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愁喜两重天

接下来的好几天，额娘都不理会我，也不跟我说句话，我装可怜不理我，我装无辜还是不理我，我各种献殷勤依旧没有任何效果，看来我只得再思索其他的办法。后来，我在院子里转的时候，有些丫鬟见着我就躲，有的小厮见到就绕道而行，还有就是有些阿玛的小妾也不待见我，就连那个爱惹是生非的姨娘也都躲着我，而我也就当没看见。自那日后，我就像一个瘟神一样，走到哪里都是只有我孤身一人。唉！可怜我这“孤魂野鬼”都飘荡了好几日了。

        我正要给额娘去请安，一个小厮匆匆跑过来打了个千，说福晋要见我。

        我踏进房门的那一步极是沉重，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我的大娘也就是福晋正襟危坐，一副威严的姿态。我向她躬身请安行礼。

        她冷冷的扫我一眼，左手一拍案几，案几上的杯盏都抖了一抖，我也不自觉的抖了一抖，心里一惊，凉了半截，安慰自己道：该来的都会来的。她冷声喝道：“跪下。”我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刻就跪下了。我顿时感觉周围没有活人了，因为我都听不到有呼吸声，虽然还站了几个丫鬟和请我来的老吴。但是我真心觉得自己是身处绝地了，没有人可以救我了。

        她厉声数落我道：“依云，前几日，在宾客会宴中，不顾自己的身份，与你姐姐在桥上大打出手，弄得我颜面扫地，辱没你阿玛宜兰泰的名声，今日特罚你跪于佛堂前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如有违背，连同你额娘一起罚。”

        我知道她迟早会罚我的，只要不累及额娘，怎样罚我都无所谓，我也就认了。她眼神一扫，老吴就走过来，我起身向她福了福身子，便在老吴的带领下去往佛堂。

        这间佛堂大小合适，一尊亮铮铮的白瓷观音佛像立于供桌前，观音的眼栩栩如生，像是看透了这尘世间的一切，案几上摆放着香案、供品，三只香正在香炉中燃烧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在这里蔓延，四周也有淡黄色的绸缎笼罩着周围，看起来增添了几分神秘。

        我看着地下，空空如也！居然没有蒲团，这？正犹豫着该怎么跪，若是没有蒲团，那我的膝盖不就毁了吗？

        身旁的老吴道：“小姐，福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他，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今日我是一定要跪的。心一横，不就是跪吗？不就是没有蒲团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哼，这个还能难倒本小姐吗！

        老吴见我跪下了，便转身关上房门而去，刚开始，我还能坚持着，可是后来我的膝盖实在是痛的不行了，福晋说我若违背，额娘也得受罚，而且门外时不时的会有人“无意”中经过，为了额娘，我只好咬牙忍了。

        许久，屋子里的光线渐渐消失，只余下火烛的微弱光芒，此时的我跪得两眼皮直打架，哈欠连天，跪在地上摇摇欲坠，险些就支持不住了，不仅是跪久的原因，还是因为我饿了，我就早上随便吃了一点，正要去给额娘请安，谁知道我今日会被罚跪啊，早知道我就多吃些了，现在我好想吃点东西啊。

        正当我要坚持不住要倒下的时刻，房门打开了，我以闪电般的速度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挺直了身子，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佛像，生怕被人知道我快不行了。老吴躬身道：“小姐，福晋说，您可以回去了。”我怔怔的看着他，眼睛有些迷离，脑袋有些发蒙，但还是听见了他说的什么，无奈双脚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就像是雕塑的一双脚，动了动，没反应，我实在是起不来身，而老吴又不好来扶我。忽然，右侧有只柔软的手扶我起来，我转头一看，是熙蓉，熙蓉见我这样也不知是激动还是伤心，道：“小姐，夫人让我来接你。”我点点头，见到熙蓉，我总算是放心了些。

