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孩子好哄
朱一行跟工作室这边报备完就下楼去找梁开岁了，他人溜达到小区里，梁开岁也没走远他正在隔壁单元的花园里帮一对老夫妇摘冬枣，梁开岁个子高人又灵活好说话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摘枣人。红绿相接的枣子下，他一身白衣白裤，发色在冬日的逆光里看起来毛绒绒的。
“穿上，别冻着。”朱一行把外套隔着围栏递给他。
老夫妻见过朱一行很多次了，但是因为他长得凶也没上去打过交道，现在见他和这个面善的小伙子认识才放下心来。
“你俩是一家的吧？”
“不是，他是我老板。”
老夫妻对视一眼，老板和员工一起住大别墅，这就很说不清了。
“我老板租了这边一套房子做工作室，我俩不是一起住这。”梁开岁赶紧解释清楚。
“这房子多贵啊，我俩住三街那边。”朱一行个祸害是生怕他解释清了。
“是一人一间。”
“要不进来坐吧。”老夫妻把小花园的门打开。
朱一行站到梁开岁身后握上他手中的杆子跟他一起打枣。梁开岁往前站他一把给人拉回来。
“你俩是一家的也不要紧，我儿子说他同学那边很多你们这种的，阿姨都理解。”
“你家孩子在外面读书吧？”朱一行堵住了了梁开岁的解释。
“大女儿公司忙，小儿子留学，保姆年底回老家了，这不就剩我们俩了。”
“我们工作室就四单元西门儿，叔叔阿姨闷了能去找我们说说话。”
“那怎么好打扰你们工作。”
“我们跟您女儿那大公司不一样，就一群熟人没事儿坐一起上上网，您就是不来打扰，他们上个班也都天天作出花，现在的员工都不好管。”
梁开岁瞪了朱一行一眼，到底是谁最爱作出花啊。
朱一行蹲下身子去捡枣，梁开岁一棍子下去枣子噼里啪啦掉了下来，都落到了朱一行头上身上，梁开岁还在心里想真是学坏一出溜，果然是近朱者赤，近朱一行者黑。
第一次有人敢在这个暴脾气篓子头上动土，他没炸还突然扬起脸傻乐，暖阳透过枣树落在他的脸上，这个人难得满目的纯良。
“笑什么。”
朱一行趴在梁开岁耳朵边小声说“蹲下看，你一抬手，好白的腰。”
梁开岁气的连跟耳朵都红了，以为哥是个好人，这怎么这么不检点！还是我误会哥了？梁开岁真是搞不懂这个家伙了。
打完枣老两口坚持分了一大兜枣要朱一行带回工作室跟大家尝尝，朱一行在衣服上蹭蹭当场就啃上了。
“洗了分分。”朱一行把枣递给陆陆准备去花园挖点萝卜做回礼，这小区的大部分私人小院儿种的都是名贵绿植花卉，朱一行难得遇到一家跟自己一样种走务农派的，只觉得老两口投缘。
“一看就是隔壁院的枣，老大咱小区可处处是监控。”
“想什么呢，我俩助人为乐去了，隔壁叔叔阿姨亲自给的。”
陆陆分一圈冬枣，梁开岁没要。
“可甜了。”朱一行把啃一半的递到梁开岁嘴边。
“我不是工作室的人，分不到我这。”
“书面离职申请提交后要等三十天才能走，你说你要不被骗，你这法律意识就不行。”
“张律师倒是法律意识浓厚，老板你应该请他。”
“那不行，那孙子看了就闹心，还是我们开岁好看。”
“我看张律师挺一表人才的。”大海话音刚落朱一行没收了他的枣。
“你不知道，他挣的还真不一定够请张律。”淼淼的枣也被没收了。
梁开岁拉着朱一行单独到小会议室，饱嗝正在里面靠窗晒暖，这个小家伙现在已经快恢复当初的体型了，窗边都快要托不完它。
“真不吃啊，可甜。”
“我想明白了。”
“想好签哪个公司了？”
“我之前就想着接过来饱嗝后就带着饱嗝走，现在饱嗝回来我也没什么别的挂念了，走完流程我就离开这了。”
“饱嗝还在我这呢？你去哪？”朱一行这才算知道慌了。
“饱嗝喜欢你，你也喜欢饱嗝，它跟着你也比跟着我有保障。”
“不是，你凭什么替饱嗝做决定，它要是就愿意跟着你呢，它再怎么也是你拉扯大的。”
“你有带暖气的房子，有最贵的猫粮，工作也能陪它，你也喜欢小动物，跟着你是个好归宿。”
“那是你以为的，你怎么知道饱嗝愿意。”
“是啊，我怎么知道饱嗝愿意呢。”
梁开岁不再说话只是直视着朱一行的眼睛。朱一行这个人是看着硬心肠软，梁开岁这个人是看着软里子硬，他们彼此不说话，是朱一行先败下阵来。
“对不起，擅自决定你的未来是我自以为是了，我应该多听听你的感受。”
