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涅槃

大周国，琅寰山深处，一具辨不清男女的身体从天而降，吓得周围的动物四处逃散。说是身体，不如说是一团伤痕累累的骨架。这骨架不知怎的布满裂缝，像是被什么割开似的，其中还有幽幽暗光若隐若现，好不瘆人。

        平日里，琅寰山深处多有猛兽出没。可自从这骨架掉落下来后，竟引得诸多兽类忌惮，轻易不敢靠近它，使得这琅寰山都平静了许多。

        这日，山里来了一行人，身着黑衣劲装，腰挂玄色长刀，训练有素的朝深处行进。而这群黑衣侍卫护在中央的，竟是两个半大的少年，一男一女，贵气逼人。

        “啊——”其中一个女孩无意间瞥见了杂草丛中的白骨，惊叫出声。周围侍卫立即拔刀戒备，少年也连忙拉住女孩，“阿玉，怎么了？”

        “哥哥，你看”女孩缩在少年身后，紧紧攥住兄长的胳膊，指着白骨道。

        一名侍卫小心上前，用刀拨开杂草，这才使白骨显现人前。“不过是白骨，莫怕。想必是上山的猎人不幸身亡。”女孩得到哥哥的安慰，这才放松下来。又见这尸骨无人收殓，怕野兽啃噬，便央求哥哥帮忙，让这白骨的主人入土为安。二人都是心善之人，便命人收好白骨，将其葬在远处一棵古老的参天大树之下。

        无人瞧见，地底老树的根系慢慢蠕动，轻轻触碰怪异的骨架，似是疑惑，似是害怕。

        突然，那骨架将老树的根系吸住，不断抽取木系灵气，与那残存的空间之力对抗。空间之力霸道无比，还在不断破坏骨架，木系灵气则相反，不断冲刷骨骼，修复骨架。两相对抗下，竟让骨架之中的魂魄轻颤，渐渐恢复意识。

        一幕幕画面闪现在魂魄识海之中，加速魂魄苏醒，并逐渐开始自主借助灵魂之力与那木系灵气一起，对抗空间之力。

        空间之力本是空间裂缝之中的一股力量，暴虐逼人，即便是大乘期高手都不敢凭借肉身横跨空间裂缝。又怎是虚弱不堪的残魂能够对付的呢？

        就在这抹残魂快要抵挡不住之时，一滴金色血液从识海中疾射而出，带着传自亘古的古朴，散发着无尽的威压，“铮——”地一声，落入骨架之上，迅速渗入其中，逐渐修复骨架，凝聚血肉，对抗空间之力。

        神秘的金色血液出现的那一瞬间，引起琅寰山百兽躁动，齐声嘶吼，而后向白骨埋葬之地奔来。然而这些狂热的兽类却在五丈之外停住，不敢再向前，各种兽类纷纷伏趴在地，围着埋骨之地，似是朝奉臣服。而先前那生出了灵智的老树，连同四周的植物，也都匍匐在这股强大神秘的威压之下，不断颤抖。一时间，万物静寂，场面极为肃穆。

        更深处，琅寰山沼泽之地，为采集五色莲，先前的那对兄妹带着侍卫与沼泽中的一阶妖兽赤练蛇群厮杀。就在众人快要坚持不住时，仿佛有来自天际的气息出现，强大、神秘，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朝拜臣服。而那些狡诈无比的赤练蛇，也在一瞬间僵住，而后发狂般的丢下戏弄的猎物，朝着琅寰山埋骨之地而去，仅留下保住一命且又不知所措的众人。

        “哥哥——”先前那女孩沈玉赶紧扶住为护住自己而受伤体力不支的兄长，紧蹙着眉头，十分担心。而她的兄长沈辰只是拍拍妹妹的手以作安慰，转而看向护送他们而来的侍卫统领卫一。

        那卫一也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先天高手，不过因欠下皇城沈氏一个人情，这才答应带着沈辰兄妹一起闯这琅寰山的沼泽之地。要知道，后天武者，蝼蚁不如；先天武者，方才有打破屏障，叩问大道的机会。

        只见卫一面色凝重，望着气息极不寻常的琅寰山。见沈辰看过来，便道：“殿下，如今琅寰山异变，不知是好是坏，恐生变数。咱们还是趁此机会赶紧将五色莲采摘带回去吧！”说罢，不等沈家兄妹二人反应过来，便立即亲自上前，运起内力，脚尖轻点，借着赤练蛇的尸体，飞速地将那五色莲采集下来，放入特质的密匣之中收好。

        随后也不过多停留，带着沈家兄妹二人迅速往回赶，离开了琅寰山。

        空间之力不断撕裂骨架，金色血液不断修复骨架，破坏与修复，毁灭与新生，不断循环，周而复始。这一过程中，骨架越来越完整，魂魄也越来越凝实，其中的威压也越来越重，整片琅寰山脉都处于一种不同寻常的氛围之中。