        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我回屋时，额娘只吩咐熙蓉好好照顾我，为我按摩双腿，然后就走了，我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抓住，我心里那个苦啊！

        吃了饭，躺在床上，熙蓉为我按摩双腿，趁此机会，我问道：“额娘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熙蓉抬眼看了看我，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停下，道：“小姐，那天你不仅让夫人没颜面，还有福晋的脸面也没有了。”说完，怯怯的看了看我。

        我后悔道：“是我不好，那天我不该那么冲动，动手打芷兰。”熙蓉又道：“小姐，你不知道。今日你去佛堂跪着，夫人知道后，又着急又心疼，后来去求福晋了，这才让我去接小姐。”

        听到这消息，我既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额娘为我求情，忧的是额娘既然为我求情，那刚才为什么不理我？唉？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就是我现在这样子，我当时怎么就没忍住，居然打了芷兰一巴掌呢？唉？

        第二日，我早早的就跪在额娘的门前，我想跟额娘认错，让额娘原谅我，也许只有这样了。

        须臾，额娘的丫鬟欣绣打开房门，额娘正呆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我，我忙磕头道：“额娘，我错了，请您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我是真心实意的认错，磕头也很用力。

        额娘忙过来扶我，心疼道：“昨天才跪了一天，今日怎么又跪了，快起来，当心你的膝盖。”听到额娘如此关心我，而我却总是让额娘颜面无存，想到这里，我真的忍不住流下来眼泪，哭道：“额娘，请您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说着又磕头了。

        额娘见我如此，眼里也积了眼泪，忙和欣绣扶我，我抬眼看着额娘，她是真的哭了，拿着手帕，为拭去我眼边的泪水，道：“我早就原谅你了。看到你被罚跪，我也心痛啊。”

        听到这话，我立刻破涕为笑，一把扑到额娘的怀里，但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流下，道：“额娘，我以后再也不敢让您为我操心了，我再也不敢任性了。”额娘轻轻的叹了口气，拍着我的背道：“你以后就让我少操心我还不适应。你任性的次数还少吗？”额娘爱怜的看着我，抚摸着我的头。

        欣绣在一旁，似是被我震撼了，眼角处也带着几颗眼泪，忙悄悄的拂去，道：“夫人，小姐，快别哭了。”

        额娘用帕子擦干我脸上的泪，对我温柔的一笑，我也终于放下心底的那种不安了，额娘原谅我了。

        歪歪扭扭的绣完最后一针，我的另一幅女红作品总算是完成了，最近这几日，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额娘不再生我的气，为了让额娘安心，我尽量少出门，出门最远的也就是额娘的屋子了。

        经过上次的事情，我也收敛了许多，再做什么类似的“疯狂”事情，估计我要被福晋大娘给罚死了。还有额娘，我也不能再让额娘生气、为我担忧了。

        看着我自己的绣作，再拿起之前的那幅绣作，完全就是天壤之别，两两相比较，我自己都忍不住笑话我的前一幅绣作，自言自语道：“果然，这女红的技术活就是练出来的。”想到这里，不禁为自己点点头，心中一阵不可言喻的激动。

        这时候，熙蓉进来，道：“小姐，福晋叫你过去一下。”我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赶紧去了。

        额娘也在？我有些不明白这福晋我的大娘要做什么？但是该有的礼节不能忘记，我躬身向她行礼，然后便坐到额娘的这一方，额娘微微向我颔首，我抬眼一看，我的斜对面坐的正是我许久未见的芷兰，正对面是唐坚，只是今日他没穿西式装扮了，我心里正奇怪怎么这唐坚也来了。

        眼撇过另一边，芷兰则是满眼怒意的看着我，手里不停的绞着帕子，我和她自那次桥上出事后，这是我俩的第一次见面，碍于这么多人在，我只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想着在桥上的事情我就来气。被我这么一瞪，她立刻撇过眼，不敢再看向我，只是手中的帕子绞的更厉害了。

