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第六章
在许迟一的强烈建议下，一行人最后去附近茶餐厅吃了拆骨饭套餐。
嗯，附近，就在奶茶店对面。
学姐奶茶店确实是个大几届的学姐开的，穿着皮夹克画着烟熏妆暴打柠檬的时候确实奇怪的有魅力。
许迟一像换了个人，站在柜台前面，沉默冷酷的看手机等奶茶，白t黑裤闭上嘴也算个帅哥。
情窦初开的年轻人在喜欢的人面前笨拙装着爱答不理，余光里又都是在意，从壳里似乎就和周淳不一样，程泽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燃烧以后也许会越烧越旺。
而周淳的，似乎已经奄奄将息。
半小时喝两次奶茶，周淳看着许迟一这种沙雕努力的装冷淡，转头和又试图在等菜期间给他贴个暖宫贴的程泽打岔:
“没想到许迟一他居然喜欢这个类型。”
程泽手一顿，暂时把膏药这茬放下了，看了周淳一眼，没想到平时不说话的学霸熟了居然这么八卦，然后把自己知道的说给周淳听:
“嗯，机车姐姐，他之前装叛逆，半夜离家出走，学姐半路遇上遇到逮回来的，不过后来才知道，这个学姐就是一中毕业但是不想读大学和家里闹掰离家出走的，今年才回来来这开了个奶茶店。”
周淳没想到还有这种故事，一中毕业如果没意外，成绩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不上大学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而且还失去家庭的助力，至于许迟一，年龄差先不说，和程泽玩儿许迟一家境肯定也不差，和这个学姐根本不可能，周淳习惯性的下了个定论:
“走不到一起的，各方面差距太大。”
程泽觉得周淳受伤，手牵扯到背可能会痛，把周淳面前的餐具一起拆开，拉过来和他的放在一起用刚上的茶水烫，听到周淳的话下意识回答:
“年龄，职业还是背景？有什么关系？喜欢就好。”
瞬间，周淳觉得自己被程泽的纯粹撞了一下，程泽知道差距但觉得不重要，似乎少年的心都是炽热的，即使对于爱情，自诩成熟的人也永远都在权衡利弊，多方衡量，早就忘了只是喜欢而已。
与其他无关。
周淳的经历让他很难赞同程泽这句话，但是人都有趋光性，程泽还处在最亮堂堂年纪，他什么煞风景的话都说不出来:
“嗯，你说得对。”
只要程泽家一直这么有钱下去，他也许根本不需要这些多余的权衡。
程泽把周淳的碗筷烫完才突然反应过来周淳似乎是个gay，自己还爱而不得，对爱情悲观一点也很合理，瞬间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好像说错话了。
有人帮忙当然最好，周淳乐的不动手，就是觉得程泽似乎太过于“呵护”了一点，说严重一点，看他跟事业失败的儿子一样，以至于等许迟一颠颠提着柠檬水回来后，饭桌上充满了他的控诉:
“泽哥，你为什么不给我烫碗筷只给淳哥烫？”
“他受伤了。”
“泽哥，你为什么把红豆汤给淳哥？”
“喝你的奶茶喝饱了。”
“泽哥你为什么把最后一个煎饺给淳哥不给我？”
“”
“泽哥，你为什么帮淳哥端柠檬水不帮我端？”
“”
许迟一看着沉默吃饭的周淳和坐他旁边“温柔体贴”的程泽，不小心洒了一点汤，周淳还没反应过来，程泽已经抢着拿纸擦完了，他泽哥什么时候对谁这么好过？简直惊恐。
许迟一发出灵魂一问:
“泽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背着我好上了吗？”
“咳，咳咳，你他妈瞎说什么？!”
程泽咳的脸都红了，下意识转头看周淳，莫名其妙有点心虚，抽了纸揉成纸团砸许迟一脸上，让他闭嘴。
许迟一拿着喝红豆沙的勺子指着程泽，幽幽开口:
“我瞎说？泽哥，你脸都红了，你等着回家被你爸打断腿吧。”
“放屁，明明被你个傻b呛红的!”
