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变天
“朱利安少爷在吗？”
就在朱利安被萧文那犀利的眼神盯得心里发虚的时候，门外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呢，进来吧。”朱利安答道。
一个干瘦矮小的中年汉子牵着个小女孩，一路点头哈腰地走了进来，“朱利安少爷您好，我叫乔恩年轻时曾在城堡卫队服役。后来立下军功承蒙爵爷开恩解除我的农奴身份还在饿狼陀授予了我两百亩土地……”
他神情紧张，口齿倒是伶俐，一番话连着说出来，难为朱利安居然听清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摘下了头上的破毡帽，紧紧攥在手里，又是一阵点头哈腰。
“哦，乔恩是吗？”朱利安和颜悦色地说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不用紧张。”
那乔恩放松了些，咧嘴笑道：“是这样的，我看少爷您刚来这里，身边只有一个小侍从。我……想让我的女儿服侍您，这就是我的女儿乔娜……”说着话他把身边的女孩推到身前，好让朱利安能看得清楚些。
朱利安当然要看清楚些了，上下打量一番了那个女孩，只见她约莫十三四岁年纪，样子看上去还顺眼，显然出门的时候匆匆梳洗了一番，脸上还带着水珠和难以洗净的污渍，衣裙虽然干净却显得肥大，多半是她妈妈的，更显得她身材瘦削。头发枯黄开叉，活脱脱的一个黄毛丫头。
不过她胆子倒是比自己的父亲更大，一双蓝色的大眼睛里不时忽闪着狡黠的光芒，对朱利安的目光竟是夷然不惧。
耳中听乔恩说道，“……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
还是一个营养不良的黄毛丫头，朱利安心想。
“像打扫房间、整理衣物、铺床叠被什么的，一个女孩子总比一个小男孩强……吧。”
乔恩越说越是放松，渐渐抬起了头，当他看清屋里的情形，看到那扫得干干净净的地面，叠着整整齐齐的被褥，还有那跪坐在床上一脸无辜看着自己的小男孩时，不由得张口结舌。
“你觉得……”萧文也四下里看了看，最后依然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乔恩，“她真的比我强吗？”
“呵呵，呵呵。”乔恩干笑了两声，“至少……至少她是女孩啊，总有比你强的地方吧。”
他再次声明，“朱利安爵士，我家乔娜已经十五岁了哦！”
“哦，哦，十五岁了啊。”朱利安忽然觉得脑袋晕乎乎的，随口应道。
乔恩以为朱利安不信，急忙说道：“您别看她现在跟个黄毛丫头似的，但只要跟您过上几天好日子，马上就是一个大姑娘了。呵呵，既然她是您的侍女，那么您的一切吩咐，她自然都会遵从。”
他生怕朱利安的脑筋不好使，一时转不过弯来，于是又强调了一遍，“是一切吩咐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朱利安既便是根木头也该明白了，这下脑袋更晕了，下意识看了萧文一眼。
萧文自然也不是木头，一双眼睛立刻就瞪圆了，眉毛也渐渐竖了起来。
“我会做饭！”乔娜突然说道。她冲着萧文得意地扬起了下巴，“你呢？就会吃吧。”
萧文顿时蔫了，原本绷得紧紧的脸部线条也渐渐柔和下来。
乔娜忽然眯起眼睛，甜甜地笑了，“乖，叫一声姐姐，晚上姐姐给你烤鸡吃。”笑得虽甜，眯起来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要不然的话，嘿嘿……”
萧文听到有烤鸡吃，眼睛一亮，禁不住吞了口口水。姐姐当然是不肯叫的，被乔娜要挟，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要不然怎么样？”
“要不然就不给你吃。”乔娜转而看向朱利安，笑得愈发甜蜜，眼中只剩下了温顺和服从，“我只给少爷吃。”
看到萧文吃瘪，朱利安心中大快，心想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你小子也有今天啊。当下笑道：“好了好了，我暂时留下你，先看看你的厨艺怎么样。”
乔娜高兴地向朱利安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屈膝礼，“谢谢少爷。”然后走向卧室，像是一只偷偷靠近猎物的母豹，“小弟弟，你叫什么啊？说说你还喜欢吃什么，姐姐保证做给你吃……”
乔恩见女儿被朱利安接纳，胆子也大了许多，凑近前轻声说道：“少爷，有些事我要向您禀报——是关于乔治村长的。”
朱利安竖起了耳朵，同时瞪大了眼睛，向乔恩看了一眼。
见朱利安将目光转来，乔恩满脸堆笑，又是一阵点头哈腰。这讨好的笑容此时在朱利安看来，却有着不同的意味。
这也是一个赌徒啊！朱利安心想，你知道亚特兰大的天变了，就巴巴地押上自己的女儿和前途，跑我这儿来赌上一把。好吧，我承认你有种，可问题是——我才刚来啊，连坐都没坐一下呢。
“说吧。”
“是这样的。乔治村长这个人呢，表面上对爵爷忠心，但私底下可是搞了不少名堂呢。”
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声音，这是住在外面的村民在乔治的召集下，赶来聆听朱利安的训示。
乔恩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而且也没有了退路，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列数乔治的罪状。
“他私自动用劳力，耕作自家的田地，并且将大量开垦出来的荒地划到了自己的名下；他挪用村里的牲口，参与比武大会的赌博，输了之后又伙同村里的牛倌虚报牲口病死；他利用手中调配劳力和分配粮食的权力，肆意凌辱农奴的妻女……”
听到这里，朱利安忍不住往卧室里正在和萧文嬉戏打闹的乔娜看了一眼……
“少爷您放心……”不得不说乔恩挺有眼力的，马上给朱利安吃定心丸，“乔治那家伙只喜欢已婚少妇……”
居然和曹操一个德性。朱利安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再说了，我毕竟是跟着老爵爷打过仗立下过战功的人。”乔恩骄傲地挺起了胸膛，“乔治一般也不敢惹到我的头上。”
他很快又弯下了腰，回到正题，“更可恶的是，我们村里有几个孤儿，他们的父亲都是为老爵爷战死的。老爵爷仁慈，每个月拨给每个人三十斤小麦。那天杀的乔治连这么点小钱都不肯放过，全部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反过来装好心收养那些孤儿，其实是拿他们当奴隶使唤。还有……”
外面的嘈杂声更大了，隐隐约约传来了乔治的声音。
乔恩知道没有时间再扯什么“还有”了，直接下了结论，“少爷，我认为乔治已经没有资格再做村长了。”
“哦，他没资格，那么你认为谁有资格呢？”朱利安玩味地问道。
乔恩再次挺起了胸膛，“作为老爵爷麾下的一名老兵，作为一个在饿狼陀生活二十年，而且经营有道的老农，本人愿为少爷竭诚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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