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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人贩子


  “主人,有妖气!”

  “嗯,我发现了。”

  温糖停下脚步,开了五感,神识便扫了过去。

  齐文清在那,和平时不太一样,游魂一般浑浑噩噩,这是遇上什么事了?

  几只黄鼠狼,一只只双眼冒着绿光,对着齐文清散发着阵阵骚气。

  这是......

  齐文清被迷惑了。

  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只是那份妖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见温糖不走了,古帆追上前去问道:“小糖,怎么了?”

  “前面有人。”

  “这么晚了......”古帆自然以为温糖害怕,一股子保护欲上来,走上前去,“可能就是齐文清吧。”

  钱峰连忙扯了古帆一把:“你俩别动,我去看看。”

  “钱师傅,一起呗。”

  “你们不懂......”钱峰欲言又止,回头警告看去一眼,“要跟就小心点,我先瞅两眼。”

  古帆没当回事,却还是慢慢跟了上去。

  一见古帆这模样,钱峰就知道他是没遇上事的,不禁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太年轻啊。

  走了几步,待看到人影时,钱峰站住不动了。

  “齐文清,是他。”可算找到了,古帆心下大石落地,抬脚便要往前冲,结果又被钱峰给拉住了。

  “钱师傅,你拉我干嘛?”

  “年轻人,你仔细看看他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能有什么不同?”古帆看去一眼,咦了一声,“他怎么在原地打转?”

  “不知道了吧?”钱峰弯身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他怕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了。”

  “什、什么?”鬼打墙?古帆打了个寒颤,“钱师傅,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知道你们是高材生,不信这些,可有些事就是这么玄乎,无法用你们说的科学来解释。我好歹活了半辈子,又常年在外面跑,这种事也是见得多了。”

  “那、那怎么办?”

  “我看他在这转悠应该有好一会了。通常遇上鬼打墙的,自己不会知道,就像他一样。其实也简单,外力来破除就行。”说话间扬手,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钱师傅?”

  “那、那是黄皮子吧。”

  顺着钱峰的手指,古帆看了过去:“黄鼠狼!”

  “对,我们都叫黄皮子,看来我没看错。”钱峰沉吟了片刻,“这情况......看来这些个黄皮子成精了,你们这位同学怕是被它们给迷惑住了。”

  “啊?成、成精?”建国后动物不是不能成精吗?古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可看齐文清那没头苍蝇乱转的样又不得不信,“那、那咋整啊?”

  “你们站在这别动,我先过去。”

  “钱师傅......”古帆咽了下口水,“没、没问题吧?”

  “你有办法?”

  “我、没有......”

  “那就等着。”

  “那您小心。”古帆说着便将温糖拉到了一边,“你、你站我后面。”

  温糖点了点头,手底悄悄一动,引出一抹灵气,悄悄弹了出去。

  就在这时,钱峰也动了,手中石头朝几只黄鼠狼扔去。

  “吱吱”几声,两三只黄鼠狼呲牙咧嘴转头。

  又是几颗石子,黄鼠狼一见来人有三个,相互叫唤了几声后四下里跑没了影。

  “呼——”钱峰呼出一口长气,还好,问题不大,亏得自己懂一些,不然若是胡乱闯过去,连自己都遭殃。

  温糖微微一笑,这个钱师傅倒是个有经验的,而且为人谨慎。想必以前也遇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不然不会这么镇定自若。

  人,果然得有经历。

  “齐文清?齐同学?”虽然赶走了黄鼠狼,可钱峰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在原地试着唤了几声。

  古帆和温糖也跟着唤起了齐文清的名字。

  本在原地打转的齐文清忽然不动了,半晌过后转头,神色恢复了清明,抬眸看来。

  “钱师傅?古帆和小糖?你们怎么在这?”一连几问,一阵风过,齐文清抖了抖,四下里看了几眼,疑惑道,“我怎么在这?”

  这是清醒了。

  钱峰这才上前:“齐同学,还记得自己怎么来这的吗?”

  “这里是哪?”齐文清一脸莫名。

  “幸好这是山脚,要真在山上,还真不好找,你说你大晚上的乱跑什么?”

