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清川含笑

　　如果不是桌角的沙漏还在流，连清川会误以为时间静止了……

　　在他说出那句“我爱你”之后，韩笑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错愕惊讶的望着他，手中的勺子没再继续戳冰淇淋。

　　她这种反应，他并不意外。

　　“韩笑。”音色依旧低沉，可细听之下就会发现，其中夹杂了一丝笑意。

　　韩童鞋没听见。

　　“韩笑！”声音略微大了几分。

　　咔嚓——

　　仿佛“结界”碎了的声音，让韩笑恍然回神。

　　迎视上连清川深邃的目光，她的脸“蓦”地泛红，无措的绞着手。

　　她该怎么办？

　　说些什么？

　　是不是不该避开他的注视啊？！

　　啊……

　　重启的脑袋显然有些不够用，韩笑郁闷的都快薅头发了。

　　“韩笑。”

　　“在！”她猛地抬头。

　　“不用纠结，我不是在催促你做决定。”连清川似乎还是那个连清川，和向她袒露心境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但韩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她总觉得他的眸光比之前要亮。

　　“哦……诶？！”不是让她给出回应吗？

　　微微摇头，他的眼尾噙了一抹笑。

　　“以前你意识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也无意点破，想着等你长大些再说，先让你心无旁骛的享受青春。不过现在你既然反应过来了，我也不想让你玩猜来猜去的游戏，所以向你坦白，但是韩笑，只是坦白，不是逼婚。”

　　“逼、逼婚？！”

　　“将来我们在一起了，你难道不打算和我结婚吗？”

　　韩笑没意识到这问题是个坑，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打、打、打算啊……”

　　“嗯。”

　　连清川微笑着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韩笑羞的捂住脸，心想这脸热的都烫手了。

　　“即使我这样和你说，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只是多了一个追求者而已，就像刚刚那个男孩子一样。”

　　“他不是……”

　　“他不是，别人也会是。”他的小姑娘那么优秀，怎么可能没人追求呢，“韩笑，我对你好、说爱你，不是为了编一张情网绑住你，如果你喜欢别人，一样可以大胆去追求。”

　　闻言，韩笑彻底懵了。

　　什么意思？

　　他不准备约束自己吗？

　　她看那些小说里面写，像他们这种情况他应该对她有很强的掌控欲，不允许自己不喜欢他、更加不能忍受自己喜欢别人。一旦发现那种苗头，自己被他囚禁，“奸夫”被他悄悄弄死。

　　这……

　　才比较符合霸总的人设吧？

　　一看韩笑那个呆萌的样子连清川就知道她又在yy了。

　　“韩笑，我是连清川。”一个爱你的连清川。

　　所以，你可以拒绝、可以无视，这些都是你的权利。

　　而他，不会以爱为名做出伤害她的事。

　　怔怔的看着他，韩笑顶着一张大红脸犹豫着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那、那……那将来我们在一起了……你难道、难道不打算把我据为己有吗……”

　　“你希望我把你据为己有吗？”连总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低着头咬了咬下唇，韩笑的声音轻如蚊呐，“……你、你可以自私一点的。”

　　这是他曾经说她的话……

　　言外之意就是，据为己有什么的您开心就好，我是一点都不会介意，甚至还有点小期待的。

　　连总那是浑身上下都长了心眼子的人，一听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笑了，忽然放下酒杯倾身向前。

　　韩笑下意识往后一缩，“做、做什么？”

　　“据为己有啊。”

　　话落，长臂揽过她的后颈，垂首吻住了她的唇。

　　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他浅尝辄止，她一脸懵逼。

　　怔怔的抬起手捂着自己发热的唇，韩笑眨着眼睛像一只小鹿似的将他望着。

　　他、他、他、他吻了她！

　　她、她、她、她初吻没了……

　　窃香成功的连总悠然的坐回去，浅浅的抿了口酒，唇边的笑意从刚才开始就没散过。

　　韩笑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了酒杯上，心里猜测着他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这一步所以刚刚才一直没喝酒。这会儿情话也说完了、人也追到手了、亲也亲到嘴了，喝点小酒犒劳一下自己。

