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计谋

“所以…万生灵宫到底是怎么样的？”翎霄奇怪地问道。“不知道，我从未见过。我只知道那是司钟之神，父神之女——无烟的居所。”夜澜温柔的看着对面坐着的男子。山洞的火光隐隐跳跃着，映的翎霄的脸忽明忽暗。夜澜看着他如旧的眉眼，眼中柔情满溢。“司钟之神，好奇怪的名称，她是干什么的？父神的女儿，她很厉害吗？”翎霄皱眉问道。“钟者，众也，亦为礼乐之表也。所以司钟之神是掌管六界众生，规范礼仪之人。说白了就是父神的即位者。她本应是天地间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女人，可惜啊…现在不是了。”夜澜轻蔑的嘲笑道。

        “那…现在谁是呢？”翎霄问道，眉眼间仍存着几分木纳，但也有了几分基本的表情，整个人看起生气不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夜澜又恢复了那个温柔的神情，“天色已晚，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夜澜起身，拍拍翎霄的肩膀。“诶…”翎霄欲言又止。“怎么了？”夜澜关切道。“你明天还回来吗？”翎霄抬头轻轻问道。见他如此模样，夜澜心中不舍。再抬眼看到外面夜色深沉，乌鸦时不时传来几声凄切的叫声，他更是挪不开脚。

        “也罢，我以后都留下来。”夜澜揉揉他的背，叫来外面的暗卫，吩咐几句，暗卫便转身离去。“睡吧，我在。”夜澜轻笑着看着他。翎霄点点头，躺下了。夜澜给他掖了掖被角，静静注视着他安静的睡颜。一夜无眠。由于翎霄的元神刚刚聚合，精神时好时坏。他这一睡就是几天，夜澜也不离开，一直在洞内守着，批批奏章，与往来诉讼消息的暗卫商讨政务。闲暇时，坐在翎霄身边，陪陪他，一坐就是半天光景。

        仙界，绫宫。

        浣月坐在镜前，低眉抚着一件淡紫色的流光长裙。这是她母妃的遗物，也是母妃最喜欢的衣裳。当年母妃去的匆忙，父皇怪她生了下了自己这个怪胎，将母妃草草下葬，没有墓碑，没有陪葬，没有吊唁。但是父皇总归是没有下令杀了自己，也没有挪走母妃的东西，给自己留了一个念想。浣月静静地坐着，坐在母妃生前最爱坐的地方。母妃爱美，最爱打扮。只要有时间，就爱坐在镜子前调配各种脂粉，尝试各种妆容。

        浣月小时候就爱站在母亲旁边看着母亲擦粉，描眉，涂脂，点唇。母妃有时也抱着小小的浣月坐在镜前，教她认这认那。浣月那时小，并不能用这些，也没有完全记住母妃教的。到现在，她长大了，需要了，想学了，却没有人能教她了。

        她落寞的抚摸着流光长裙上绣着的杏花，她的手指划过浅白的花蕊，而后粉红色渐渐晕染开来，到了花瓣末梢成了玫红色，其间金丝细细的闪着，但到了月光下却光芒大方。整条裙子的一针一脚都无比精细，透露出那个时代属于母妃的殊荣。浣月眨了眨酸涩的眼，抬头望着月亮。今夜是16，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所以今天晚上的月色特别美，月华普照，柔光满地。

        浣月起身，换上流光长裙，取消束在脑后的发簪，三千青丝流曳而下。拿起母亲生前用过的梳子，轻拢发丝，细绾流月髻，戴上雏凤头冠，簪上琉璃钗和白水晶流苏。淡抹薄粉胭脂，细描蛾眉朱唇。披了件蛟纱出门去了。

        到了禁宫，浣月捏了个决飞入宫内。柳明兮在禁殿檐下站着等着她。见她今日的打扮，愣了几秒。月光晕染开她墨发的光泽，流光裙熠熠生光，琉璃钗和白水晶流苏折射着月华的光芒。远山黛眉，朱红丹唇，薄纱轻扬，衣带飘飘，令他晃神。淡妆浓抹总相宜说的就是她把，柳明兮心里想着，不禁扬起笑容。

        待浣月走近，他推开殿门，示意浣月进去。坐定后，他一边为浣月沏茶，一边问道：“今日怎么打扮的这么隆重？”“浣月眨了眨眼，一股心酸从心底泛起，“想母妃了。”她抬起眼，眼圈红红的，望着窗外，极力想忍住泪水。柳明兮一怔，劝道，“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很多。”浣月抿着嘴摇摇头，待心情平复后看着柳明兮道，“合须藤好了吗？”柳明兮看着她这幅倔强的样子，心疼得很。他不禁想起，那个还没知道真相的小女孩，会支着头天真的看着他笑的女孩，会想母妃时委屈的哭出来的女孩，会插着腰气呼呼的追着他满院跑的女孩，会轻抚瑶琴时温柔多情的女孩。

        他叹了口气，转身打开身侧的柜子，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给，量足够了。你行事要小心，一旦用了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萍儿的死状也许会引起天帝的疑心，也许不会，但天后一定不会放过你。”浣月重重的点点头。“我真应该当初配药时小心些，不让你发现这合须藤的端倪。你现在这样太冒险了。”柳明兮蹙着眉，认真道。浣月摇摇头，失笑道，“我倒是应该谢谢你，让我发现了。而且我很庆幸我有这个神奇的体质可以进这座宫殿认识你，不然我怎么能替我母妃报仇呢？”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她暖暖的笑了。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母妃，你看见了吗？虽然你不在了，但还是有人在乎关心女儿的，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你不用谢我，应该的。”柳明兮又为浣月续了杯茶，“我希望你好好的。”

        听到这句话，浣月脸一红，低下头去。“…我是说，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柳明兮见浣月脸红了，突然意识到自己那样说有些唐突，连忙解释道。“嗯。”浣月轻轻点点头，抬眼看他，“你也是。”说完，起身小声的说了句告辞，多谢。便离开了。柳明兮坐在席上，看着她略显慌张的背影，低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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