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多多保重
康拉德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由于九头怪里德拉和诸多魔兽的存在，加上你的许多族人的固执，苏提斯大沼泽与世隔绝。除了魔兽和淤泥之外，你们竟是一无所有，以至于一具人类冒险者的尸体，在你们看来，都如同一座无穷的宝藏！
“不说那锋利的武器、坚固的铠甲，就算是他们随身携带的每一件工具、每一样器皿，哪怕是一包调料、一根针甚至一团线，对你们来说，都是无上的珍品。甚至连一口铁锅……呵呵。”
听到这里，格里斯回想起族人的艰难往事，大大的凸出的眼睛里，终于涌出了泪水……
康拉德的声音依然在座舱内回荡，充满着怜悯。
“你们蜥蜴人明明有着不输于人类的智慧，却只能与野兽为伍，过着在人类眼里形同野兽的生活。你身为蜥蜴人部落联盟的大酋长……”他用一种玩味戏谑的眼神，打量着格里斯身上那华丽的长袍，“当初却只能光着身子和我的父皇会晤……”
“是的！”格里斯忽然说道，“我知道你们并不介意我穿没穿衣服，无论穿或不穿，在你们眼里，我无非也是一副怪物的模样。可是你们不介意，我却介意。我相信，伟大的蛇神也介意！我就不相信了，难道蛇神就愿意祂的信徒永远在贫穷中挣扎，在困顿中沉沦？”
“说得好！”康拉德大声赞道。
“尊敬的格里斯公爵，你们蜥蜴人已经打破桎梏，融入了人类社会。您的领地正处帝国三大河流交汇之处，将来全帝国的货物和财富都要从您门前经过。您作为苏提斯公爵，有权向往来的商船收取合理的赋税，您的族人可以担当向导和提供劳力，并收取合理的报酬。那种为了一口铁锅就可以引一场战争的鬼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在康拉德那抑扬顿挫的声音中，格里斯已是泪如雨下，“噗通”一声双膝跪倒。
“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对我们苏提斯人的恩情，如天之高、如海之深，我和我的族人将世代铭记！”
“除此之外，你们还要记住……”康拉德意味深长地看着激动不已的格里斯，“像这种只用两袋盐就可以雇你们这么多人划桨的事情，将来可不要再生了。”
“嘿嘿……”格里斯似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用锋利的爪子挠了挠自己长着厚厚鳞片的后脑勺，利如刀锋的爪子足以轻易切开人类的脑袋，却只是把他自己的脑袋挠得沙沙作响。
“萨托斯子爵。”康拉德说道。
“下官在。”
“父皇将您派到这里，可不是让您给格里斯公爵做翻译的。您应该协助他，制定法律和税率——尤其是税率。”
“下官明白！”萨托斯阴阴一笑，“反正这里没有外人，下官就明说了。对于皇室和忠于皇室的过往船只……”他向着年轻的萨克森亲王鞠了一躬，“我们只是象征性地收取税费，可是对于那些怀有异心的……呵呵。”
“还有呢？”康拉德笑着问道。
“苏提斯郡是皇室的直辖领地，应该上缴的赋税我们是一分都不敢少的。”萨托斯连忙说道。
“这样就好。”康拉德气度雍容地淡淡一笑，然后端起了桌上的酒杯……
“小人/下官告退！”格里斯和萨托斯连忙说道。
“你们去忙吧。我就不送了。”康拉德说道。
“不敢！”格里斯和萨托斯又向亲王殿下和大魔导师打过招呼之后，便一起离开了。
康拉德抿了一口酒，疲倦地松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您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精彩了。”卡斯贝拉斯微笑赞道。
卡大师已经八十多岁了，以一个大魔导师来说，还算是比较年轻的。他一袭青袍，手持法杖，须皆白，虽然生着一副威严的面孔，此时却笑眯了眼睛。
“您真有陛下当年的几分风采呢。”
“我怎么敢和父皇相比？”康拉德笑道。
卡斯贝拉斯忽然叹了一口气，“可惜，您的才干如果早个几年表现出来就好了。那些家伙也就不会误以为陛下后继无人，而成天盼着他早死了。”
“现在……好像也不晚嘛。”罗德斯夏维克忽然说道。他虽然只有十八岁，但是沉稳端凝，整个人散着一种难以明说的气质，和他的舅舅甚至外公，都颇有相似之处。
这种气质对臣民或许颇为杀伤力，但是出现在一位年轻的亲王身上，却令卡斯贝拉斯感到了一些不舒服。
“父亲！夏维克哥哥！”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后舱的门打开了，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
那女孩只有十三四岁年纪，却已是秀丽绝伦，又带着天真烂漫。她向外面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瞥眼，便有着难以描画的风情。
“那个丑八怪走啦？”她心有余悸地问道。
卡斯贝拉斯和夏维克同时失笑。
“艾瑞卡！”康拉德虎起脸吼了一声。原本是想训斥一顿，但是看到女儿那可爱的脸蛋，些许不满又化成了一声长叹。
“不要胡说。”
夏洛特艾瑞卡吐了吐舌头。
“好了，跟你夏维克哥哥告个别吧。”康拉德说道，“我们就只能送他到这儿了。”
艾瑞卡的小脸顿时耷拉了下来，对着罗德斯夏维克可怜巴巴地说道，“夏维克哥哥，将来，你一定要来娶我哦。”
“一定！”夏维克弯下腰，看着自己的表妹兼未婚妻，笑嘻嘻地说道，“要不然的话，外公和舅舅都不会放过我的！”
艾瑞卡也笑了，笑得鼻子都皱了起来。
“卡斯贝拉斯大师，这一路上就要辛苦您了。”康拉德又对卡大师说道。
“请太子殿下放心，老夫绝不会容许悲剧再次上演。”
康拉德点了点头，“现在请您带艾瑞卡出去一下好吗？让我和夏维克单独待一会儿。”
等卡大师领着三步一回头的艾瑞卡离开之后，康拉德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外甥兼未来女婿，目光中满含着不舍。
“这次分开，我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这间舱室布有隔音结界，即便是卡斯贝拉斯也不可能偷听到他们的谈话。但是康拉德依然把声音压得极低。
“夏先生，您要多多保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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