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错过
星期五的晚上大家比平时更加活跃，尽管老师在讲台上面坐镇，底下的学生也鲜少有几个全心全意在写作业的，尤其是今天，国庆节假的前夕。
韩七想要写作业，却怎么也不能静下心。
看着秒针一点一点地走，心里更觉煎熬，索性隔一会儿抬一下头，看分针是不是又走了一大格。
在抬了十几次头以后，终于下课铃响，韩七要回家了。
今天晚上她便被姨妈接回了家，回去吃了饭，联系了第二天的车。电视里放着韩七并不怎么看的电影，忽然，姨妈给她递了一款手机，是一部有年代的智能手机。
“放假你就可以玩会儿。”
“喔，喔。”韩七应声，连忙登上了自己的企鹅账号，距离上次登入已经隔了一年多了。
一直没啥人与她发消息，只是恍惚间，她看见步一归去年十月一号给她发了一朵花，一紧张，害怕被姨妈发现，连忙把消息给删除了。
后来，那条消息却再也找不到了。
两个月后，到了平安夜左右，韩七知道自己的室友都收到了苹果，她心生羡慕。那天晚上，她在前排写作业，忽然有人起哄，原来是在鼓励步一归送苹果。
白色的灯光化为碎影，像是玻璃打碎了的碴子，从空中以慢动作的形式缓缓落下。步一归飞快地把一颗包装好的苹果递给了杨想，那是一个浅绿色的富有设计感的包装，很特别也很吸引人。
杨想十分惊喜，过来很认真地和步一归道谢。
明明是强迫自己不要观察的，可是这些细节，韩七记得一清二楚。
初三那会儿，有天晚上，教室里只剩下了杨想和韩七，两人搭路一起回宿舍。可是夜色撩人，夜风清爽，两人便在校园里多逛了会儿。
“有件事情，你知道步一归吗？”
“嗯？步一归肯定知道呀，什么事情就不确定了。”韩七笑着打哈哈。
“步一归……”
“咋啦？”
“他初一的暑假和我说，他喜欢我。”
“……哦。”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不喜欢她，很认真很仔细地和他分析谈恋爱的利害，回绝了他。”
“……哦。”
“你别总‘哦’嘛。”杨想忽然笑着说。
“那说啥，然后呢？”韩七笑着回她。
“可是我现在，对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杨想忽然露出小女儿家害羞的情态。
“韩七！”身后有人叫她，是韩奇。韩奇笑着对她说：
“诶，夜跑啊？那还不跑？走什么？要体考了，知不知道？”
“噢噢好”，韩七转头对杨想说：
“她说的没错，咱们跑步吧。”
话音还未落下，韩七便跑起来了，杨想逐渐在背后化为一个黑点。
杨想消失不见了，韩奇在前面等韩七，韩七追上他以后也停下来，笑问：
“你平时也爱跑步吗？听你以前说在家经常锻炼。”
“嗯，在家会练，只要坚持就可以。”他一边说一边往操场草坪走去，把外套摊在草坪上，韩七看着他做仰卧起坐，十分轻松的样子。
韩七不禁想起了不久前，当刚得知体考这个消息，大家哀嚎一片。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要具体考些什么，有人说要考仰卧起坐。
韩七一下子露出恐惧的神情。
“怎么办，我一个仰卧起坐都做不起来。”
鹿双笙说：
“嗯？一个都做不起来？”
“真的一个都不行。”说到后面，韩七都忍不住苦笑起来。
韩奇“怜悯”地望着韩七，没有说什么。
但是现在，仿佛有了答案。
哦不，答案在第二天。
有学生去问了体育老师，考不考仰卧起坐，老师说不考。
韩七抑制不住脸上的欢喜，哼着走调的小曲儿，窗外一片肃杀的景象，窗内却仿佛阳光明媚，春意盎然。韩七写作业时，翻面儿都能翻出节奏感。
“韩七，你能不唱歌吗？我作业都写不下去了。”
韩七连忙闭嘴，对着鹿双笙狂点两下头，她说：
“好的。”
初三时，班上转来一个外地的女孩儿，叫作许清，是个白白净净的女孩，一双杏眼很是好看，妥妥的大美女一枚。
鹿双笙对韩七说：
“她和你眼睛很像。”
“真的吗？人家这么好看。”
韩七嘴上问着真的吗，实际上内心里乐开了花。
“嗯……也有些不像，你瞪大眼睛的时候，眼睛有牛眼睛那么大，人家可不会瞪着那么大的眼睛。”
“……你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鹿双笙笑出声：
“呵呵，肯定是在夸你。”
……
许清来了之后，班主任便又调了一次位置，不过调得很随意。其他人韩七都没关注，只知道韩奇和她之间隔了一个许清。
韩奇和韩七的交流自然而然的少了，可是他和许清的聊天却越来越频繁。周末的时候，韩奇会主动坐到许清对面，与她说话；许清被点名，没有答上来问题时，眼眶泛红，韩奇会转过来看她……