“我很珍惜现在做花瓶的机会。”
“可你值得更好的未来。”
“我什么都不会，我还能做什么呢？离开学校后感觉连呼吸都要花钱，我去做服务生被人骚扰，我要给骚扰我的可人赔礼道歉然后被店长调到后厨，后厨的人对我也算不上友善，我遇到李守财的时候正在倒厨房的泔水，他给我的那一口甜我知道不是糖，但我找不到更好的选择了。”
饱嗝在窗台翻了个身，它被梁开岁捡回去后第一次漏肚皮时，梁开岁轻轻趴下听它的心跳，小猫敞开肚皮后的心跳带着烫人的香气。朱一行也往前一步，他看向这只漏出肚皮的猫。
“不会再有了，那种日子不会再发生在你身上了。”
“哥，你这个人其实一直都令我害怕，你挂我的时候我怕你想躲你，你是大博主我只是小角色；后来你在会场总总看我，我以为你还要找我麻烦，我真的很怕失去一天能挣八百块的工作；第一次在你家醒过来的时候，你穿着睡袍露着胸口的纹身，我都在想要不要报警，再后来你带我去会场，你给我稳定的工作，你带我救饱嗝，我更怕了，淼淼他们人太好了，张律师也好，连隔壁邻居叔叔阿姨都这么好，我总觉得我接下来就应该倒一次大霉，这样我心里才安稳。”
朱一行往前一步，梁开岁就往后一步，他退到了窗外照进的光里。
“你的福气都在后头呢。”
“拒绝你和淼淼姐是我太任性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那些路都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我只是怕一脚踏进去就回不到现在了。你可能觉得我留下做四千一个月的保洁很胡闹，但这对我来说是我这辈子能有的最好的日子了。”
朱一行对着窗叹口气在想梁开岁不敢面对大众，不会是自己把这孩子给网曝怕了吧，他是太着急了，太着急替他规划他的未来。
“打扫不干净，就没有年终奖了知道吗。”朱一行看向梁开岁“你就先留下做花瓶吧。”
梁开岁拿了一颗朱一行手上的枣。他不是没想过自己的未来，但他不敢再对这个世界多一点点贪心了。
“我去擦窗户了，下午快递到了要贴窗花。”
“回来，老板再来考考你，你刚刚说张斌那家伙也好，他哪好了？。”
“他对饱嗝也有恩。”
“那你记不住人家的脸？”
“我觉得一直穿正装的人好像都长得差不多。”
“你说得对，去擦窗户吧，顺便把楼上蔫儿玫瑰给扔了。”
朱一行像个和青春期儿子大战了一场的老父亲，他语重心长的在跟淼淼讲育儿的辛苦与不易。
淼淼看向老板“算了，想想我二十八岁放弃考了三年才考上的编制，一个人找到你这，他才几岁，还多的是时间去找自己的未来。”
“邪门儿，我们淼淼姐还有安慰人的时候？”
淼淼忍住翻老板白眼的冲动把他赶离了自己的工位。
梁开岁抱着那大把玫瑰下楼，发现贺卡上写着的是——“希望岁岁开心，步步在花前。”落款是张斌。
梁开岁觉得自己那颗聪明的小脑瓜这下彻底想清楚了一切，谁送兄弟送玫瑰？谁送兄弟些这么暧昧的贺卡？
他现在确信无疑了，这个张斌就是在追自己老板，所以他才会让老板问自己的性取向，那是怕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他当初才对自己动手动脚，这是想考验自己的潜在情敌。十余年都在试图掰弯一个直男，这种爱而不得的执着让梁开岁狠狠动容了，他不由得一阵心酸，不知道是为张斌还是为自己。梁开岁自觉自己条件比不过张斌，和他认识的时间更是比不过，他对朱一行那点想法现在因为这束玫瑰被狠狠压到了心底。梁开岁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朱一行和张斌爱情故事里的绿茶男配！他准备藏好自己的心思，可千万不能被哥讨厌了。
他反思自己，打枣的时候还误会哥是个轻浮之人了，哥怎么会骚扰自己呢？哥可是个律界精英都掰不弯的直男。
梁开岁赶紧去打水擦玻璃，他要稳住自己勤劳保洁，美丽花瓶的设定，得不到哥的人，但要做对哥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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