　　“嗯？”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连清川扬眉。

　　韩笑慌里慌张的摇头，再次羞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所以……

　　他们的关系就这么定了？

　　自己忽然从他“大侄女”变成他的女朋友了？

　　“笑笑。”

　　“在。”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后韩笑才发现不对劲儿，“……你叫我什么？”

　　“笑笑啊。”连清川神色自然，仿佛他一直以来就是这么称呼她的。

　　小姑娘脸色愈红，几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掩饰般的舀了口冰淇淋，韩笑奇怪这口感怎么好像比刚刚甜了呢……

　　被她拘谨的小模样逗笑，连清川又说，“那你该怎么叫我？”

　　正常情况下，韩笑其实是可以不回答的，连清川并不会逼迫她，毕竟他只是想逗她玩，而非恶劣的捉弄她。偏偏，韩童鞋今天承受的惊讶严重超标，导致她脑子一抽就回了一句，“……老、老公？”

　　“咳——”

　　连总意外的被呛了一下。

　　放下酒杯，他绕过桌子牵起韩笑的手往外走。

　　“去哪？”

　　“买戒指。”

　　“哈？！”思维这么跳跃的吗？

　　“你连老公都叫了，我还能吝惜一个戒指？”

　　“……”

　　她不是那个意思！

　　*

　　连清川带韩笑去了简兮的珠宝店，站在门口，韩童鞋蹲在地上拽着他的手臂死活不进去。

　　“不买！不买！我不是那个意思！”哪有人刚确定恋爱关系就买戒指的！

　　“笑笑，起来。”

　　“我不！”将自己缩成一团蹲在地上，韩笑很坚持。

　　“听话。”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路边有三三两两的人转过头来看，连清川心想这幸亏是珠宝店门口，这要是酒吧门口还不得以为他在逼良为娼啊。

　　交涉失败，连总解开了西装扣子，忽然俯身把人“端”了起来。

　　不是搂、不是抱，而是端。

　　简兮和简默先后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景象。他们那位素日极重形象、严肃沉稳的大哥把一个小姑娘当成蛋一样抱了进来，行为很不符合“规范”。

　　“大哥，你怎么来了？！”

　　“大哥。”简默也乖乖跟着叫人。

　　放下怀里的那颗“蛋”，连清川扣好衣服，又恢复成了那个杀伐决断的霸总。

　　“来挑个礼物。”他当然不可能真的买戒指送给韩笑，他们的婚戒，肯定是要简兮亲自设计的。

　　“哦……”

　　意味深长的笑笑，简兮的后一句话是对着韩笑说的，“随便挑啊小美女。”

　　“夏尔……”韩笑呆呆的看着简兮。

　　“嗯？”

　　视线转到简默身上，韩童鞋再爆金句，“塞巴斯蒂安……”

　　回应她的，是三张充满疑惑的脸。

　　这姑娘在说啥？

　　其实也不能怪韩笑认错了简兮，她虽然已经不扮成男人了，但今天来时穿的女装被简默一个激动给弄坏了，她在这边没备女装，有的还是原来穿的男装，所以就救急换上了。

　　一穿上西装西裤，那股贵公子的劲儿就不由自主的往外冒，倒不是她刻意为之。

　　于是，韩笑就华丽丽的误会了。

　　而在她对着简兮犯花痴的工夫，连清川已经挑好了要送她的礼物。

　　“这是……”

　　“坐下。”连清川拥着她坐到沙发那边，握住她的脚踝搭在了自己的膝上。

　　“我、我……我自己来吧……”

　　一句话被她说的磕磕绊绊，连清川已经帮她戴好了脚链。很细的一条银色链子，坠了一朵很小的雏菊花，一朵……

　　宝石花。

　　“喜欢吗？”

　　“喜欢。”韩笑点头，随即又摇头，“这个很贵的吧……”

