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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怄气


  
整整十五天,我和墨誉就那般僵持着,他回府都是直奔书房,虽然与我的院子不过一墙之隔,身边也是人来人往,几个贴身的一直陪着,可就是觉得冷清的很,空荡的很。自然了,每日他的饮食起居我都会如同平时一样替他打点妥当,偶尔也会亲自下厨给他洗手作羹汤。至于那个李雪梅姑娘,因为一直被关着,我也始终没见过她,听说还是比较安分的。我寻思着,日子长了,他总会想通的。
这日是十五,月圆之夜,我坐在廊下望月,月色如水,一泻千里,斑驳了树影,朦胧了夜色,也缭乱了人心。凄凄清清间,忽闻一阵淅淅沥沥的琴音袅袅而来,透着圆润的音弦,或而情人间缠绵的呢喃,或而山高水长的豁达,最终一点一滴,行云流水,都归于平静。
“咦,隔壁有人弹琴?”流云诧异地瞪圆了眼睛,“是谁呢?”
还能是谁,我一阵气闷,总不见得是二宝子吧,只是我只晓得他喜欢舞刀弄棒,却不知弹琴也不赖,他从未对我提起过。
“只是,听着好伤感啊,听的流云的心都痛了。”流云故意凑到我耳根,凄凄惨惨地说着。
“那你继续痛着吧。”我白了她一眼。
循着琴音的声响,我知道他也在院子里,真真只是隔了一堵墙,甚至我们呼吸的都是同一方的空气,可是,可是,却脉脉不得语。
十五天没有见了,不是不想,我想的心都要麻木了,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局面。
到底那个李雪梅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被圈禁在院子里,愧疚感使然,我想着去看看她,虽然不能解了她的圈禁,但送些吃的用的也总是能够的。
“站住,这里不能进。”宁波苑门口,两位五大三粗的兵士,甫见到我,横在我面前,就凶神恶煞地冲我嚷嚷。
“大胆,知道在跟谁讲话嘛,这可是小靖王妃。”流云一把将我护在跟前,毫不客气地对骂起来。
两人这才幡然醒悟,对视一眼,神色软了下来,语气依然生硬,“小靖王妃,这里谁都不能进,殿下吩咐了的,小的不敢不从。”
“这可是小靖王妃,你们难道不知道殿下多疼王妃吗,连书房也是随意出入的。”流云一本正紧地解释,妄图说动这两个木头疙瘩。
可这两个真是木头疙瘩,毫无畏惧地瞥了一眼流云,不动声色地略一甫手,“小靖王妃见谅。”
“你确定,殿下说明了我不能进吗?”我挺直背脊,貌似不在意地抚着纤纤指尖,凤眸婉转嫣然地睨向那两人。
那两人听闻果然微微一愣,倒不确定的犹豫起来,惹得我噗嗤一声笑了,这治军威严,还真不是胡吹的,其实我哪里会故意为难他们,墨誉的话犹如军令,我何必对着干,不过是拗不过他耿直的痞气,心里不爽罢。
“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们了,那这些替我送进去总可以吧。”我将流云手中的篮子递过去,打开包布,里面是我刚做的粽子。端午节将至,亲人团圆,这李雪梅想必也会思念自己的家人,聊以慰藉她思乡之苦吧。
那两人互相商量了一会儿,也就同意了。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这小小的举动居然惹来了墨誉更大的怒意。不过晚膳时分,眉儿就匆匆忙忙地跑进了院子,“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李雪梅那儿出事了。”
她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我原本正小口小口舀着汤喝,闻言顿时蹭的站了起来,手中银勺都掉落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流云一边捡勺子一边皱眉数落她。
眉儿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脸色急惶又委屈,压低了音色,“殿下传令李姑娘禁食两日,每天只允许用膳一次,而守在门口的兵士也被打了板子。”
“这是为什么?”我不明所以,凝眉冲口而出,这让人家姑娘饿着做什么。转而似是明白了什么,不禁又气又急,“难道就因为我送了几个粽子给她吗,有没有搞错,他这是为难谁呢!”
