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商栎！”

        正在休假中的顾回轩一接到商栎的电话，就赶紧开车过来了。等来到会场，正巧看到商栎在和现场的工作人员在沟通。

        商栎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是顾回轩。她顿时放下了心，往顾回轩这边快步走来，就像卸下了肩头的一部分担子：“你来了。”

        顾回轩看了一圈，发现来了不少星海的公关团队的人，应该是处理善后的。不过，没有看到林阅川，便有些焦急地开口问道：“老板怎么样？”

        商栎的眼神瞬时黯淡，语气很是心疼：“右手和手臂被伤得不轻。”顾回轩听了，也是心乱如麻。谁也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假期，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看到一小块被腐蚀到的地面斑驳的样子，顾回轩都能想象到当时情况的紧急。他心有余悸地问道：“泼硫酸的人抓到了吗？”

        一想到那个罪魁祸首，商栎就恨得咬牙切齿：“抓到了，你绝对猜不到是谁。”

        听到商栎这么说，顾回轩就更奇怪了，什么样的人敢干这种事呢？他小心地问道：“是谁？”

        商栎冷酷地说道：“是晋玟羽！”

        “啊？”顾回轩被商栎的话语给惊到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要知道晋玟羽是当红的流量小花，是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这样的人干这种自毁前途的事，是脑子坏掉了吗？

        顾回轩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惊讶，试图理解一下晋玟羽的动机，他知道晋玟羽有因为赵弥的事被林阅川敲打过。原本风光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可再怎么样都比一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普通人要强，便忍不住说道：“她图什么啊？”

        顾回轩想不通，商栎倒是一下子就猜到了晋玟羽的动机。她刚才去看了被控制在空屋子里的晋玟羽，晋玟羽自己应该也没想到林阅川会突然出现，挡掉她的攻击，现在整个人都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

        可即使这样了，晋玟羽的嘴里却还是在怪赵弥不好，仿佛把动机都推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就能减轻自己的罪过。

        原来嫉妒真的可以毁掉一个人，商栎看着晋玟羽已经全然没有美艳女明星的样子，心里居然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想到这里，商栎的心思已经不在。对顾回轩说道：“这里交给你了，我去把这边的事告诉老板。”

        说完，商栎就迫不及待地往林阅川那里赶，也不理会身后顾回轩的询问。

        在赵弥签售会的旁边就有一家星海产权的酒店，会场毕竟有路人在，不方便林阅川处理伤口。因此，在陆医生来之前，林阅川就转移到了酒店的房间里。

        商栎一心记挂着林阅川，她本来已经站了半天的小腿很是酸痛。此时，也像根本感觉不出来一样，往林阅川这里奔来。

        等到了林阅川所在的套房，商栎突然有些紧张，她按响了门铃。里面传来陌生的声音，询问是谁，她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后，里面开了门。

        套房很大，守着的人示意商栎到最里面的房间。商栎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后，就看见林阅川正坐在沙发上。

        陆医生带了几个助理医师和护士已经在忙活了，地上专门放医疗垃圾的垃圾箱里已经堆满了清创用完的沾了血的纱布和棉球等。

        林阅川□□着上半身，任由陆医生给他清洁伤口，抹上药膏。商栎看着纱布一层一层地包裹上，只觉得牙酸得很，仿佛那痛是在自己的身上。

        林阅川是位极其配合的病人，他动都不动。要不是偶尔皱起的眉头，商栎压根儿感受不到他手上可怖的伤口。

        陆医生的动作很快，很快就把林阅川的伤口处理好了。这时，陆医生才松了一口气。

        他擦掉额头上的汗，露出一个松快的表情：“还好现在是冬天，手臂被衣服挡到了不少，脖子上的也不多。就是手背上的严重些。不过现在处理好了，林先生不是疤痕体质，应该不会留下很深的痕迹。”

        林阅川不置可否，他对这些倒无所谓，只是庆幸这些伤是伤在自己的身上的。

        陆医生一边收拾医疗器材，一边又对着林阅川嘱咐道：“注意伤口别碰到水。”林阅川点了点头，大家也不再打扰他，都极有秩序地出去了。

        林阅川换上干净的衣服，他一边有些艰难地系上扣子，一边对着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商栎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话。