　　“诶……不要钱、不要钱……”简兮大方的挥手，其实心在滴血。

　　那颗钻石是她从国外拍回来的，本来是想挡在店里当非卖品吊客人用的。

　　唉……

　　大哥眼睛可真毒。

　　“小姐戴这条脚链真漂亮，您父亲真有眼光。”旁边一名店员不知道是太单纯还是太机灵，总之来了这么一句话，令所有人都没了声音，战战兢兢的看着半蹲在韩笑面前的连清川。

　　静——

　　死一般的安静。

　　珠宝行的经理都快给简兮跪下了，招了这么个二百五的店员是他失职，他自断一臂。

　　和经理的心境差不多，简兮也快给连清川跪下了。

　　年龄现在是她家大哥的大忌啊……

　　小心翼翼的瞄了连清川一眼，韩笑心里“咯噔”一下，纠结的咬着唇，小声反驳，“他不是我爸爸……他是我男人……”

　　韩童鞋心想，她可以允许别人说她是个不谙世事的丫头蛋子，但她绝不能容忍别人说连清川是个“老牛吃嫩草”的猥琐大叔，谁不也能说她家叔叔老，人家那叫成熟稳重。

　　“我男人”三个字，令连总露出了一抹笑，也在无意间解救了胆颤儿的经理。

　　其实说完这句话，韩笑自己也愣住了。

　　她进入角色……

　　是不是太快了点？

　　韩笑当然不知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连总“温水煮青蛙”的战斗策略。早在挑明关系之前，他们就已经习惯了彼此之间的那种相处模式，真要说起和现在的不同，或许只是称呼。

　　毕竟，那层窗户纸即使不破，也在“呼呼”地漏着风。

　　因为简兮没收钱，所以韩笑不知道这条脚链究竟是怎么个价值，只是觉得戴起来很好看，有点沉，每次看到都能想起连清川，很开心。

　　后来她出于好奇倒是也问过连清川这脚链多少钱，后者说让她猜，然后她报出了一个数，他没说话，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就关灯睡了。

　　韩笑茫然。

　　十万……

　　是多了还是少了？

　　在韩姑娘的认知里，十万块买一条链子已经是天价了，她觉得两元店买的那些水钻脚链戴起来也挺好看的。

　　直到有一天——

　　她无意间在电视上看到一个珠宝节目，主持人对着镜头讲解各个藏品的来历价值，最后指着一个空了的箱子说，“这枚宝石目前已经被一位匿名藏家买走，我们只能从照片中一睹其风采。”

　　韩笑低头看看自家脚上戴的这个，再抬头看看电视机照片里的那个，然后默默伸出食指数了数价位表上有几个零。

　　1、2、3、4、5、6、7……

　　花擦！

　　她套了个学区房在脚上！

　　那天以后，韩童鞋每次走路都觉得脚下仿佛千斤重。

　　唉……

　　她大概是穷惯了，有钱人的生活她实在是想象不到。

　　*

　　话说回现在。

　　带韩笑买完了礼物，连清川又领她去商场转了转，买了些内衣外衣、外衣内衣这些。

　　“我有衣服穿……”开学之前她爸妈给了置办了几件新行头。

　　“嗯。”

　　嘴上应着，连总的手却不听使唤般的指来指去，眼锋扫过之处，店员把衣服都打包了起来。

　　“……我寝室放不下。”就那么一个小柜子，已经被她塞满了。

　　“这些放我那，免得你过去住时不方便。”

　　“诶？！”

　　放他那？

　　“那”是哪儿啊？

　　“我在你们学校附近有套小房子，你想过去住的话随时都可以。”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给她，“衣服都给你放在那边，这样也方便。”

　　“……谢谢。”

　　接过钥匙的时候，韩笑并没有多想。

　　毕竟连清川的工作在A市，他是不可能来这边住的，这么说……

　　这房子是特意帮她买的？

　　这么一想，韩笑心里的小粉红“蹭蹭”往上冒，紧紧握住了小钥匙，她心想虽然自己不会过去住，但还是觉得好开心呀。

　　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flag不能乱立！

　　军训开始之后，每天洗澡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虽然有独立的卫生间，可全校那么多学生，基本军训结束后大家第一件事不是吃饭，都是奔回宿舍洗澡，因此那个时间段的水流简直了，用韩笑室友的话来形容就是，还没有尿的多呢。

　　摸了摸自己额前一缕、一缕的刘海，韩笑默默拿起连清川家的那把钥匙亲了一口。

　　简直是神仙脑公啊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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