        福晋嗯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缓缓道：“今日，你们两个都来了，我也就不回避了，选秀日子在即，你们俩都要好好准备了。”我和芷兰连忙起身应道。她手微微一抬，我俩又重新坐下，我刚坐好，发现对面的唐坚正面带笑意的看着我，嘴边那若有若无的笑意搞的我心里痒痒的，赶忙避开他的目光。

        福晋又道：“我托唐公子找了人来教你们学习礼仪，你们俩要好好的学习。别给我丢脸。”丢脸二字说的极是清楚而又响亮。我和芷兰应声。

        “蕙心，你觉得这样可好？”她的话明明最平常不过了，但却让人觉得是在质问。

        额娘起身应道：“这样的安排甚好。”福晋淡淡的看了看我和额娘一眼。

        回到房中，熙蓉略微给我打扮了一下，看着镜中的自己，现在才算的上是认认真真的、仔仔细细的打量现在的我，一张俏丽的小脸蛋，浓黑的眼睛，错落有致的睫毛，小巧白皙的鼻子，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鼻子，感觉这小姐的皮肤保养的还真不错，滑滑嫩嫩的，比起我在二十一世纪的皮肤，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看着这柔嫩的像桃花一样的小嘴，看到这样的一个我，心中有些高兴，咂了咂可爱的嘴唇。这个小姐长得也算是个美人，还不错，至少不要像那个芷兰一样，丑死了！

        熙蓉正给我梳头的手停了停，看着我咂嘴的动作，略带怒气的道：“小姐，大家闺秀的内涵。”我对上她那清澈的眸子，便收起我那不规矩的动作。

        乍一看镜中的我，淡淡的胭脂衬的我脸粉嫩嫩的，仿佛吹弹可破，本来这位小姐也算得上一位美人。现在经过熙蓉的巧手，更加是美了，我都不敢伸手捏脸了，只是呆呆的看着熙蓉为我装扮，心中却甚是高兴。

        不一会儿，我来到院子里，额娘正面带微笑的看着我，旁边坐的是唐坚，正一副好笑的表情看着我，我看了一眼他，心里奇怪道：我到底哪里能让他好笑啊？

        再一看另一边，一个约三十来岁的女人坐在额娘的下首，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面容。

        我向额娘行礼，额娘颔首示意我坐下，指着旁边的一个妇人道：“这位是唐公子找的人，她以前在宫里当差，也伺候过宫里的贵人们，算得上是一位前辈，福晋要你好好跟她学习礼仪，你可知道她的良苦用心？”身旁的那位妇人向我微微颔首。

        听到额娘的话，我点了点头。

        额娘又道：“她叫菊月，你要尊称为一声姑姑，要好好的跟她学习礼仪，不可任性，知道吗？”

        我应了一声。

        额娘转头又对唐坚道：“唐公子，真是麻烦你了。”他忙拱手道：“夫人客气了。”说完，目光又停留在我的身上。唉！我到底哪里吸引他了？

        之后，我便在菊月姑姑的教导下学习应有的礼仪，听说芷兰也在学习礼仪，我心中有些好笑，她这么个人也会学习礼仪，真是不知道那个芷兰会学成什么样子？

        菊月姑姑很和善，脾气也算的上好，每当我有哪里做的不对或是不符合的时候，她总是耐心的给我指出来并且让我再来。

        看着姑姑的样子，多说的话一句也没有，总是从早到晚一样的表情，虽说不上板着脸，但是笑容可以说几乎没有，眼睛黑白分明，却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也看不到，只有一副蓦然的表情，我做的好时，菊月姑姑会说一句：“小姐聪颖，学的很好。”我若是学的不好，菊月姑姑则会略显怒色，但却不骂我，我心想也许是因为我是小姐的原因罢！

        额娘有时会在远处看着我，我也能看到额娘，额娘只是看我一眼，很快额娘就走了，唉！我只好安安心心的学习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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