        而卫一和沈家兄妹一行人快马加鞭地出了琅寰山，一刻也不敢停留，一天之后终于到了群山口的琅寰镇。这时众人方才输了一口气。实在是出山的这一路见了太多匪夷所思、不同寻常的景象。

        这一路的飞禽走兽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和极度怪异的状态，不吃不喝，全都往琅寰山深处赶去，其中既有不入阶的一般野兽，也有似赤练蛇这般开了灵智、不好对付的妖兽。他们神奇般地对一行人视若无睹，既不挑衅，也不厮杀，连许多守着奇花异草的妖兽都舍得丢下这些珍贵的灵植，实在是让人好奇。

        “卫叔，您走南闯北这么些年，知道这琅寰山到底出了什么事吗？”早已派另一高手将能治疗兄长的奇药五色莲连夜先送回宫中，心里显然松下来的小少年沈辰实在沉不住气了，也就没压抑自己的好奇心，好奇地问道。

        那卫一坐在琅寰山客栈客房之中，慢悠悠地给自己倒杯茶，放在嘴边吹了吹，也不急着答话，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磨着。沈玉小丫头眨巴着眼，紧靠着兄长坐着，也好奇地不得了，却又有些惧怕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汉子，不敢出声。

        “若非有异宝出世，便是大妖降临。这等意象我也只是有所耳闻，并未亲眼目睹。而今我等耐心等后即可，不必心急。你二人这些天别轻易出门看热闹，否则我未必保得住你们。”话毕，便放下茶杯，出门查看去了。只留兄妹二人面面相觑。

        果然，而后几日，琅寰山中的动静越来越大，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各种平日里常人难得一见的入阶妖兽都有，百兽聚集朝拜，嘶吼不断。而那朝拜的中心，则豁然出现一团耀眼的金光，渐渐从地底显露出来，并不断上升，悬浮在上半空。金光之下，则是先前那株开了智的老树，此时在那金光照耀之下，被白骨抢夺的精气竟渐渐恢复过来，甚至隐隐有所提升。奈何植物开灵智难，踏上道途难，修炼有所成更难，此时的这点子变化还未在这株老树身上显现出来。

        金光不断上升，越来越高，越来越耀眼，仿若是另一个太阳，显眼的方圆百里都能瞧见这一奇观。与此同时，在金光似要触到某一阶段之时，天仿佛被触怒了。

        青天白日，无风无雨地，在金光之上凝聚了一团云彩，云彩之中紫光流动，像是一条条小蛇听命汇聚，蓄力之后狠狠劈在金光中的白骨之上。

        这一劈，金光不再上升，却也没有下降，稳稳停在空中，肆意的放出刺眼的光芒。空气中的热度渐渐凝固提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地下的妖兽匍匐在地，颤抖不已。就连停在琅寰镇上的人，都早已弃镇撤离，远远停留在琅寰镇之后。尽管如此，还纷纷有那江湖散人、皇家宗室、各大门派的武者往这里赶来，好不热闹。

        金光的放肆让雷云翻滚的更加厉害，雷光不停地闪动，轰隆声连绵不断，仿佛在憋着什么大招。果然，一阵酝酿之后，一道道比先前威力更大的雷光疾射而来，雷光凌冽，像是一条条巨大无比的紫龙，威风凛凛，穿云而下，轰隆声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焦躁不安的气息，连群山、大地都震动起来了，像是要把大地翻个个。

        “前辈，情况如何？”那卫一带着宫家兄妹撤出琅寰镇不久之后，便迎来了皇室的太子殿下沈珏。

        “殿下，您怎亲自来了？”卫一迎上去，不免有些着急道。实在是琅寰山的异象出乎他的所料，早已不是他这等没有踏入修途的先天武者可以应对的。沈辰、沈玉两个小少年也赶紧奔向自家大哥。

        恰逢此时雷声大振，地动山摇，卫一赶紧引动内力，护好兄妹几人。“先不多说，将人手整顿安置好再谈！”

        一道又一道的雷龙劈下，金光一点一点的往下掉，光芒也越来越淡，但与之相对的，金光之中的白骨一点点的修复完全，长出血肉，渐渐成形。在琅寰镇上的众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已经完全不在意了。甚至有无聊之人在数这雷到底有多少道才会停止。

        几天之后，一百零八道雷劫方才停止，人们早已不见金光。若是此时有人去往琅寰山深处，便会发现，那株引人注意的古树将自己的枝条缠缠绕绕，扭成一张网，其上斜躺着一名长发女子，周身藤蔓缠绕，遮住女子身上的部位。这女子双眸紧闭，眉峰锐利，透出一股子英气，赫然就是先前金光中的白骨。

        稍许，女子睁开双眸，先是有些迷茫，却很快反应过来，坐起身来，摸了摸身上软肉，又运功发现丹田空空荡荡，修为全无。

        对此海宴并不意外，也未曾失望。修为没了，还可以再练，只要道心仍在，便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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