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哪里出了错？
上课、排练，有条不紊进行，温糖和齐文清的二人合奏也毫无问题，很快便迎来了京大的校庆日。
礼堂内座无虚席，众人情绪高涨等待着晚会的开场。
温糖和齐文清几人在后台做准备，当温糖将四套男式古装拿出来的时候，四人讶然。
“温糖，这就是你说给我们准备的演出服？”
“有问题吗？”
古帆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这做工也太精良了吧？你哪家铺子租的？”
“我自己做的。”
“What？”古帆差点给跪。
张上游咽了下口水：“你你你、你还会做衣服？”
赵建军已经迫不及待将衣服往自己身上套：“我的娘啊，这款式也太好看了吧？而且超级合身，你怎么做到的？”
“你们不都报了自己的尺寸么。”温糖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们多聊，拿起自己的衣服去往换衣间，“别误了时间。”
齐文清摸了摸属于自己的那身衣服，哟，堪比自己以前的那些精美服饰了。这丫头宝贝不少，也够舍得的。
当温糖一身白色古装纱裙出来的时候，后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这是哪里来的仙女啊？
峨眉淡扫，朱唇轻点，挽着古代的发髻，头戴珠花两三朵，双颊一抹绯红，宛如那天外飞仙。
有人忍不住便咽了下口水，乖乖，这是画里走出来的吧。
只一眼，所有人都看痴了。
齐文清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丫头这身打扮当真美，将三界六道的美人全给比下去了，勿怪让人移不开眼。
沈楚楚自然也看到了温糖，妒忌的熊熊烈火在胸口灼烈地燃烧，该死的基因！瞧瞧那些人，眼睛都不眨一下，本来围着自己转的男生都被她给吸引过去了。
男人就是肤浅！
沈楚楚深深吸了口气，没事，自己真材实料，一定会在校庆晚会上大放异彩。至于温糖，弹古筝？你真的会吗？就算会也不过是花拳绣腿，怎么和自己这种专业级别的比？你等着吧，赢的一定是自己！
晚会准点拉开序幕，各个系轮番上台表演，台下叫好声不绝于耳。轮到沈楚楚的时候，她自信扬头，昂首挺胸走到了舞台中间，笑着朝观众招了招手随后坐到了钢琴边。
乐声起，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速舞动。
温糖扬眉，《野蜂飞舞》。
这首曲子很轻快，倒也适合今天的气氛。而且弹奏起来速度很快，没点功力的人不敢轻易尝试。
显然，沈楚楚很有把握。
说实话，她的琴技确实不错，从她那游刃有余娴熟的姿态便可见一斑，不下十年功底。
最后一个音符弹出，沈楚楚满意勾唇，极有钢琴家的气势扬手。台下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叫好声、口哨声不断。
表演非常成功。
沈楚楚似乎极为享受这样的追捧，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眉眼弯弯朝观众席扫了一圈，随后才走到了舞台中间，弯身鞠躬，在一片喝彩声中脚步轻快地退场。
原本古帆等人是觉得沈楚楚琴技高超的，可是在听过温糖的弹奏后，再听沈楚楚的就有些不以为然了。
古帆撇了撇嘴：“有那么好吗？”
“好像也就那样。”赵建军不以为意。
张上游点头附和：“嗯，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齐文清扬唇：“过于炫技了。”
三人如醍醐灌顶，异口同声：“一针见血。”
两个节目过后，主持人报幕：“下面有请考古系为大家带来的表演——《高山流水》。”
“我忽然有点紧张。”古帆搓了搓手。
温糖淡然一笑：“按平时排练来就行，走吧。”
温糖、赵建军和古帆率先登台，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此时舞台上还没打追光，有些暗，众人只看了个人影。
随着一声吆喝，扮演钟子期的张上游出场，追光适时打在了他的身上。绵长又嘹亮的吆喝声后，清亮的琴音起。
又是一束追光，温糖现于众人眼前。