  “我......”齐文清报涩,挠了挠头,“第一次出远门,可能有些不习惯,睡不着就出来走走,可是我记得我明明在镇上的,怎么不知不觉就来这了?”

  古帆窜上前来,仔仔细细打量了齐文清一番:“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什么?”

  “你......”未免吓到齐文清,想了想古帆还是打住了,“没事就好,教授他们都在找你呢。天色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下次别单独行动了,让人怪担心的。”

  “嗯,没有下次了,回吧。”

  温糖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给遗漏了。

  齐文清不动声色瞟了眼温糖,亏得自己机灵了一把,不然身份怕是要暴露了。不过这丫头警觉得很,下次可没这么容易打发。

  “你们这些孩子呀......”钱峰摇了摇头,最终没往下说,不听本人言吃亏在眼前,幸好没出什么乱子,不然后悔都来不及。

  四人一道回了旅馆,看到了在门口等的顾建洪等人。

  “齐文清,有没有事?”自己带出来的学生可不能出事,顾建洪又点了点人,“还好,一个不少,不然我怎么和你们家人交代?”

  “对不起教授,让你们受累了。”齐文清微微低头,态度诚恳,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自己居然会有向人低头认错的时候,真是生平头一遭。

  做人,难呢!

  钱峰燃了支烟:“怎么就没出事?差点就......”

  顾建洪一愣:“钱师傅,这话怎么说的?”

  钱峰抽了口烟,朝齐文清看了一眼:“不早了,这位同学怕是受了惊,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儿再说。”

  古帆算是经历了一次平生不敢想的事,听了这话也支吾一声:“对,大家都累了,有什么话明天白天再说吧,走了走了,睡觉去。”

  折腾大半宿,纵然大家一肚子问题也懒得再问,回房到头就睡,一夜无话。

  第二天,众人齐聚一堂吃早餐,话匣子就打开了。

  “所以昨晚上齐文清到底遇上什么了?”赵建军是个藏不住话的,一口油条还包在嘴里就开始了发问。

  “大清早的你精神这么好?”古帆呵呵直笑,朝齐文清扫了一眼,“别影响了胃口,咱一会车上说。”

  “哎哟,青天白日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吧,说了也好给咱提个醒,以后咱都注意点。”

  温糖喝了口粥:“白天不说人、夜里不说鬼,不提也罢。”

  鬼?

  众人抓了个字眼。

  张上游一口粥险些喷出来:“小糖,你的意思是齐文清他、他、他见鬼了?”

  顾建洪浑了张上游一眼:“什么鬼?说话口无遮拦的,吃饭。”

  顾建洪自然崇尚科学,可活了这么大岁数,古墓也不知发掘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事不是没见过,就连他自己也不敢断言神秘事件是无稽之谈。为人很谨慎、对未知事物也一直抱着敬畏心,只是这当口不好说,自己身为京大的教授,总不能在学生面前宣扬封建迷信吧?

  顾建洪这么一说,众人就不再刨根问底了,闷头吃饭,将疑问先藏在肚子里,晚点再问。反正一路无聊,就当故事来解个闷呗。

  吃过早饭,众人收拾了一下,继续出发。

  上了车,之前被搁浅的话题便再次拿上了台面。

  “钱师傅,您昨儿欲言又止,现在可以说了吧?”赵建军说着朝顾建洪看了一眼,“教授,咱就当课题来讨论吧。您考古这么多年肯定也见过不少事,现在给我们打个预防针,我们心里有数,到时候不至于犯了什么忌讳。”

  这话倒是说得没错,顾建洪也就不再阻拦:“钱师傅,您不妨说说看。”

  此刻的司机已经换成了王提,钱峰闲着也是无聊,朝几人看了一眼:“那我说咯?”

  张上游早按捺不住,催促道:“您快说。”

  于是钱峰将昨天看到的一字不落全说了,没有任何的夸张,也没添油加醋,尽管如此,也是听得人一愣一愣的。齐文清更是一脸的懵懂,呐呐道:“我、我真的在原地转圈?”

