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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遁地三尺


  焦颖曾告诉他说,逃生是从后山的悬崖跳下去,她没敢尝试,楚牧野也没敢尝试。

  岳怀瑾告诉楚牧野天气剧变时才是逃出黑水村的机会,楚牧野不是不知道,他想老子八百辈子前就想通了,那个假冒伪劣的前楚牧野,吕颜如的老公逃出去多半是用了天气变化时从后山跳下去这一招。不过,这只是推测,推测出了错误,不摔成肉酱才怪!

  他索性了了这个想法,跳崖这条路万万行不通。

  黄云飞与那个白杨般的青年打斗已结束,胜负已分,俩人靠在墙角喘息。

  岳怀瑾闭上了嘟囔的嘴巴,几个人都累了,夜色也开始了。

  尖顶石屋在阴影中越来越黑,屋外三个蓑衣人来回穿梭走动,冬夜的冷空气冻的他们不停地跺脚。

  今天一天未尽饮食,幸亏了吕百岁那只母鸡,岳怀瑾和楚牧野吃了多半的肉还能支撑,黄云飞却滴水未进加之和白杨青年打斗了几场,全身虚脱了般软瘫。

  四个人静寂很久,楚牧野突然说:“这就是关乔子月的地方吧?为什么他们还把我们关在这里?”

  他从乔子月口里知道囚禁她的地方,余下几人却不知道,黄云飞仅仅是被吕豹诱拐到寺庙外,然后和黑暗中冲出来的众多蓑衣人干了一架,连乔子月的面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乔子月被关在这里。

  “妈的!老子被那鬼头耍了,他定是趁庙前一片混乱溜进去偷走了乔子月!”

  黄云飞恍然大悟,昨晚他明明发现吕豹脚程快于他,可以轻松地把他摔倒,却是跑跑跳跳似乎刻意等他,到了这座寺庙外却一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等等,让我理一下思路!”楚牧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问:“你是说吕豹是故意把你引到这里,然后他就突然不见了,接着你和冲出来的蓑衣人大干一场?”

  “是这样的,然后我寡不敌众,就被龟儿子们打爬在地,之后扭送到这间屋子里!”

  “进屋后没有任何异常?没有见任何一个人?”

  “有个鬼!就有这尊石佛!”

  楚牧野突然跳起来,围绕着石佛转,喃喃自语道:“不会吧!吕豹能越过三道围墙和看守能顺利地进入这间屋子,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乔子月,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试着推了推双面无脸石佛,石佛却一动不动。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发现乔子月跑了,把黑水村翻了个底朝天,为什么还敢把我们装进这间房子,不怕我们跑掉吗?”

  “一下问这么多问题,你让老子脑袋怎么想?”黄云飞懊恼地说,“薛老大也还不知道关在什么地方!”

  “他可能死了!”岳怀瑾讥讽地说:“纸上谈兵的家伙,能有什么出息!”

  黄云飞瞪了岳胖子一眼,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于是气鼓鼓地说:“老子猜想他被关在了比我们更隐蔽的地方!”

  楚牧野无心和他们纠缠,吵下去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在这间房子呆到明天,活祭难免,到时候被滚烫的红油泥灌肠,干瞪眼等着死,想想何其恐惧!他们三人或许还不知道明天就是徒刑之日!

  “别推了,我该试过的都试过了!”墙角的青年在黑暗中突然说话,“戴维斯是不是死了?”

  楚牧野转身过去,黑暗中面对着他,看不清他的脸,他的声音太淡定了,似乎生死不关己。

  “你到底是谁?”

  青年在黑暗中发出几声轻笑,他的笑声很动听,有种天然的乐质,又有一种桀骜不驯。“我是谁不当紧,你是谁我也不关心,但是我刚才在问你,戴维斯死了吗?”

  “死了!”楚牧野干脆地说:“我没看清楚你的脸,但是总觉的我们似乎有些熟悉,戴维斯是你朋友?”

  青年不屑地说:“合伙人而已,他死了得好!不过,你和我攀什么关系?我几百年没见过个正经人了!”

  他的意思是楚牧野压根就不是个正经人,或者不是人,楚牧野并不计较,只是琢磨不透他到底是谁人,他既然说不认识自己,那么就是相互不认识了。

  “哦,你我原来不认识,那么你和戴维斯既然来黑水村盗宝,怎么就杀了人?”

