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鬼（一）

腊月冷风刺骨，一群衣着普通的人，站在方府大门前窃窃私语，双脚不停的踏步，双手放到嘴边，哈了一口气，然后使劲的揉搓，这些人身后，有一个孩子，七八岁的年纪，骨瘦嶙峋，一身补丁的衣服，却异常的干净，脚上穿着一双千层面的鞋，这个孩子眼神透着一股戾气。

        方府大门开了，一众家丁跑出来，将门两侧挂上白布，门上悬着的红灯笼变成白的，身着长袍管家带着孝步，缓缓走出来，而在管钱千面则是一位四十上下的妇人，妇人一袭白衣，带着守孝布，一双哭红的眼睛看着一众苦力，说道“我夫寻亲归来，遇到土匪，遭到分尸，无法进祖坟，见不得祖宗，谁愿意将我夫头颅寻回，方家赏赐百亩良田，牲畜百头，一栋大宅，以及金银各一箱”

        这等好事，让苦力们都漏出笑容，天上终于掉馅饼了，苦力们开始追问“方老爷的头在哪”

        方夫人说道“二十里外的霸平山”

        霸平山三个字一出，所有苦力都面露难色，霸平山乃是荒山野岭，许多无人要的尸体都在霸平山，因此霸平山有了新名字乱葬岗，因为长年累月堆放无名尸，吸引了大量猛兽，死人众多阴森无比，即便日中也是冷意涟涟，而近些年，这里开始闹鬼，白天从此处路过也会有人搭讪，一回头，鬼影都没有，而夜晚，根本无人敢在这里走。

        “乱葬岗去不得，命就没了”

        “那地吃人，有去无回”

        “全都是白骨，上哪找人头呀，不去，给多少金银都不去”

        霸平山的危险让所有苦力们放弃了横财，方夫人说道“谁有勇气去？哪怕寻不到我夫君的头颅，我都赏赐十两黄金”

        这明显是在给安家费，回不来又没找到人头，十两黄金已经不少了，可面对的是性命，苦力们还是纷纷摇头。

        “我去”最后面的小男孩从大人们腿中的缝隙走过来，仰着头站到方夫人面前，一点不怕死的说道“门前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头，门前有一堆干树枝的就是我家，方夫人，你叫人把十两黄金、田地契，牲畜送我家中，我现在就去找人头，放心，即便被野兽坑得面目全非，我都给你找出来”

        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敢去霸平山找人头，这可把一群苦力汉惊愣到了，开始窃窃私语。

        “他爹死的早，一个孩子早当家”

        “爹死了，家里还有老娘跟弟妹，这日子难哪”

        “他胆咋那大呢？他爹活着的时候都没这大胆”

        “管家，差人去送”小孩说着大话，方夫人却在小孩的眼中看出了决心，与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将夫君的画像递给小孩方夫人说道“明日年三十，我等夫君回来过最后一个年”

        小男孩蹦蹦跶跶的朝着霸平山而去，出身穷苦的孩子早当家，尤其是过年了，要有年货，可小男孩家已经没有米面了，弟妹饿直哭，小男孩上了霸平山，孤魂野鬼，凶猛野兽，无一靠近，男孩也易于常人，干树枝落在雪地上都能压出一点褶皱，而小男孩踩着雪地上，不留任何祖足迹。

        风吹，霸平山冷风嗖嗖，嘎嘎，乌鸦在枯树上叫着，安静的夜里，格外揪人心。

        小男孩将方老爷的画像仍在树上，画像自动打开，紧紧贴着树干，像是方便小男孩观看。吱呀一声，踩断了无名尸体的白骨，小男孩面无表情的继续寻找方老爷的人头，突然小男孩看到树下挂着一个人头，一跃上树，拎着人头的头发，观看人脸，是个女人，小男孩转瞬将人头扔了，从树上跳下，继续寻找着方老爷的头，雪地里的人头，不管白骨还是刚死的，小男孩都仔细的看，别说小男孩浑身散发的戾气让鬼胆颤心惊，就这一份胆量，也不是普通孩子能有的。

        找到了，看到满是血污的脸，以及死不瞑目的双眼，小男孩笑了，拎着方老爷的头发抗在身后，嘴里哼着小曲朝家走去。

        一路漆黑，小男孩却没有害怕，离着老远就看到一束光亮，光亮前，有一个妇人在门口来回渡步，声音哀怨、忧伤、心疼、可怜的喊道“儿，儿呀”

        “娘，娘”小男孩侧耳倾听，听到自己娘亲的呼唤，快步跑过去，一抱保住自己的娘亲，小脸在娘亲的腿上蹭啊蹭。

        娘亲一把推开小男孩，一个耳光抽过去，满是泪痕、心酸的说道“你为什么要去乱葬岗，没有钱就没有钱，没有钱照样可以过年，你说你一个孩子，去乱葬岗再也回不来怎么办，你叫娘怎么活”