一时间台下众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好美！这人是真的吗？
人美、琴声更美，谁都不忍心打扰，安静听着。
倒是陈旭青，看到这样夺人眼球的温糖时吹了记口哨：“小糖今天太美了，可惜季少没眼福了。”
“嗯，很适合她。”古典美，仿佛画中人，那股子气韵不是谁都有的，君彦初笑看温糖，满眼柔光。回头扫了陈旭青手里的相机一眼，“拿来做摆设的？”
“哦哦，差点忘了。我这就拍，还好我带了很多胶卷，今儿拍个够，而且只拍她一人。赶明儿给季少寄过去。”
“给我留两张。”
“你要干嘛？”又不是你对象。
“给是不给？”君彦初眯了眯眼。
“不给。”威胁也不给。
“呵呵......”君彦初看了陈旭青一眼，印堂的黑色又加深了呢，“血光之灾。”
“我靠！你不是吧，为了张照片你至于这么诅咒我么？”
“给不给？”
“给给给，算我怕了你了。”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陈旭青白眼大翻，“那你怎么给我化解？”
君彦初指了指陈旭青脖子上挂的平安扣：“这个，足矣！”
“你你你......你又诳我！君少，做人真不能这样，你会遭雷劈的。”
“信不信由你。”君彦初双臂环胸靠坐在座位上，目光盯着温糖，话却是对着陈旭青说的，“记住了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算你狠！
舞台上赵建军已在挥毫作画，古帆和张上游举杯把酒言欢。
一个音调陡转，却丝毫不显突兀，温糖自然而然将《高山流水》弹奏了出来。
琴声通透明亮、清脆悦耳，如流水潺潺、如珠落玉盘。这时候，一道悠扬清脆的笛声合了进来，齐文清优雅地从一旁步上舞台，缓缓走向了温糖。
站定身后，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含笑，莫名就有一种琴瑟和鸣的既视感，原本安静的台下立刻沸腾起来。不过也只是一会儿，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聆听，因为谁都不想破坏这优美的乐曲和意境。
“我咋这么看他不顺眼呢？你看他那什么眼神？居然还对着小糖笑，他算哪根葱？季少要是在，怕是要把他眼珠子给挖出来。”
“哦，季寒的情敌啊。”
陈旭青从君彦初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唯恐天下不乱：“几个意思？你是见不得季少好吗？”
“他好或不好关我什么事？小糖好就行。”君彦初一脸的无所谓，“我看这个倒是比小糖其他的追求者要能耐得多，的确可以称之为情敌。”
“你这人......”陈旭青嘴角一抽，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夸齐文清呢？你丫的什么眼光？哼了一声，“真心不想和你说话。”
“那就闭嘴。”
“......”没得被活活气死。
随着温糖和齐文清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古帆提笔在赵建军的画上写下一句：高水流水遇知音。
随后潇洒扔笔，纵声朗笑。
至此，温糖起身，姿态优雅地走到几人中间，五人齐齐对着台下观众弯腰谢幕。
而观众此刻还沉浸在舞台剧中，好半晌后回神，也不知谁喊了声“好”，随后掌声雷动。
前排的音乐学院前来观礼的老教授起身鼓掌，回头对着身旁的京大校长说：“真是好节目！古筝和笛子完美融合，尤其是弹古筝的，堪称大师级别。你们京大人才辈出，像这样的好苗子不来我们音乐学院真是可惜。她就是今年的高考状元吧？便宜你了。”
蒋轶涛呵呵直笑，拍了拍顾云飞的肩：“羡慕吧？那就继续羡慕哈，人你是抢不到了。”
“老家伙，看把你美得，哼！”
考古系的表演将整个晚会推向了高潮，萧玉燕激动地抓住了林如的手：“小糖太棒了，古筝弹得太好了，她是我的偶像！”
林如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但此刻更在乎沈楚楚的感受，因为从观众们的反应来看，温糖明显比她更受欢迎，捏了捏萧玉燕的手轻咳了一声：“注意形象。”
“为我的偶像欢呼要什么形象？”萧玉燕索性站起身来，高声大呼，“小糖，我爱你！你是最棒的！”
林如扶额，回头看了沈楚楚一眼：“她就这咋呼性子......”
