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隔阂
林如怎么也想不到沈楚楚的那瓶香水会在自己的柜子里，面对萧玉燕的高声嘲讽，众人不屑的眼神以及传入耳际的声声指责，又羞又恼，无地自容之下却是有口难言。当众被搜出来怎么说得清？只一个劲摇头：“不、不、我没拿......”
萧玉燕从来都是个泼辣的，平时小打小闹她可以不计较，可被人冤枉偷盗，传出去多难听？而且今儿还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说好的朋友呢？指了指属于沈楚楚的那瓶香水：“你没拿？所以是它自己长了脚自个儿走过去的咯？它咋不去别人那，难道你比别人都漂亮、它特别喜欢你？”
闻言旁观者毫不客气笑出声来。
“都人赃并获了还不承认？”
“自己手脚不干净还说别人，哪来的底气和脸啊？”
“我说林如，你就认了吧......”
林如慌乱摇头：“我、我真不知道这香水怎么会在我柜子里，我没拿、真的没拿，你们相信我......”
许雅丽翻了个白眼：“东西是从你柜子里搜出来的，谁都没碰，从头到尾大家伙都看着呢。人证物证具在，你还要抵赖？说实话，敢做不敢认又冤枉别人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我......”林如百口莫辩之下，脸色涨得通红，羞愤得无地自容。
萧玉燕抓着温糖的手挺直了腰杆，下巴一抬：“别我啊你的了，刚是你信誓旦旦要搜的，现在香水从你的柜子里找到，足以证明我和小糖的清白。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我我......”
“林如，看你来来去去就那么一句话也是挺累的，总说不是你拿的那你便想办法自证清白吧，若是拿不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温糖似笑非笑朝林如看了一眼，“上报老师、通报批评并且搬离宿舍，是你提出来的吧？”
“不不不......”搬离宿舍事小，一旦被通告批评自己是要被记过的，以后哪来的脸留在京大啊？本来自己考上京大，家里人以她为荣，可这事要是闹出去，自己可就成为家门不幸的耻辱之人了。
“不是你提的还是不想被通报？”温糖眉梢一挑，看了那瓶香水一眼，呵呵笑道，“这东西今天若真在我的柜子里，你还会这样说不吗？”
“我看不会！”萧玉燕瞪了林如一眼，这丫今儿就是故意针对温糖的。
“就是，当时那么信誓旦旦的，到自己身上就怕了？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呸！双标狗！”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还等什么呀？赶紧上报老师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林如急得落泪，盯着那瓶香水咬唇，忽而一个急智，道：“你们都说我贼喊捉贼，我要真的针对温糖、要栽赃嫁祸，那么这瓶香水只会在温糖的柜子里而不是从我的柜子里搜出来了。不然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谁会这么蠢！”
众人一听，也有些道理。
温糖突然呵呵一笑。
“你笑什么？”
“原来你真的想栽赃嫁祸啊。”
“我没有......”
萧玉燕眨了眨眼，对哦，她们谁都没说林如想栽赃嫁祸，她自个儿倒是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若不是有这个想法怎么会说那么利索？
“我说你怎么一门心思要搜我们的柜子，合着一早就算计好了，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出现意外。林如，你好恶毒啊！”
“萧玉燕，你别血口喷人......”
“你自己居心叵测还不让人说了？”
“你......”
温糖抬手阻了林如的后话：“我不管你到底怎么想怎么做的，反正香水是从你这搜出来的，有什么话自己和校领导解释吧。”
这一下林如急了，尤其是看到大家那鄙视的目光，完了，自己是黄泥巴糊裤裆，怎么也说不清了，而且说多错多。萧玉燕和温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盘观者也都在落井下石，怎么办？脑筋一转，香水是沈楚楚的，只要她信任自己......
想到这里林如扯住了沈楚楚的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流着眼泪继续否认：“楚楚，我真的不知道这瓶香水为什么会在我的柜子里，我冤枉！我没拿、真的没拿你的香水，楚楚，我发誓......我真的没拿。”
不，你拿了，不止拿了，目的正是栽赃嫁祸，只是事情没有按照你原来的计划发展而已。不单如此，打不着狐狸反倒自己惹了一身骚。
白白浪费了这么一次好机会，真是蠢得一匹！
沈楚楚心里觉得有些可惜，甚至嫌弃林如没用，面上却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去扶林如：“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别跪我呀......我、我当然信你......”