  钱峰呵呵一笑:“可不就是么?不信你问你那两个同学啊。鬼打墙的事我倒是见过几次,不过这黄皮子还真......要是我一个人还真有些不敢,所以你昨天也是运气了。”

  这位老司机倒是个实诚人,没有将这事说得天花乱坠。人嘛,都有猎奇心,遇上古怪的事难免会胡侃,像他这样只讲自己看到的,诚实又不居功,人品不俗。

  “我真一点都不知道,还纳闷怎么就莫名其妙去了荒郊野外,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都不敢相信,谢谢您了。”齐文清感激一语,回头又问,“教授,其实关于黄皮子迷惑人的事我从书上倒是看到过,原来是真的吗?”

  “是啊教授,这事真这么玄乎吗?”求知欲爆棚的古帆也忍不住问了声。

  “书上的确有记载。”顾建洪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看了大伙一眼,“至于真假我没求证,不会信口开河,不过昨儿......你们既然遇上了肯定不会有假。那么我们就用科学的态度来看待!”

  “嗯,您说。”

  众人洗耳恭听,两个司机更是竖起了耳朵,科学的方法来解释吗?那不妨听听也涨涨知识。

  “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被人们称为黄大仙,民间也有唤其为黄二大爷的说法,旧时在天后宫供有塑像而被人们崇拜。其一,因为它和狐狸一样体态美丽又性情狡黠,难免就多了一份神秘感。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认为它可以左右人的精神,这种精神错乱也可以称之为癔症。传说未必可信,咱们不能将其妖魔化。但是黄鼠狼身上有臭腺,在遇到危险敌害时,会分泌出带有怪异臭味的、呈气雾状的液体,御敌并且自卫。”

  说到这里顾建洪又朝齐文清看了一眼:“我们初来乍到,对此处环境不熟,齐文清你一个人夜游,钱师傅又一早有了警告,难免会心生几分不安。月黑风高碰上黄鼠狼,对方以为有危险自然启动自身的防卫系统,你一时不查被臭气所熏,受其影响也在情理之中。没昏倒在荒郊野外实在庆幸,想必当时你也是着急而失了神,而且当时月影斑驳、风声鹤唳,失去判断在原地不知所错也是正常不是吗?”

  “所以,以后还是多听听钱师傅他们的话,做什么事三思而后行,就不会发生类似的意外了。”

  “别说,确实很有道理。”

  古帆等人点头称是,两位司机也听进去了,王提呵呵笑道:“你们读书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听君一席话,后面、后面是啥?”

  “胜读十年书!”几个少年异口同声。

  “对对对,胜读十年书!有学问就是好啊,听教授您这么一解释还真是这么个理,看来这一路我们可以学到很多知识啊。”

  于是谁都没再纠结什么黄鼠狼惑人,最多也就打趣齐文清几声,说说笑笑这一茬便算翻篇了。

  日头有些高了,通往北疆这条路上车辆不多,张上游有些内急,看了眼荒芜的道路,憋红了脸:“王、王师傅,我、我想方便一下,您看能不能找个地停一下?”

  人有三急,张上游这么一说,好多人都觉得内急,王师傅更是乐得呵呵笑,寻了处无人之地将车停稳:“咱也开了一上午了,都去方便一下吧,可别憋坏了。”

  众人下车,该解决生理问题的都去解决了,有的则下车活动一下筋骨,温糖也跟着下了车,抬眸望了眼天,幸好不是大夏天,太阳照着暖暖的,晒晒也好。

  一辆面包车经过几人,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你怎么回事?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传来一声不耐烦的男音,温糖扫了一眼,面包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妇女,怀中抱了个一岁左右的孩子,对着男人的责骂连声道歉。低头掐了孩子一把:“哭哭哭,就知道哭,烦死了。”

  温糖眉头一皱,有这么对孩子的吗?不由多了个心眼。

  “不是有面糊吗?你给他弄点,这么哭下去你不烦我也烦,还让不让我安心开车了?”

  “你别急,我来喂他就是了。”中年妇女连忙朝车里的人招了招手,“小李,把包里的面糊给我。”

  被称之为小李的是个年轻男人,约莫二十来岁,也是一脸的不耐烦,拿着包一阵翻找,将那凉透的小瓶递了过去:“是这个?”