小细节啊，韩七关注地太多了，这些就像密密麻麻的细针扎进韩七的心里。与看见步一归和其他女孩打闹时的感觉不同，看见步一归关心其他女孩一次，她对他的喜欢就少一截。
可是对韩奇，韩七的心就像是一团沼泽，那些针会陷进韩七的心里，最后与韩七的心融为一体，消失不见，而对韩奇的喜欢还是那么多。
韩七和鹿双笙聊天，她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没有韩奇，她照样可以很开心。至少在外人眼里，她确实是这样的。
韩七与韩奇的交流不似以往频繁，不过这时，步一归却主动趁着周末与她说话。周末时，留在教室的学生并不多，大家都是乱坐的位置，只要不乱碰别人的东西，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那天周六晚上，韩奇又一次和许清在一起聊着什么，韩七偶尔从作业上抬起头来，便可看见两人面对面坐着，她在他们的左下方，隔了些距离。她看见许清的作业是摊开的，手里还拿了支笔，而韩奇一直在叭叭个没停。
天色渐晚，那二人分开有一会儿了，班上在放电影，两人都很安静地看电影。
韩七本就不喜欢看电影，此时心里有气，更觉得郁闷。
步一归拿着乒乓球和乒乓拍来到她身边，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孩，步一归说：
“韩七，走，和我们去打乒乓球。”
韩七笑了，道：
“好啊。”
说完，就起身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
等到了乒乓场地才看到有一大群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女生中有杨想，杨想穿着校服外套，一米六几的个子在一众男生中显得并不高，可是容貌美丽，如一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立在那里。
韩七和杨想打了声招呼，毕竟是做过一学期的同桌，虽说感情不深，但多少还是要亲近些。
以前她喜欢步一归，步一归喜欢杨想，韩七看见漂亮的杨想，心里多少会掺杂着其他的感情，可是如今却没有了。
韩七打乒乓球很稳，不疾不徐，初三的男孩子也渐渐开始学着网络上的绅士，对韩七等一众女孩子也不下狠手。
韩七连赢两把，步一归在一旁对她说：
“就是这样，韩七，稳着。”
其他人也会说：
“韩七厉害呀，看不出来呀。”
……
韩七明白都是些玩笑之言，不过韩七还是很高兴，天色越来越黑，韩七告了别，就独自一人先行离开了。
周一那天，是韩七值日，刚结束完数学课，韩七在座位上和鹿双笙聊得火热朝天，周围越来越
闹，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韩七。”
“韩七！”
“韩七？”
韩七抬头一脸懵，以为是什么大难临头，啊了一声，才发现是没擦黑板，只差一分钟上物理课了。
忽然，步一归以猴子在林间跳跃的速度冲上了讲台，拿着黑板刷，飞速刷了十几下就把黑板擦得干干净净了。
教室里多了些起哄的声音，有男生吼道：
“这就是男友力吗？”
不过后来更多的声音是在说：
“步一归，真帅！”
韩七心里开始泛起的波澜，在听到一声一声对步一归的夸赞时，也平静下来，步一归本来就是个很好的人，是其他人没擦黑板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韩奇。
只能看到韩奇的背影，他此时应当在写作业。
过了两日，又是另一个女孩忘记擦黑板，一样的最后一分钟，不过这一次，是女孩儿自己去擦的黑板。还没有擦完，老师已经走进教室了。
韩七看着那个女孩儿擦高处略有些吃力的样子，心里想，下一次自己一定要闹记住擦黑板，还是自食其力最好看。
可是过两日，又是一个女孩儿没擦黑板，这一回，是另一个男孩上台解的围。
韩七想，擦黑板这梗是过不去了吗？
殊不知，擦黑板这件小事，早就已经过去了，如果韩七不观察这件事，不注意这件事，她压根儿不会发现每天都是谁在擦黑板。
只有自己在意的事情，而没有过不去的事情。
她一直在等的，说实话，其实是韩奇去帮许清擦黑板。
然而许清值日那天，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从此，韩七再也没关注过擦黑板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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