“你真的信我？”林如亮了双眸，果然是个天真的千金小姐，自己哭两声就博得了她的同情。
沈楚楚笑道：“因为这瓶是我送给你的呀！”
林如一愣，这不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话说她什么时候送自己香水了？显然只是为了替自己开脱而找的借口，可是她既然不信任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呢？林如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不管如何，她才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人物，有了这句话自己就能顺利脱身了，心中顿时长舒一口气。
“楚楚，明明就是她要陷害小糖，你怎么能包庇她呢？”萧玉燕眉头一皱，气呼呼出声，疑惑看向沈楚楚，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人。
“燕子，我没有包庇她，我这人素来最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两面派了，尤其背后捅刀子的小人！她要是真栽赃嫁祸，我不但要报告老师，我还会亲自扭送她去公安局告她偷盗！可是她确实是无辜的......”沈楚楚扶起林如，拿起了那瓶香水，“我不见的那瓶的确是梅花味，而且是淡香型，是我最喜欢的味道，但是这一瓶却是浓香的。”
沈楚楚说着给大家看了一圈，叹了一声：“这款香水梅香系列的瓶子设计是一样的，浓香淡香的颜色也都差不多，唯独上面的标明不同，不仔细看很难区分二者之间的差别......”
萧玉燕撇了撇嘴：“那你刚才不早说？”
“你们情绪激动你一言我一语，我都插不上嘴......”沈楚楚委屈又娇俏地噘了噘嘴，谁都讨厌不起来，“而且当时在林如柜子里看到香水的时候我也挺生气的，气她怎么......也是因为这一点当时没出声。可是想起自己确实送过她香水，怕冤枉了好人所以刚才仔细看了一下，真是我送的那瓶，所以......也别为难她了好不好？”
“谁要为难她了？明明是她......”
沈楚楚连忙拉住了萧玉燕的手劝道：“是，她的确是冲动了，说来也是为了帮我找香水，只是好心办坏事了。但是一码归一码，偷盗是很严重的罪名，既然不是她拿的这事咱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不好？咱一个宿舍的，又是朋友，没必要为了点小事伤了和气，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沈楚楚说着给林如使了个眼色，老娘为你做到这份上了你还不道歉？一点眼力价都没！
林如自然知道事情轻重，为了自己的名誉别说道歉，便是让她跪求都行。当即弯身低头：“小糖、燕子，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我错了。希望你们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原谅我好不好？”
萧玉燕哼了一声没做声，温糖斜扫一眼，垂眸弹了弹指甲。
“哎呀都是我不好，不就是一瓶香水吗？多大点事，肯定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丢了，也怪我平时丢三落四的，结果兴师动众。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
“不、楚楚，是我的错，都怪我我小题大做，胡言乱语......”林如说着当众给了自己一耳光，再次对着温糖二人鞠躬，“小糖、燕子，真心对不起！你们要是不解气，我给你们打，打到你们出气为止好不好？”
说话间林如抓起了萧玉燕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招呼。
萧玉燕嘴角一抽，连忙抽回手：“你干嘛呀？谁说要打你了......”
“燕子，你是不肯原谅我吗？我、我......我负荆请罪！”说话间林如再次跪地，咬牙下了狠心，左右手轮番开弓，对着自己的脸“啪啪啪”地甩起了巴掌。
几巴掌下去，双颊变得通红，众人一看不由咽了下口水。艾玛，真打啊，对自己还挺下得去手的，这么看来倒是挺真诚的。
温糖几不可查勾了勾唇，两个会做戏的凑到一块，都不用商量，戏码张嘴就来，真是好戏连台。
萧玉燕哪里被人这么自己打着巴掌跪过？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扯了林如一把：“哎呀，你起来吧......”
“那你是原谅我了？”
能不原谅吗？闹大了谁都不好看，自己还落得个小肚鸡肠的名声，点头嗯了一声。
林如欣喜地擦了把泪，转向温糖：“小糖，你......”
温塘淡淡瞥了林如一眼，浅笑一声：“谈不上原谅......”
“那我怎么做你才能......”林如打断温糖的话，委屈低头，掩下了眸中的不平。
“别，你什么都不用做。我配合搜查只是为了自证清白，香水也是从你那搜到的，所以我个人并没有什么损失，自然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与其请求我的原谅，你还是谢谢沈楚楚吧。”温糖神色淡淡、语调淡淡，好似真的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众看客却若有所思朝林如和沈楚楚看了一眼，那瓶香水真的是她送的吗？
“我还要去图书馆一趟，各位自便吧。”温糖转身，忽而似想起什么，从自己柜子里拿出两瓶香水，分别送给了许雅丽和萧玉燕：“谢谢。”
许雅丽愣神，给、给她的？
“哎......”