  “对,就是这个,给我。”中年妇女接过后往一旁的大树下坐了下来,打开瓶子用小瓢舀了一勺塞到了小孩子的嘴边,“快吃,吃了就不饿了哈......”

  小孩哭得脸都红了,头一扭就是不吃,小手乱挥便打掉了妇女手上的汤勺。

  “哎你......”中年妇女顿时火大,一巴掌拍上了小孩的屁股,“你怎么这么难伺候?不吃饿死你!”

  说话间把小汤勺捡了起来,胡乱擦了擦又舀了一勺,一手捏住小孩的下巴,另一手便将汤勺塞到了小孩的嘴里:“小祖宗,你倒是吃啊,快吃!”

  小孩子被捏得疼了,越发哭得凶。可女人见状非但不哄,反而又打了他一下:“老娘手都要酸了你还哭?闹了一路没个消停,快吃,烦死了。”

  温糖目睹了一切,发觉不太寻常,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小孩子哭闹有时候的确很烦心,但是若是自己亲生的,再不耐烦也不会这么凶,哪怕是心烦意乱,这模样凶神恶煞的都赶上虐待了,哪里有半点做母亲的样子?

  温糖远远看去,车内除了暴脾气的司机和那个年轻小伙子还有一个男人,只是背着人看不清面貌,不由上前。

  “阿姨,这孩子是不是不舒服?”温糖走到女人身边,在一大一小面上扫了一眼,不像呢。

  见到有外人靠近,中年妇女眉头一皱,一丝慌乱显现,下意识抱紧了孩子,随后带了几分警觉抬头:“他就是饿了。”

  温糖索性坐了下来:“阿姨,小孩子这么小不懂事,饿了哭闹也是常事,您耐心点喂就是了。要不我帮您?”

  “不用了,我来就好。”女人防贼一般转身,等发现自己行为有些过头回头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失态,说,“这不一路闹得人头疼么?养个孩子真心不易啊,我本来身体就不好,被他吵得不行,所以有些气闷。你也别笑话我,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我们女人有多辛苦了。”

  这么急于解释?绝对有鬼。

  女人说了一通后,态度眼见的变好了,轻声细语地红着孩子吃面糊。可是孩子似乎一点也不领情,依旧哭闹不休。

  孩子还裹着尿布,可是温糖一眼扫去,尿布虽然是干的,但是传来了阵阵骚气。

  这孩子尿过。

  可是眼前的妇人却视而不见,就这么任由他湿了又干吗?

  “别是尿了吧?小孩子哭闹都是有原因的,要不你瞧瞧?”

  妇女摸了一把,笑说:“没有的事,一小时前才给他换过。”

  糊弄谁呢?

  温糖心底冷笑一声,绝对不是亲娘。

  “阿姨,这孩子多大了?”

  女人一愣,想了想才说:“快两岁了。”

  “哦。”自己的孩子还需要想?温糖伸手逗了逗孩子,“宝宝乖,不哭哈,吃糊糊。”

  看似不经意,手指却碰了碰瓶子,冷的?

  就这样喂给孩子吃?谁家大人忍心?

  “阿姨,这面糊都凉了,给孩子热一热吧。”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哪热啊?咱都是粗人,填饱肚子就行,没那么金贵。”说话间总算成功塞了一口到小孩嘴里。

  “我们车上有热水,拿来给孩子温一下吧。”

  “哟,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出门在外互相帮忙应该的。而且孩子那么小,万一闹肚子怎么办?到时候不说麻烦吧,您还不得心疼死啊?我去去就来。”

  就在温糖转身之际,那个司机给中年妇女使了个眼色。

  “可是......”中年妇女看了看温糖的背影,“要不再等等?”

  “等毛线?你是想被人发现吗?快上车!”

  那个小年轻也跟着说了句:“直接迷晕了事。”

  “可是孩子太小了,我怕......”

  “怕什么?死不了!”

  温糖将几人的对话听在耳里,心下一沉。刚才坐着的时候就瞧见了车内还有个小孩,也是个男孩,只是岁数比这个要大,估摸着有个四五岁,看着像是熟睡一般很是安稳,原来是被迷药给迷晕了啊。

  呵呵,果然是胆大包天又不知良心为何物的人贩子!

  既然遇上了,就不能让你们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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