沈楚楚原本阴沉的脸马上扬起了笑容：“小糖确实很棒，我服气。”
面上和大伙一起高呼，指甲却是掐入了掌心。
怎么可能？她一个石榴村土生土长的乡下丫头怎么会弹古筝？王桂花那么重男轻女，又抠门，决计不会送她去学这些，别说学，怕是连古筝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温糖表现出来的演奏功底绝对不是新手，便是自己都自叹不如。前世的温糖，后来学了什么她不怎么清楚，但她认祖归宗的时候真的很平凡。
好像今生遇上她，所有的事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这不正常！
到底哪里出了错？
毫无意外，《高山流水》被评为了今年校庆的最佳节目，拔得头筹。
鲜花、掌声、喝彩大都给了考古系，准确来说都给了温糖，尤其是校长蒋轶涛，亲自上台，握着温糖的手夸赞连连，这是何等荣耀？
沈楚楚的钢琴独奏反响虽然不错，可温糖还是挤压一筹，她屈居温塘之下，尽管校长都对他们表示了祝贺，但好胜心只会让她觉得不甘，总觉得校长对温糖比对任何人都热情。
凭什么？她可是市长千金！打小起点就和别人不一样，吃穿用度、所学都是顶好的，精英式教育下生活了十九年，享受的全是各种羡慕和爱慕的目光，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败北，而且居然输给了温糖，自己最大的敌人，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沈楚楚现在笑得多灿烂，内心就有多阴暗。
晚会过后，齐文清四人换下衣服准备还给温糖，温糖却笑着将衣服推回：“都是按照你们的尺寸做的，送你们留作纪念。”
“真的吗？”
对于那三人的一脸惊喜，齐文清只勾了勾唇，复而又将衣服套在了身上：“谢了。”
这衣服倒是甚合自己心意，那便留着吧。
沈楚楚一脸怨色看向温糖，后牙槽都咬疼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回到了宿舍，对着还处在兴奋中的萧玉燕敷衍了几句就洗漱上床睡觉。
萧玉燕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完全没看出沈楚楚和往日的不同。林如却留意到沈楚楚今儿的反常，平时沈楚楚睡前的护肤保养做得极好，今天只随便擦了雪花膏。心思一动，沈楚楚似乎也不像表面那么喜欢温糖嘛。
嗯，这样很好，自己平时再个煽风点个火，二人之间自然就会疏远，保不齐还能借她的手对付温糖呢。
“哈哈哈哈，主人，那货现在开始怀疑人生了吧？”小青张狂而笑，他就喜欢看敌人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
和主人斗？你还嫩了点！
沈楚楚可不就在怀疑人生么？怀疑自己重生的意义。哪里睡得着？
“001，我要温糖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所有发生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给我查！”咬牙切齿，一脸扭曲，全无平时半点的娇俏。
“不好意思，查不到。”001给她交了盆凉水。
“你说什么？”沈楚楚的意识失声尖叫，险些从床上坐起来。
“那些早已发生过的事只有大数据，事无巨细的小细节无从得知......”
“你胡说！以前做任务的时候你都会给我剧情，事情的发生过程以及走向不都了如指掌吗？现在怎么可能查不到？”
“你现在是在做任务吗？”
“那、那又有什么关系，在你这里，我所在的每个地方不都是三千世界中的其一吗？”
“呵呵......”001讽刺一笑，“是，我是可以查发生过的历史事件，但你得清楚只能是具有代表性的，比如历史中某位皇帝在某年做了哪些可歌可颂又或者具有历史变革的大事件。至于你说的事无巨细......类似于皇帝这种每天都有专人做记录，可是温糖会记录吗？你平时难道吃喝拉撒也写上一笔？你这要求原本就不合理，别异想天开。再者，你是重生的，曾经发生过什么你很清楚，又何必多此一举来找我？”
你以为我想找你啊？要不是......
沈楚楚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软了语气：“问题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和我前世的经历不一样，温糖已经完全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我也是没有办法，001，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帮帮我......”
这女人也只有在有所求的时候才会对自己低声下气，可笑！
“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现在看来蠢得很。你自己都说和前世不一样了，我现有的资料对你来说又有何意？更何况......”001睥睨，“让你重生便是主神给你的最大恩赐，你应该心怀感激，你如何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来要求我为你办事呢？”
自己如此低眉顺眼他还高高在上？可恶！
沈楚楚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不平，轻声道：“可是、可是你是我绑定的系统啊，看在我们......”