程泽这次耳朵都红了，握着屏幕粉碎的手机警告许迟一别乱说，许迟一举手投降。
至于周淳
周淳懒得说话，饿了，干饭要紧。
至于程泽的目光，神色他都当没看见。
吃完三个人回学校，程泽去买新手机了，剩两个人混在外出午休的学生里走大门，有周淳这个校服穿的齐整的在前面盯着，许迟一总觉得比平时底气足。
直到第一节课下课程泽才从外面翻回来，老师似乎见怪不怪也不管，那包跌打损伤药程泽居然还带着，放学的时候硬塞给周淳让他带回去。
最后周淳书都没带，带了一包药，面上就是两盒狗皮膏药。
等周淳出来校门口和程泽他们道了别他才真的觉得有点茫然，他现在应该回家，但是他并不知道家在哪，他的身体是系统创造的，插到这个世界来，所以周围的人都对他印象很浅，那这个没见过面都父母呢？
“系统？所以我家在哪呢？”
“在这里!慈运街128号。”
眼前弹出一张地图，一个小红点，距离周淳现在的位置大概二三十分钟路程，系统还贴心的标注了可以选择的公交车号。
周淳没做公交，不是很期待，选择慢慢走回去:
“请问，任务里还包括赡养义务吗？”
系统贴心解答:
“不包括哦宿主，这是系统对于宿主完成任务的促进机制，系统判断宿主渴望亲情哦～”
“判断错了，给够钱就行。”
系统静静的不再多说话。
周淳不知道程泽的不幸会来着于哪里，但他自己肯定来着于穷。
他根本没有亲人，系统如果觉得捏造一对父母就能让他感受到情亲，那未免有点可笑。
周淳唯一算的上亲人的大概只有一个沈姨。
二十几年前的一个雷雨天，阳光福利院的“阳光”两个字被吹下来了，院长沈姨出来查看的时候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在门外冻得青紫的周淳。
沈姨救了他，说和他有奇妙的缘分，在小小的周淳疑惑为什么他身体健康还是被丢弃的时候，沈姨说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她不能生育，周淳就是老天爷看她行善积德送给他的儿子。
周淳信了，一度信了很久，让他撑过了整个童年，他还记得福利院里不宽敞的操场还有小小的四方天空。
也是沈姨告诉他要努力上学，努力做个善良踏实的人。
可惜让沈姨失望了，他慢慢觉得钱才是最重要的，有钱就能幸福，能给沈姨买新的衣服，能给福利院的孩子换新的房间。
最后也是沈姨给他上了最后一课，钱并不是什么都能买的，比如生命。
胰腺癌，晚期。
发现的那一刻就没有治愈的可能，周淳花光了他正当的不正当的所有钱，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所有办法，都不行。
那几个月周淳几乎闻到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就生理性的想吐，因为这味道昭示着他的无能为力，他只能看着病床上的沈姨一天天消瘦，痛苦，最后死亡。
周淳觉得有点空茫，明明他付出了很多努力，却无法像普通人一样哪怕拥有平淡的幸福。
高二放学很晚，等周淳慢慢按照地图走到的时候，路灯已经亮了，他家住在一个老旧小巷子最里面，巷口竖着慈运街的小牌，城中村，三间屋子带个小院，门口的灯已经亮了，似乎在等他回去。
周淳走到门前一下顿住，好像闻到了熟系的玉米顿排骨的味道，他记得沈姨炖的时候喜欢往里面放胡萝卜和豆角，所有汤里总有股不一样的清香。
和门里传出来的一模一样。
突然有点不敢敲门。
系统出现在周淳身前，淡黄色的身体微微发着光:
“不进去看看吗？你在崩坏最轻的世界，天道还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只要你完成任务一切皆有可能。”
周淳猜测着系统的意思，咽了口口水，心脏开始跳，往前走刚准备敲门，吱呀一声门一下向里打开。
一模一样的香味和熟悉的笑脸连带着客厅里暖黄的光一起扑出来，一瞬间把周淳淹没。
“怎么不进来在外面喂蚊子呢？给你熬了汤，都瘦了哎呦。”
他似乎很久没有见过健康的沈姨了，眼角的细纹，扎起的齐整的头发，笑脸，声音，看他的目光，就和以前一样，周淳压抑着想哭的心情，哑着声音开口:
“沈姨”
“姨什么姨？!我是你妈!”
周淳还没感动完头部就遭受一记重击，接着就被拉进屋里。
“老周啊，你快来看看你儿子，我说别去一中读吧，你看!读书读傻了，管我叫姨了!”
周淳跟着转头，沈姨本来应该早年过世的老公周叔坐在木沙发上看报纸，带着眼镜，周淳周身的气质就和他有三分相像，周叔淡定的开口:
“听错了吧，你儿子这么聪明不去一中去哪？去八职吗？”
“哎，除了八职就没其他高中了吗？一中那么贵，我又不要他多有出息，老实肯干就行了。”
“你儿子免学费，还补贴生活费花咋们一分钱了？”
“我是那个意思吗？次次都要求考第一，年纪轻轻这么大压力。”
沈姨拉着周淳让他坐到桌子上，一边和周叔拌嘴一边给周淳端了一碗玉米胡萝卜豆角排骨汤:
“儿子，压力大不大？家里出的起学费，你不拿奖学金也没关系，有什么事跟爸妈说，我们家虽然条件不算太好，但养个你肯定没问题的。”
周淳笑着听着沈姨和周叔拌嘴:
“没事，妈，能省一点干嘛不省，省下来妈你想要点什么就买。”
“妈有什么想要的，都给你攒着呢！放心吧。”
很奇妙的感觉，一直到洗漱完回到房间周淳的心情都一直处在高位，看着手里贫困补助单上的名字，沈秀红，周建兴，就是沈姨和周叔，现在变成了他爸妈，周淳开始承认，系统的确参透人心，拿住了他最在意的哪一点:
“系统，出来解释一下吧。”
闪闪亮又一次出现在周淳面前，展开一块面板:
【宿主承受雷击死去，无躯体，完成任务后无法在大世界复生生，作为补偿连接带走死亡不久的沈秀红，后台检测执念[亲情]，为保障宿主积极完成任务，带走周建兴，即如果宿主顺利完成任务，则可以在此世界继续生活，未完成，则全部抹杀。】
闪闪亮落在周淳肩头:
“宿主，你是不幸的，但现在你是幸运的，希望你珍惜这份幸运，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来的机会，所以。”
“所以别说了，快把程泽上辈子人生轨迹给我。”
发愤图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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