“八成是了。”流云也是叹着气附和。
“真是莫名其妙,那我送粽子还反而害了人家,这人怎么这么小气,生我的气拿人家姑娘作筏干什么,做起事情来哪里还有一点大将风范,分明是一个还没长大的毛头小儿。”我也忍不住骂骂咧咧,一气鼓鼓地坐到了软塌上。
流云一边替我抚着背脊,生怕我气的狠了,一边安慰,“那少夫人以后就不要管那李姑娘不就好了。”
这自然是了,他唱了这一出,分明就是明晃晃得警告我,我哪里还能拂他的逆鳞。
因为生气,我索性端午包的粽子都没有给他捎过去,才不给他吃,浪费我的心意。
这些日子我一直掌管府中中馈,一改从前权柄过于集中的规章,分权而治,实行了一段日子,效果倒也还可以。只是,不想这日还是出了问题。
这也是晚膳时分,我刚刚用了晚膳,跟着流云一道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才没走了两步路,外头就吵吵嚷嚷起来,好似打翻了鸭船,一路就传到了我的院子里。
我向流云看了一眼,流云疾步下去很快将人带了中堂。
“原来是向妈妈和刘妈妈啊!不知你们吵什么呢?”我随意地打着手中金丝雀尾小团扇,温言软语地说着。
眉儿是跟她们一道进来的,这时候站了出来,一板一眼道,“刘妈妈说向妈妈每日里准备的饭食太次,每次采买的菜品都没有做,克扣了底下人的饭菜,底下人吃不好,向妈妈不承认,就是这么回事。”
“哦?还有这样的事儿?”我新奇地睁亮了双目,意犹未尽地笑了。
刘妈妈见我莫名其妙笑了,突然急了,原本吵的脸红脖子粗的黑黝面颊添了一丝无措,却仍梗着脖子叫唤,“真的,少夫人,真的,老婆子我从来不说谎的,不信可以问其他人。”
说来说去,打着舌头就那么几句,可见是个不会说话的直肠子。
“笑话,还有哪个底下人嫌弃府上伙食太好的么,刘妈妈别说笑话了。”向妈妈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讥讽地咧开嘴嗤笑,又向着我谄媚地磕了一个头,毕恭毕敬道,“回少夫人,是刘妈妈自个儿贼喊捉贼,她是负责采买的,她买了多少菜,我就做多少菜,买了什么菜,我就嘱咐厨房做什么菜,若有不对的,那便是刘妈妈实际上买的少了,克扣了采买银子,少夫人也可以问厨房的厨娘,或者各处院子对一下饭菜,反正采买的物什都是有记录的,对一下一目了然。”
她巧舌如簧,说的头头是道,让人不得不信服。的确,买了什么菜,各院吃了什么菜都可以对的出来,可斤两上,刘妈妈到底买了多少就很难确认了,只能先问下对秤的人了。
想到此处,我秀靥轻盈一笑,“罢了,何必吵的慌,眉儿,倩儿,去收账簿,再盘问一下厨房对秤的,我在这儿等你们消息。”
两人领命下去了,很快就回来了。不出所料,两边对秤的人说法各一,比如一个死咬着买了四百斤,一个死咬着收了三百斤,账簿却是对的,买的菜色也都按品做了,只是有的院子吃到了,有的院子没吃到,为何,因为刘妈妈给少了,向妈妈只能做那么多菜,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里面猫腻就很难说了。
“那为何菜品比起从前少了这么多,你却没有出声?”我婆娑着扇柄,严肃地问。
“回少夫人,其实老婆子也没想那么多,菜色有时多,有时少,常有的事。少这么多,的确也蹊跷,不过刘妈妈一向老实本分,我也没往歪处想,哪里晓得她是那样的人啊,是老婆子我失察了。”她痛心地捶着胸膛,说着还哭天抢地地抹了几滴眼泪。
呵,她如此做派,我若追究他知情不报,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沉吟半晌,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便嘱咐道,“倩儿,以后对秤你在现场做个见证。”
倩儿应了。
此事只能先这么办了,向妈妈也没说什么,得意洋洋地冲刘妈妈啐了一口,拔脚走了,我倒要瞧瞧还能出什么花样。
我还真是低估这一群老妈妈的手段了,她们整日里在底下摸爬滚打,早已修成了人精。
这不,不过五日,又出事了。还是那个问题,底下人饭菜不足,吃不饱,底下人多是干的力气活,吃不饱怎么干活,府里那是怨声载道,一时间倒把我传成了一个克扣下人的恶妇,真是气死人。
