绪吗？”
宁楚林点头，讲了几句这支舞的边拍摄及，话匣子慢慢打开，才不知不觉聊到了中学时的阴影。
李文皓之前一直嫌宁楚林性格太闷，觉得跟他气场不是很合，这厢知道宁楚林的往事，一种男妈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再有人欺负你，我替你揍他。”
“学校里哪有啊，你得跟楚林回他家那边替他报仇。”杜旸信口开河。
李文皓竟当真了，“你要真想揍回去，咱十一回趟你家。”
宁楚林乐不可支：“没必要，现在挺好的，我也不想回去。”
夜聊到快天亮，四个人仗着周日不上课，不约而同睡到下午才醒。杜旸一开手机就是满屏的消息轰炸，主要来自于去年和冰火舞蹈社那边合作时加的人。
二十多条消息，总结起来是一件事：宁楚林这支舞蹈当年在跳现代舞的圈子里小有名气，拿过奖，这位同学当年就看过比赛视频，如今在朋友圈里看到这位大佬竟然是一名曾经默默无闻的同学，大为震撼十分不解，并且强烈要求杜旸把宁楚林的微信号推给她，她立誓磨破嘴皮子都要让宁楚林加入冰火舞蹈社。
并且这位同学在结尾还嘲笑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舍友是个大佬。
杜旸表示，在凌晨夜聊的时候惊喜完了。
杜旸将这件事转述给宁楚林问他意见，宁楚林沉吟片刻说：“微信可以推，但社团我不想加，我还是想试点新的东西，不太想一直跳现代舞。而且我就算加了社团，那边会现代舞的人也不多，我……”
杜旸补上了他没说完的话：“你也学不到什么，那边没比你跳的好的。”
“你这加个社团，加回来一群粉丝啊。”李文皓买饭回来正听到他们这段对话，便调侃两句，然后把一份饭往宁楚林桌上一放，“你的。”
“嚯，你这是要当他妈啊。”杜旸拍案而起，“为什么没有我的份，都是一个寝室的大兄弟啊，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人家是男妈妈。”苏方毒舌。
宁楚林一时哽住，不知道谢李文皓还是该让他别当他妈。
现代舞那边十分意难平，纠缠了半天，要到了杜旸和宁楚林的联合保证，今年两个社团合办活动的时候，宁楚林一定和现代舞合作。
街舞社每周都有课，宁楚林去上的第一节就是舍友杜旸的，前半个小时纯是练基本功，杜旸毫不客气地叫宁楚林出来帮他带拉伸，美其名曰，专业的来，效果比较好。
宁楚林也不跟他客气，一上来就让杜旸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效果比较好”。
街舞社第一节课舞还没跳，教练拉筋的哀嚎声已经传遍整个舞室。
宁楚林非常认真对他说：“你每天按照这个标准去拉，对你跳舞有帮助。”
玩闹归玩闹，热身与体能训练之后，杜旸开始教街舞的基本动作，他是跳locking的，在基本功训练之后，还教了一支成品舞的前三八拍。
真正跳起来，宁楚林才感受到不同舞种上的核心差异，换言之，从原身的当代舞到locking，改范儿挺难的。
但这是一件快乐的事，宁楚林自己可以从舞蹈中感受到快乐。
他相信原身也会快乐的。
这样跳了半个学期的舞，期中之后，街舞社开始准备今年的专场演出。按照惯例，街舞社在第一学期的专场演出是和冰火舞蹈社合办的，两边的舞蹈都有，还会有一些不同舞种融合的舞蹈，而第二学期是街舞社自己的演出，纯街舞。
一般新人在专场演出的时候只会报一到两支舞蹈，不然时间太短来不及练习，但鉴于宁楚林这相当独特的个人情况，杜旸二话没说，直接帮他报了四支舞蹈，其中两个是现代舞那边的，另外两个，一个是宁楚林最感兴趣的狂派舞，另一个是杜旸以“我的舞你都不跳吗”的理由让他强行加入的。
宁楚林一个头两个大：“我纪录片课的期末作业还没准备呢。”
“哎，那不是可以合作完成嘛，我都想好了，咱俩一块，就拍你们排舞蹈的时候。跟现代舞那边，基本上编舞你要自己来吧？以你的专业素养，那绝对不能随便去网上找一个成品舞扒下来了事啊。”
“你少给我戴高帽。”
