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懵懂

2017年夏天，韩七懵懵懂懂的初一要结束了。窗外偶尔会传来蛙鸣，蝉鸣是很少的，韩七那时很高兴，再也不用担心会有蝉闯入房间了。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结束了自习以后，慢悠悠地走回寝室，路上人声有些嘈杂，小卖部里传出白色的灯光，好些人在那里排队。

        韩七此时还不知道“520”的谐音梗，她也只是觉得在今晚，灯火温暖，人声鼎沸，而她显得格外孤独些。

        步一归路过她，韩七很紧张，听着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越发像一只绷紧脊梁的肥波，随着步一归和自己的朋友有说有笑地远去，韩七也慢慢松一口气。她在他的背后，于是她肆无忌惮的盯着那个穿着白t恤的少年。夜色如墨，隐藏了她眼中的欢喜。

        周末，韩七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作业而一筹莫展，这时，花明桂散开三千青丝，她的好友说要给她编发，

        韩七看着那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心生羡慕，韩七只有一把干燥枯黄分叉的头发，她的一个表哥曾经形容她的头发像是一把稻草。

        呃，还真是生动形象。

        可是还未等韩七专心做作业，一个男孩便也走近了花明桂，是步一归，步一归也要尝试编发，韩七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是自嘲，还是苦笑，似乎也分不清。

        “步一归你会不会编发？”

        “我？能有我不会的嘛？”

        男孩女孩的嬉笑声传入韩七的耳朵，她此时反而冷静下来，开始在作业上奋笔疾书。

        写完了作业，韩七松了一口气，也终于露出会心的笑容。

        步一归过来和她说话，“你什么时候又把作业写完了？”配上惊讶羡慕的表情，韩七一下子咯咯地笑出声来。

        “就刚刚啊。”韩七一边笑一边认真地回答。

        步一归又作惊讶状，“啊”他说。

        韩七这回笑而不语了。

        步一归又补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之后，他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韩七感受到周围有别人的视线扫过来，不过并未深思。她还沉浸在与步一归说话的喜悦里。她也会在心底暗暗劝自己，不要这么没骨气，可是他是步一归，是她第一眼见就怦然心动的男孩子啊。

        那是军训的第一天，班主任领来一个男孩子在队伍的左前方，韩七是班上唯一一个迟到的女孩，而步一归是唯一迟到的一个男孩。

        由于女孩靠着队伍的最左一列，于是她便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班主任，也看见了这个男孩。她和男孩四目相对，她慌张地低下头，而班主任粗略地一指，步一归便站在了韩七的后面。

        原本这只应该是惊鸿一瞥，可是没想到这是一个单相思故事的开始。

        女孩军训的时候，心里很不好受，不是因为军训的苦与累，而是她真地太想念苏舒颜了。那些天，她醒来也是哭，梦里也是哭，每天顶着核桃大的双眼出勤。

        而步一归简直是谐星的代表人物，看上去很乐观。每天训练，他在韩七的身后吐槽大阳很大而他很热很累。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被他四周的朋友听到，而韩七也几乎是一句不落下，

        “我真地要热成狗。”台上教官在严厉的训斥，整个训练场都笼罩在高压的氛围下，台下步一归就不正经地吐槽，韩七也是与往常安静地笑不一样，这一次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前面的同学我听见你笑了。”步一归说。

        韩七不敢说话，连忙把笑声收了回去，心里却激起了水花，面上也是笑容灿烂。

        步一归又说了一句，大概让韩七理一下他的话，韩七仍旧没搭理，步一归旁边的女孩子见状，便找了个时机和步一归聊上了话题。

        步一归不想和她说话，韩七听出来了。那个女孩是其他班的，因为韩七和步一归在班级的最左边一列，所以集训的时候，挨着他们左边的便是其他班的同学。

        韩七的笑意慢慢地淡了。

        中学的老师喜欢分小组，60个人的班级恰好可以分成十个小组。韩七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分到那个小组里去，她看着自己中等的成绩，心里没有难过，但是有一点羡慕，那个时候她觉得前一百是很好的排名。

        后来老师综合一排名，她便分到了步一归的小组里。她记起那个男孩，这个班级里，他也算一个认识的人吧。

        韩七就这样喜欢了步一归，偶尔她会想起是在哪里开始的呢，应该就是那天，阳光明媚，微风不燥，而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t恤闯入了自己的眼帘。