“向妈妈,倩儿可是日日看着你们对秤的,怎么这些日子饭菜还是不足呢,总不至于还是刘妈妈少买了菜色吧,或者是我的丫头眼力见不济?”钟琦馆里,我端坐在上首,对着底下俯首而立的向妈妈也没什么好脸色。
菜色的斤两是决计不会错的,那从始至终这症结根本就在于向妈妈了,完全与刘妈妈不相干了,想到她这刁难嘴角,我哪里还能心平气和。
“哦哟哟,少夫人真是折煞老婆子了。”向妈妈倒还站的稳当,一幅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倩儿姑娘是少夫人身边的红人,哪里会错呦,只不过倩儿姑娘毕竟年纪轻,不识的菜的好坏,少夫人是不知道呀,这菜的好坏和斤两的多少那是息息相关啊,买了好菜那自然斤斤能用,即使买少了也是足份的,可若是菜品次一些,尽是烂的,那择掉的就多,那自然不够分的了,总不能让底下人吃烂菜叶子吧,这里面学问可大了,少夫人不懂得也是正常的。”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买的菜品差,尽是烂菜叶子了?你,你,你这个扯谎精。”刘妈妈听闻顿时怒火中烧,轱辘着一双赤目,恨不得上前撕扯。
向妈妈被骂却是毫不在意,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尖酸地笑了,“瞧刘妈妈话说的,就算买了烂菜叶子也不需要这么凶啊,烂菜叶子择巴择巴也吃不死人的,毕竟要便宜的多不是,我们是穷苦人出身,我们都明白的。”
“呵,依向妈妈的意思,是我眼皮子浅,拨的银子少了,才让大家伙儿都只能吃烂菜叶子了?”我一掌怦然打在几案上,柳眉倒竖,迸射出愤怒的火花。
大家从未见过我发火,此刻也是一愣,纷纷乖顺地闭了嘴,有几个胆大的也只是互相递着眼色。
而向妈妈似乎都不带怕的,不紧不慢地跪了下来,理直气壮道,“少夫人误会老婆子的意思了,少夫人年纪轻,哪里了解外头的行情,如今菜贵着呢,兴许拨的银子是不怎么够的吧。”
什么,她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反驳,振振有词。
“放肆,你这个刁奴。”眉儿性子烈,早已看不过去了,一个巴掌狠狠扇了过去,直扇的她倒头一闷,眉儿仍不解气,“主子说一句,你都能掰扯十句,你眼里还有没有主子了,干脆主子这把椅子让你坐得了。”
这老婆子估计在府里头也是被人奉承惯了,眉儿同为下人,受这等气,她捧着脸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睛瞪得浑圆,冲我咆哮的哼着,“想当初,老婆子我做这差事时,什么菜品买多少斤两,做多少成品,那是清清楚楚,这种规章都是老靖王妃定下的,偏少夫人觉得老夫人的规矩不对,又不相信我们,要全盘兜底地改了,如今一团乱麻,做奴婢的也不好造次,可少夫人也不能拿我这老婆子作筏呀。真是寒了下人的心。”
说完,还哭天抢地地嚷嚷起来,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我怔在那里,这伶牙俐齿的,黑的能给她说成白的,死人都能说活了,我竟是连口都开不了了,真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对不住她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改了府中管理规章,分权而治,威胁到了她的利益,她才会铤而走险地挤兑我,在这里给我下绊子。
我还在寻思要怎么挽回局面,总不能给她牵着鼻子走,可左妈妈又突然无声无息地站了出来,二话不说,也跟着匍匐在地上。
“左妈妈又是想干什么?”我气不打一处来,犀利地问。她可是我心里十分器重的人,总不会这时候也要来给我添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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