“就拍你们排舞到上台，主题我都想好了，叫情绪张力，怎么样，酷不酷？”
“老师让拍的是情感，谁让你拍情绪了。”宁楚林道，“下礼拜报题的时候都过不去。”
“那不能。”杜旸调出微信聊天记录，展示给宁楚林，得意洋洋，“我都跟老师问好了，他觉得情绪这个角度很好，你看。”
宁楚林特意关注了一下聊天记录的时间，正是街舞社报舞蹈节目单的前两天，“合着你是有预谋的。”
“这叫全盘考虑。”
宁楚林翻了翻自己的ddl备忘录，突然有了个怀疑：“你不会新闻采写的期末作业也要做这次专场演出吧？”
“当然做这个了，我想采谁采不到啊。”杜旸理直气壮，“他又要求校内新闻，你就想想，年底校内能有几条有价值的新闻？你也采专场呗，可写的角度可多了，咱俩又不会撞。”
宁楚林沉吟片刻，对着手机满屏的ddl和专场的四支舞蹈，选择了屈服：“行吧。”
和现代舞那边的两个合作让宁楚林焦头烂额，毕竟舞蹈对于宁楚林来说，只是留在身体中的记忆，他自己并不是原身，无法拥有同样的情感。动作对他来说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想表达什么？
过了一周，宁楚林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杜旸斟酌着提出建议：“如果是关于校园暴力呢？我有一点想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碰这个……”
宁楚林仿佛被点燃了灵感，一拍大腿：“我有想法了，舞室钥匙借我一下。”
“反正我也没课，跟你一块去。”杜旸转着钥匙哼着小曲跟宁楚林往舞室的方向走。
一早他就想建议宁楚林跳一个关于校园暴力的舞蹈，现代舞的舒展与线条很适合表达受害者的脆弱，而街舞的力度控制则更像是施暴者，尤其是宁楚林钟爱狂派舞，那正是一种暴力的表达。
杜旸迟迟未说，只是担心宁楚林对此仍有芥蒂，不愿意去碰。
宁楚林愿意去碰这个方向，就代表他已经从过去彻底走出来了，杜旸这才觉得放心下来。
在迎新活动之后，杜旸一直隐隐有些担心，宁楚林当时跳的那支舞蹈，不算多么难懂，懂舞蹈的人自然能够看懂其中情绪，再结合宁楚林在校两年默默无闻的经历，有心人自然能猜到几分。
那条舞蹈视频流传如此之广，杜旸不确定宁楚林的伤痛是否会被别人议论。
如果宁楚林没有彻底从过去中解脱，那么这种无意识的议论可能会成为另一种伤害。
幸好，宁楚林已经解脱了。
杜旸在舞室中没有练舞，只是坐在一边看宁楚林梳理动作、进行编排。如果说迎新时跳的那支舞是一种情绪的表达，那么这支舞就是彻头彻尾在叙事，宁楚林用最直白的舞蹈动作，讲出了校园暴力这件事。
编舞的这几天，杜旸一直陪着宁楚林。
不是他闲得没事，而是这支舞蹈太直白，直白到他会担心宁楚林跳这支舞的心理状态。
“你另一支舞跳什么？”杜旸在宁楚林休息的间歇问道。
“快乐吧。”宁楚林拿手机放了首歌，“像孩子一样的快乐，做一个纯情绪表达的，正好这阵子你压着我跳locking，我有点想法，不过你得帮我编。”
杜旸点头：“没问题。”
两支舞的编舞出来，宁楚林才联系了冰火舞蹈社现代舞那边进行排练。
能跳现代舞的学生不多，还有一半是今年新加入的，没有底子，宁楚林便把动作尽可能编简单，一些动作只安排了有功底的人跳。饶是如此，两支舞蹈的排练也几乎耗到了十二月中旬。
宁楚林为了保持神秘感，在整个排练过程中不让任何人来围观——主要是为了轰走杜旸。
因此一直到上台联排的时候，杜旸才看到了这支舞蹈的全貌。
“卧槽，跳了我一身鸡皮疙瘩。”杜旸抱着胳膊。
社长同感：“你说要是把这个放压轴，是不是能让大家过一个印象深刻的圣诞节？”
专场的时间定在了圣诞节当晚。
“安排安排！”副社长拍手叫好，“这太炸了。”
杜旸对此评价：“最毒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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