        这一组里还有个女孩儿，叫作杨想，杨想是个及其漂亮的女孩儿，高一的时候，韩七知道了原来杨想一直在暗地里被公认为是初中6班的班花，也有好多别的班的男孩儿在偷偷注意杨想。

        韩七和步一归原先是同桌，韩七上课很认真，步一归偶尔和她说话，韩七并不理他，反而会嫌他烦。下课了，韩七也只是写作业或者预习下一节课的内容，并不飞跳打闹也不说话。

        步一归在干些什么，韩七此时也不注意了。

        有一天韩七来上课时，听见几句换位置的话，心里有些慌张，很不是滋味，但她只是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面上如平常一样，只是在写作业时，不自觉地把头埋底，这样好像能够更专心些。

        后座一个男孩上英语课的时候，在用钢笔吸墨水，一个不小心，墨水瓶被打翻了。似乎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此时韩七位置轮换以后，刚好坐在第一排，她的眼里只有明亮得刺眼的ppt和讲课的老师。

        那个男孩的右手上沾满了黑色的墨水，他张开五指，靠近步一归脸上，步一归注意到，立马闪开。而男孩又缓缓将手靠近韩七，杨想和步一归都盯着这只“魔爪”，而韩七却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男孩把手收回来，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脊背挺直的韩七，他一脸诧异，不甘心又试一次，韩七仍然抬头看着ppt，偶尔还点一下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这下，男孩放弃了。步一归和杨想都笑起来。

        下课以后，杨想喊韩七，把这件事告诉她，步一归也转过身来，听杨想讲这件小事，四个人都笑起来。

        过了几日，周日晚上，如往常一样换位置，一般只换组与组之间的，可是这回组内也换了。杨想和步一归换了位置。

        韩七抿嘴微笑，对着刚来的杨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表示自己很开心，希望与她可以拥有很好的同桌经历。

        其实，这个笑容是来掩饰她内心的失落的。步一归不愿意和她做同桌，这句话一直徘徊在她的心尖。

        上课时还好，可是一下课，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就感觉糟糕得很。那天她浑浑噩噩地做了一个梦，梦醒了，她呆呆的，还来不及彻底清醒，她便走进了卫生间，要开始洗漱了，她的数学还有一点没有预习。

        可即便这样，韩七还是难掩对步一归的喜欢。那日步一归往位置走去，恰好韩七抬头瞧见了他，这一回，又是四目相对，步一归便随口说了句：“韩七，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韩七一愣，认为步一归咋着幼稚，这有啥不敢的？便“大义凛然”地一句“敢！”

        步一归一愣，似乎也没想到韩七会这么回答，但他还是吐出俩字：

        “傻子。”

        韩七蒙了，好吧，你了不起。我不敢。

        步一归看着韩七吃瘪的样子，只是不太自在地回到了座位上。

        初一结束在了六月的艳阳里，韩七拿着自己的成绩单满意地笑了，750分的题，她答到了687分，顺利进入了年级前十。

        初一上，她不得任何职务，初一下，她只是数学小组长。从初二上开始，她便是学习组长了。韩七，看着这些职位，那时候她以为这些是她成长进步的体现，后来她发现，这些只是她学习成绩进步的体现罢了。可是生活，从来不是只有分数多寡和排名高低。

        领通知书那天，韩七特别高兴的和鹿双笙，还有班上的班长以及另一些同学去玩了谁是卧底。那是初中以来，韩七第一次和一群人玩游戏，玩的时候很开心，随着家长会结束，大家也就散了。

        开学见过一面的姨妈见着她，便从衣着上讽刺她的外貌，“你看你那鞋子，你看你那头发！”每说完一句，便扔一个白眼。

        发现韩七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完时，她彻底发火了，一句又一句的恶言恶语刺中韩七的心，一个又一个的白眼扔给韩七。

        韩七也不想小学那样只是低头听着了，她也黑着脸低头收拾。也许这个表情彻底惹怒了她的姨妈。

        “我不想说你你知不知道！”

        可是你一句也没少说过。韩七心想，然而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拖着大包小包走在路上，姨妈对她说：“我真的不想管你”，韩七拿着东西低着头走路，“这都该你妈来，知不知道！”

        闻言，韩七的眼眶忽然红了，鼻子一酸，她一下子看不清路了，紧接着一滴又一滴的泪滴在地上，她仰起头，泪水便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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