温糖已经走出了宿舍。
萧玉燕连忙追了上去：“小糖等等我，我也要去图书馆。”
有沈楚楚给林如做证，温糖二人又退场了，这出戏便已落幕，众人便没了再看热闹的心，结伴纷纷离去，却少不了交头接耳。
宿舍顿时安静下来。
林如咬着唇，似乎不知怎么开口。
沈楚楚一边整理自己的书桌一边哼着音乐，仿佛一点也没受这次事情的影响，反倒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让林如有些看不懂了，犹豫了半晌，终于问道：“楚楚，你为什么要帮我？”
沈楚楚终于停下了整理东西的动作，往凳子上一坐，枕着下巴，还是一副笑颜：“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陷害温糖呢？”
林如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紧张又仿佛有些难为情，微微低头，轻声道：“你既然知道我的意图，为什么还帮我说话？”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沈楚楚偏头，看向窗外的目光有些深远，也带着林如不曾看过的暗芒，等到再转头时，天真依旧，“我们相处也有半个学期了，你平时对人都挺好的呀，知书达理、温柔大方，不是个会故意为难他人的人。可是我总觉得你对小糖抱有几分莫名的敌意，原以为是错觉，可是今天......能让你做出栽赃嫁祸的事，想必你和她之间过节不小吧？”
林如盯了沈楚楚半晌没说话，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自己怎么会觉得她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可爱？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自然无法判断谁对谁错，在不能判定对错的基础上我也不想因为今天的事就此否定了你。就你今天所为来说的确是你做错了，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与其将你交给学校通报批评不如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得饶人处且饶人嘛，此乃其一。第二点，我帮你，说到底其实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难得分在一个寝室，和和睦睦不是很好吗？干嘛非得闹得鸡飞狗跳？大家从五湖四海相聚到一起就是缘分，别坏了情谊，还是那句话：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说对吗？”
林如正要点头，沈楚楚又说：“我喜欢小糖你是知道的，可是我也挺喜欢你啊，我不想大家的关系弄僵。所以，下次别这样了好吗？”
当沈楚楚说出栽赃嫁祸的时候林如本还以为她帮自己是别有用心呢，现在一听，心底松了口气，她是真的单纯要做好人来着。连忙拉住了沈楚楚的手，眼眶一红，落下一串泪珠来：“楚楚，我知道你喜欢温糖，但是......”
林如故意一顿，而后咬了咬牙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说：“本来我不想说的，我怕你说我背后说人短搬弄是非，但你刚才说到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是啊！谁会没事找事呢？我又不是那无理取闹的人，今天索性把话敞开了说，哪怕你说我挑拨，我也认了。楚楚，温糖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林如打开了话匣，将自己在石榴村的所见所闻以及经历过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曾经发生在温糖身上的事被她描述得不堪入目，颠倒黑白大抵便是如此。
沈楚楚当然不会相信林如说的，但肯定也不全是假的，却不妨碍当故事来听，以此可以对温糖有一番大概的了解，确实和前世有很大的不同呢。
话分两头，萧玉燕追着温糖出去，三两步便赶上了，亲热挽起温糖的手：“小糖，今儿这事......那瓶香水其实就是沈楚楚不见的那瓶吧？”
问出这话，说明心里门清。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那就是咯！萧玉燕皱了皱眉：“沈楚楚为什么要帮她说话？”
为什么？因为林如还有利用价值啊。当然这话温糖不会说，微微一笑：“她不说了么？冤家宜解不宜结。”
“可得分事啊，今儿明显是林如要陷害你，栽赃嫁祸啊，说明经过了深思熟虑，要是成功了你可就......一想到后果我就直哆嗦......这么恶毒的心思，其心可诛！”
“呵呵......你就当千金小姐是蜜罐子长大的，没那么多心眼，活在童话世界里，习惯当好人吧。”
“......”老好人么？萧玉燕想到沈楚楚那张天真无邪的脸顿时没话说了，只得话锋一转，“话说这得多大的仇才能干出这种事，你和林如以前到底......嗯？”
“如果真要说有点什么的话......”温糖轻笑一声，“她好像挺喜欢我男朋友的。”
“我的天......”惊呼出声后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萧玉燕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所以她她她......她是要和你抢男人才......”
“谁知道呢？”
“她好卑鄙啊！”
香水风波看似就这么过去了，可四人之间隔阂已生。
温糖本就是我行我素的人，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意，这次事件过后，已经懒得再看林如一眼。萧玉燕是个直性子，喜怒哀乐全表现在脸上，这事过后别说疏远了林如，便是沈楚楚这里都冷淡了不少。
萧玉燕的想法很简单，对错本就一目了然，不管沈楚楚出于什么目的，是真天真还是故意做好人，帮助一个心怀鬼胎的人，那就是助纣为虐！
于是，往常四人结伴而行的场景渐渐被两两同行所取代，谁和谁更亲厚一眼明了。
虽说林如因为沈楚楚的关系而侥幸脱罪，但旁观者聪明的不少，谁还看不出猫腻？404寝室的香水事件还是被传扬开来，林如没少被人给指指点点。
一开始林如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可一想到沈楚楚整个人就舒坦了。市长千金站她这头的，就是她最大的倚仗，人家说就让他们说呗，反正空口无凭。有本事闹起来啊，无证无据造谣，她可以告他们的，谁怕谁？
林如现在很得意的，虽然沈楚楚还是有事没事就会去找温糖，但是自己现在和她的关系却更为亲近了。只要她相信自己，那么温糖......
算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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