        娘亲一边说，一遍抽着小男孩耳光，小男孩没有哭，一个劲的傻笑，像是献宝一样，将手中的人头举起来说道“娘，我找到方老爷的人头了，我现在就去给方夫人送去”

        “儿，娘对不起你，一顿饱饭都没让你吃过”娘亲保住小男孩，痛哭流涕，一个母亲最大的痛苦，便是让年幼的孩子去养家，而这个孩子刚八岁，娘亲把自己衣服脱下来给小男孩穿上，眼泪止不住了“儿，娘去送人头，你在家，你在家看你弟弟妹妹，娘去”

        “娘，你看弟弟妹妹，我去”小男孩说完便朝着方府跑去。

        方府的人看到方老爷人头回府，上下一通哭嚎，小男孩则开开心心的往家走，离着老远就听见有人喊“着火了，救火呀”

        小男孩看到是自家着了火，急忙往家跑，整个房子已经点燃了，小男孩哭着喊着往里冲，看到地上的娘亲，弟弟，妹妹，小男孩用他瘦弱的胳膊一个个将他们拉了出来，可三个人都已经去了，让邻里害怕的不是被大火烧死的母子三人，而是小男孩钻进火力进进出出，大火竟然不烧他。

        小男孩看着母亲、弟弟、妹妹的尸体，没有落下一粒泪，周围刮起了风，这股风来的无缘无故，却将火引向众人，想躲都躲不过去，而后怪风吹着火，将所有的房屋全部点燃，包括有钱的方家，谁都没有想到，在过年的前一天夜里，一场大火带走了七八百人的性命，地府满是被烧死的鬼混以及哭嚎声，小男孩扬起头颅，对天吼叫，声音狂蟒、哀怨，戾气将小男孩围住，小男孩发生了变化，嘴里满是长牙，鼻子尖尖，耳朵像是猫耳一样竖起，一头火红的头发及其耀眼，通红的小铠甲穿在身，手中握着骨灵刺，大摇大摆的离去，眼中满是绝望。

        我没娘疼，谁都别想好活。

        一根刺差点射穿摇光的脑袋，云上陈火冒三丈，与摇光赶到一千里外的山谷后，血腥味浓烈，遍地妖魔的尸体，像是在诉说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打斗，有的小妖怪没有死，站起来哎呀咧嘴的喊着疼，

        摇光问道一个小妖怪说道“刚才这里是谁在打斗？”

        小妖怪，看了一圈，奔着一块巨石就跑了过去，哭嚎道“大王，大王”

        还有一些没有死的小妖怪也都纷纷跑过去一起搬动石头，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大王，摇光与云上陈看过去，这石头少说一千多斤，而石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石头轻微的晃动几下，而后剧烈的晃起来，大石被顶起，一个魁梧穿着战袍的男子将石头举起来来，吼叫了一声，将石山扔了出去滚上山，躺出一道痕迹，随着砰的一声响，大石像是停住了。

        身着战袍魁梧的男人的脸转过来，这并不是什么人，而是妖，此妖，一张黑脸，鼻子上带着一个金色的鼻环，满脸黑毛，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头顶之上，有一个犄角，此妖从嘴里喷出两道气，吼道“这个小鬼，竟然伤害我金刚大牛王这么多牛崽子，不杀了他，都不泄愤”

        云上陈冷冷的说道“刚才是你跟人打架？”

        金刚大牛王又高又壮，每走一步，山都摇动，走到云上陈面前，俯视着云上陈，哼了一句“就是俺老牛，怎么样”

        “不怎么样呀？”能跟云上陈说话如此蛮横的，也只有摇光了，你一个独角牛算什么东西，云上陈手一伸三杀腥稠戬握在手中，对着金刚大牛王刺过去。

        金刚大牛王压根没把云上陈这个瘦小的人放在眼中，看着三杀腥稠戬好看，说道“这兵器好看，俺要了”

        株老二说道“你的牛蹄子能拿动么？老大，我想吃牛蹄筋”

        摇光说道“下界小妖有此等野心的，乃是少见，勇气可嘉，在下敬佩”

        金刚大牛王抓住三杀腥稠戬，抢夺的时候，没想到三杀腥稠戬竟然变长变组让金刚大牛王抓住不住，更重要的是云上陈力量胜过金刚大牛王，金刚大牛王变出兵器两柄双刃斧，云上陈懒得跟金刚大牛王这种下界妖魔比试，瞧着金刚大牛王举着两柄双刃斧怒气冲冲的奔过来，云上陈一个转身，三杀腥稠戬抽在金刚大牛王的胸口，在一转身，三杀腥稠戬抽在金刚大牛王的背部，这两下去打下去，摇光与株老二都浑身起了一个哆嗦，同时说了一句“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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