        最近林阅川的新闻已经够多了，集团目前也在节骨眼上，比起把事情闹大，他还是得确保一切不能有闪失。刚才的事情商栎一直全程通过手机和林阅川通报，林阅川现在已经知道泼硫酸的那个人就是晋玟羽。

        不过，他倒也不奇怪，只是很后悔。后悔上次自己就应该把晋玟羽处理掉，她已经三番两次触碰到自己的底线。但为什么一直没有斩草除根，也是因为赵弥。

        林阅川只要每次一想到赵弥因为自己动用权势压人时的厌恶表情，他就反常地手软。尤其是在晋玟羽的事情上，之前林阅川能够明显感受到赵弥对自己的惧怕。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妇人之仁了。

        这时，商栎从刚才看到伤口的冲击中缓了缓心神。她顿了下手中的动作，这才开口说道：“老板，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律师随时都可以起诉晋玟羽。”

        林阅川沉吟一下，开口说道：“暂时不用，把证据保存好，这事情别让媒体知道。”

        “可是，晋玟羽她都……”商栎有些着急，她没想到林阅川竟会就这样放过晋玟羽。

        “那样也太便宜她了，不仅是晋玟羽，我要让整个晋家在燕城消失。”林阅川没让商栎把话讲完，他慢条斯理地讲出决定一个世家命运的话，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中。

        林阅川眼睛里浓浓地染上了一层血色，又变成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燕城大佬。

        商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她到底是不了解林阅川。

        商栎自己被那个总是在赵弥的面前温柔似水的林阅川给骗到了，有些忘了对方本质上是一头嗜血的狼。

        林阅川把那个一直带在小指上的戒指摘下来随意地扔在桌子上。晋玟羽只是个小角色，他有的是方法对付她。但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得做到底，决不能再把这样的定时炸弹留在赵弥身边！

        商栎很想留下来陪着林阅川，但对方很明显是送客的态度。商栎万分不情愿，但也只能离开了林阅川的房间。离开前她看了眼露台，那里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个人影。

        赵弥一个人站在露台上吹风，她在这里站了好久，仿佛只有这样，那点在周围萦绕不散的血腥味儿才淡了点。

        赵弥有点儿不敢面对林阅川。刚才如果不是林阅川，那现在在里面的就应该是自己吧……

        赵弥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脑海里浮现出沈随年丧礼上苍白的脸。紧接着，沈随年的脸渐渐地变成了另外一张相似的脸。是林阅川，可突然林阅川的脸也慢慢地融化掉，一切归于虚无。

        而我总是无力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

        林阅川推开露台的门时，就看到赵弥宛若一个圣洁的雕塑一般沐浴在月光下。

        他慢慢地走到赵弥的身边，赵弥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的样子。只是呆呆地看到天上挂着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和她答应当林阅川女朋友那天的月亮一样，都单薄得可怜。

        月亮是一样的，可看月人的心境已不再一样。

        林阅川看着对方有些苍白的侧脸，尽量柔声地问道：“没事吧？”

        赵弥这才把眼神从那轮病怏怏的月亮上移了回来，里面是让人看不清情绪的雾色：“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

        林阅川愣了一下，赵弥的表情很平静，可她的周身散发出难以言明的哀伤。

        林阅川最不喜欢看到赵弥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他伸手想抚上对方的侧脸。赵弥却轻轻地撇过脸，躲过了林阅川的动作：“为什么要帮我挡？”

        林阅川自嘲地笑了一下，眼神却是格外的认真：“我说过谁都不能伤害你。”

        听了这句话，赵弥恍惚了一下。同样的话沈随年也说过，可说这话的人自己先没有遵守诺言，早早地离开了。

        似乎早已掩藏好的回忆被赵弥从心底深处挖出，一瞬间连呼吸都疼得不行。她抬起手指指着林阅川脖子上的伤口，轻轻地问道：“疼吗？”

        “如果你愿意亲我一下，我就不疼。”

        这种有些孩子气的话不是林阅川平常会说的，但此刻他愿意放纵自己一回。月光下赵弥飘渺得像个梦，她看着林阅川的眼神就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晌久，赵弥踮起脚尖，失去血色的双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林阅川光洁的额头。仿佛像羽毛拂过，轻柔得林阅川几乎觉察不到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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