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甜蜜

　　“第八，将来你们的其他孩子我不管，但是你们的长子一定要接受最好的教育。”罗伊尔夫人对朱利安说道，“他一定要识字、会算数，懂得历史、诗歌，并且在一名四级骑士手下受训至少三年。”

　　朱利安注意到父亲和兄长同时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不是一笔小钱，同时也知道父亲和兄长是在担心这笔钱到时候会转到他们头上。

　　“好吧，我相信到时候我出得起这笔钱。”朱利安淡淡的说道。等到那一天至少还要七八年，到那时候他如果连培养一个孩子的钱都拿不出来，那么离完蛋也不远了。

　　随着条件一个个达成，气氛越来越融洽，看上去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朱利安和罗丽丝的结合以及朱罗（我勒个去）两家的联姻了。

　　虽然女方开出了若干个或合理或苛刻的条件，但是除了少数比较奇葩的父母之外，做爹妈的总是盼着女儿好的。

　　而且朱氏家族穷是穷了一点，可守着佐治亚乡偌大的地盘，总有潜力可挖。

　　最重要的是，两大家族大体上门当户对，也不可能出现类似于“男方父母不得和他们住在一起，我们家闺女是城里人，不习惯和农村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结婚后男方不能经常去探望父母，尤其是不能要求妻子去”以及“男方家的穷亲戚不许来他们家，乡巴佬亲戚看着讨厌”这样真正令人无法接受的条件。

　　“第九个条件，也是最后一个条件……”一直没吭声的罗伊尔男爵这时说话了，“你们的长子必须随我的姓氏。”

　　听到这话，男方全家一片哗然。

　　如果是在朱利安的祖国，当女方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哪怕男方之前再怎么委曲求全，到这会儿也该掀桌子了。

　　果然，朱汤达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浑身颤抖，“老罗，你……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罗伊尔深情地地看着女儿和女婿，“这个田纳西男爵的宝座，与其留给我那些心怀不轨，成天巴不得我早死的堂弟堂侄，不如留给我自己的亲外孙！我是多半看不到他成年的那一天了。在那之前，可以由利安暂代领主之位。”

　　朱汤达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这可不是被气得发抖。虽然他也多半看不到那天，但是只要想一想，自己的亲孙子——既便是改了姓也改变不了他是自己亲孙子的事实——有朝一日将继承田纳西男爵的爵位和田纳西乡的领土，就不由得他激动万分喜出望外。哪怕是现在死了，在地下面对列祖列宗时也脸上有光啊！

　　现在想想，亲家公和亲家母简直是太慷慨了，满打满算一千来个基尼的代价，就可以换来整整一个乡的地盘，让朱氏家族的领地扩大一倍以上，世上哪有这么划算的买卖？

　　而朱利昂虽然年轻，想得反倒更加长远。他想到了罗氏族人肯定不甘就范，眼睁睁地看着爵位和领地落到朱氏子孙的名下，到时候只怕少不了一番刀光剑影腥风血雨。那又怎样？难道自己这个做大伯的是吃素的么？

　　看到父亲和兄长如此激动，朱利安无奈地暗中叹了一口气。从长远来看，罗伊尔男爵此举无疑是意义重大，不过对他来说却没什么意义。别说等他的长子成年了——那么遥远的事情，朱利安想都不愿意去想。只看老丈人那满面的红光，回想一下他来时纵马飞奔的飒爽英姿，只怕还有许多年好活呢。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把婚期定下吧。”等朱汤达父子没那么激动了，罗伊尔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九月份的时候婚事办了……”

　　朱利安心愿达成，整个人像是泡进了蜜罐子里，正和罗丽丝相对甜笑，眉目传情，恨不得等到没人的时候立刻将她搂紧怀里。听到还要等上三个月，顿时有些着急。

　　而父亲的反应却恰恰相反，“这么急？”

　　罗伊尔不高兴地看了亲家一眼，“我女儿十月份的时候就十九岁了，再拖下去就成老姑娘啦。”

　　按这个世界的标准，女孩子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该嫁人了，罗丽丝已经算是大龄女青年了——当然，还远远没有大到令人无法接受的程度。

　　不过罗伊尔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免得有人以为他的女儿嫁不出去，“我是一直舍不得她嫁人，但是没办法，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

　　“是，是。”朱汤达连连点头，感慨着说道，“转眼间孩子们都这么大了，我们都老了。”

　　这个时候，朱利昂忽然竖起了耳朵，“有马蹄声。这么晚了谁会到这里来？”

　　朱汤达也听到了，“嗯，是啊，听上去人数不少。”

　　朱利安凝神细听，却只听到了外面的风雨声。貌似雨更大了。

　　马蹄声没有听到，却听到远远传来一声马嘶。那声音高亢激昂，带着一种难言的威风霸气，大厅里的人都听到了，都是面面相觑，大感不安。

　　人尚且如此，城堡里的马匹更是纷纷躁动起来。两家的卫兵也察觉到了异常，急忙穿戴盔甲，拿起武器。整座城堡人喊马嘶，一片嘈杂。

　　不一会儿，马蹄声隆隆响起，听声音约有七八骑，正是往安菲尔德城堡而来。

　　只听城门上的卫兵大声喊道：“站住，什么人？”

　　马蹄声曳然而止，来者停下了脚步。风雨声中，一个清亮的声音说道：“费朗斯林特公爵麾下，汗布尔顿子爵费朗宁，求见佐治亚朱汤达男爵。失礼之处，请多多原谅。”

　　他语气谦恭，声音平和，跟卫兵的大喊大叫完全不同。从大老远传来，中间隔着两道门户，大厅里的人仍是听得清清楚楚，像是站在面前说话一样。

　　大厅里的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来者的实力不可小觑。

　　仆人将大厅的门打开，外面的冷风直灌进来。罗丽丝虽然穿着外套，但是被风骤然一吹，还是冷得缩起了脖子。

　　朱利安哪敢怠慢？急忙走过去，护在她的身前，替她遮挡寒风。罗丽丝抬起头，冲着朱利安嫣然一笑，她双颊绯红，却是甜蜜远多于羞涩。

　　“奇怪，公爵殿下的人大晚上的跑到这里做什么？”朱汤达男爵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有什么奇怪的。也许是正好路过，想在这里借宿一晚吧。”罗伊尔男爵说道，“你先招待他们，我们的事明天再谈。”

　　说完后，卡森管家举着烛台，带着罗伊尔一家上楼休息，索姆艾娃也跟着去了。罗丽丝跟在父母身后，兀自一步一回头，和朱利安依依惜别，似乎没有想到他们明天还要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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