“别介，不要在我面前打感情牌，你我之间没有任何情意。我只是你绑定的系统，但我不是你的仆人。真要我查，拿积分换吧。”绑定又怎么样？原本重生后她应该立刻和自己脱离，若非主人受了重创，自己的能力也连带遭到了限制，他何故和这种阴毒的女人再次同坐一条船？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恶心，而她居然还趾高气扬指使自己做事，脸大！
沈楚楚眸光一沉，积分积分，又是积分，就这种手到擒来的小事还要她积分换取？明摆着就是不愿意帮自己。
温糖如今还没认祖归宗都有人护着她，季寒暂且不提，那个君彦初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倘若他......自己怕是得不偿失。看来以后要动用积分的地方还很多，要用也只能用在刀口上，因为一些小事就使用，这买卖太不划算，决计不能白白浪费了自己所剩无几的保障。
沈楚楚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得失，很快便想通了。
也罢，人是活的，石榴村就巴掌大的地方，发生过什么事找人去打探不就行了，她就不信没了001的帮衬会办不好这么点小事。
周末，沈楚楚例行回家，陈兴河早在外等候，见到沈楚楚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接过她手里的小包笑问：“小姐，校庆过得愉快吗？”
一提这茬沈楚楚心里就膈应得慌，扯了抹笑意道：“挺好的，校长还上台祝贺我呢。”
自动忽略了温糖，将那份属于温糖的荣耀占为己有。
“我就知道我们家小姐是最好的，可惜先生公务繁忙，夫人又生了病，不然就可以来看小姐了。”
沈楚楚当然不会让他们来看校庆晚会，至少现在不行。所以从中动了手脚让苏云依染上了风寒，而沈冠林爱妻如命，公务之余自然先紧着自己的妻子。
听了这话，沈楚楚一脸的关心：“妈妈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惦记您，这不我马上来接您回家么。”
“好，那我们快点回去，我也想爸爸妈妈和弟弟了。”
“好，小姐请，咱这就出发。”
上车没多久，沈楚楚忽然说：“陈叔，您可以帮我办件事吗？”
“小姐请说。”
“就是......”沈楚楚犹豫了片刻，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我想进一步了解温糖，您能帮我看看她曾经在石榴村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吗？”
“小姐，这是何故？”
“哎呀，您别问了......”
沈楚楚一脸的为难，反倒让陈兴河上了心，问道：“小姐，我这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她对你做了什么......”
“不不不，陈叔您误会了。”沈楚楚连忙澄清，看似为温糖说好话，然而接下来的话却是特意给温糖招黑，“小糖对我很好的，平时很照顾我，当然她对所有人都很好，而且就算她知道了我是爸爸的女儿也没和我疏远......”
听到这里陈兴河微微扬眉，她怎么知道小姐是市长千金？不由问了声：“是小姐您告诉她的吗？”
“没有啦，我就是怕自己说了大家都不会真心和我交朋友，反倒出现隔阂。可是小糖没有诶，她一点都不在意别人是什么身份，对我和大家都一样，给人感觉很舒服呢。”
是吗？若非真心便是心机深沉。如果是后者......陈兴河从后视镜里看了沈楚楚一眼，小姐还是太天真了，不知人心险恶啊。
“可是这段时间居然有人说小糖坏话。”沈楚楚登时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小糖是高考状元，对人又谦和有礼，还长得那么漂亮，追求她的肯定很多呀，因为她优秀嘛。可是也不知谁在背后嚼舌根，说她、说她和男生们纠缠不清，哎呀，反正说话很难听就是了，让人难以启齿。陈叔，你说一个女孩子被这种谣言刻意中伤心里该多难过呀？小糖怎么会是这种人呢？我反正是不信的，要我说肯定是有人妒忌她故意造谣生事，这种小人太让人讨厌了。我真心为她抱不平，就想为她做点什么，可是无从下手。所以、所以才想让您帮我了解一下她以前的生活，那样我就可以为她出头了呀。您帮帮我好不好，您一直以来都对楚楚最好、最心疼楚楚了对不对？”
和男生们纠缠不清么？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如果她平时注意一些又怎么会出现这种谣言？归根究底还是其身不正。亏得自己之前还觉得她和夫人很像，夫人何等高洁？到底是自己想左了啊。
早前对温糖的一点好感在沈楚楚的刻意描绘下烟消云散，甚至对她大大减低了印象分。
“陈叔？”
陈兴河回神：“好，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一定给您查个清楚。”
查查也好，若是没什么污点，本性纯良，小姐交上这么一个朋友倒是不错。可如果是那心思不纯、攀龙附凤之辈，也好给小姐提个醒，以此来让小姐看清人心未尝不是件好事。
人，总是要学着成长。
左右都不是什么坏事，赶早去办了便是。
“谢谢陈叔。”
沈楚楚欢快道谢，转头勾起了嘴角。这事交给陈兴河去办再好不过，因为他对沈家忠心啊，越忠心便会越上心，而且是个精明人，刚才自己一番话很显然已经让他对温糖产生了不喜。只要他心中有了计较，日后......
呵呵，这棋子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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