  他才不相信戴维斯的鬼话,鬼佬看似笨拙,算计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否则自己的发小姐姐也不会被他拐跑。

  “不是一路人,我只是利用利用他而已,人是我杀的,就在这庙前,我不杀几个人就起不到轰动,能明白不?”

  “不明白!”楚牧野疑惑地问:“你是故意杀人,让别人注意到你?”

  “也没想让你明白,听听故事就行,我蛊惑戴维斯来到这座寺庙,告诉他宝藏就在庙里,他不得不来窥探,既然来了当然得死,包括在屋的各位,只是早死和晚死饿死和杀死的却别而已,对我却不同,一时半会没人敢杀得了我!”

  黄云飞大怒,又想挣扎起来扑过去,这小子太傲慢嚣张了,他最痛恨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

  青年在黑暗中嗤嗤冷笑,说:“傻大个,你省省吧,打了七场,四场你输了!”

  岳怀瑾突然说:“你是黑水村的人!”

  黄云飞闻声不动了,一是他确实动不了,最后一次干架被青年揍的晕头转向,辜负了一代优秀特种兵的称号,二是他也想听听青年到底怎么说。

  “那倒不是,只是和黑水村人有一定的渊源!”

  “你到底想做什么?”楚牧野奇怪地问,他对黑暗中的青年大感好奇,居然有人明知道进黑水村有来无回,他还来,并且主动挑衅,显然目的和岳怀瑾他们大有区别,并且,他可能了解黑水村很多秘密!

  “嗬嗬!”对方冷笑道:“找个老喇嘛!问问一些事情,只是这老秃驴还不现身!”

  楚牧野想到今天在议事厅坐在族长对面的老喇嘛,难道是他?

  “老喇嘛倒是见过几个,今天还见到一身乌血般僧袍的老喇嘛,就是不知道你找那个!”

  “我也不知道!”青年嘿嘿笑起来,“现在听你说话,你的多疑和谨慎倒真像我一个朋友,不过他已经死了!”

  楚牧野心中突然一动,问:“他死了?死在哪里?”

  青年也并未看清楚牧野的容貌,他早已不关心别人长什么样子,当楚牧野被蓑衣人推进这间石屋时,他头也没抬,歪着脑袋在想,死秃驴是不是死了!

  他淡然说道:“死在了国外!另外一个死的鬼一样消失了!”

  岳怀瑾打断俩人的谈话,幽幽地说:“你说的也是哈,这个屋子是不是有别的通道?否则吕豹怎么顺利地把乔子月运出去?”

  他听够了俩人的唠嗑,这些唠嗑解决不了当下的困境,但是吕豹能偷出去乔子月这事确实值得可疑。

  黄云飞附和道:“对,小楚兄弟,赶紧动动脑子,别和这小杂毛瞎掰!”

  青年闻声大怒,厉声说道:“看老子宰了你!”

  他循声向黄云飞将手中的铁链砸了过去,铁链砸在墙壁上蹦出一串火花,发出一阵脆响!

  石屋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一阵冷风冲进来,就见一个魁梧的大喇嘛站在门口,僧袍在夜风中吹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石屋外一直巡视的三个蓑衣人不见了踪影。

  老喇嘛不动,屋内三个人也静了下来,相互在黑暗中敌视。一瞬间楚牧野想立即从门内窜出去逃生的想法,他回头寻找黄云飞,发现黄云飞亦正黑暗中目光精亮!

  “你终于来了!”老喇嘛突然说,声音如从天将,遥远而又似乎无限的慈悲,一反楚牧野在议时大厅上见到他面目可憎言语冷血的样子。

  黑暗中青年突然枭笑起来:“我以为你不见我是死了,原来还活着!”

  老喇嘛硕大的光脑袋微顿,声音平静地说:“活着就是等你来到这一天!”

  青年突然蹿起,在黑暗中如电射一般袭向门口的喇嘛,于此同时,楚牧野和黄云飞不约而同暴起,袭向老喇嘛!

  青年却先到一步!他整个人弹射向老喇嘛,意图一举击倒对方!黄云飞终究因脚上镣铐晚到一步,楚牧野却也因为反手被束,到门前时人已倾飞了出去!

  冷不丁被老喇嘛一个闪身,青年直直地门外栽了出去!老喇嘛就地一个旋转,一脚反踹了回去楚牧野,另一拳袭向黄云飞门面,俩人猝不及防跌落回门内!

  老喇嘛冷哼一声,转身咣当一声关了门,又上了锁。

  屋外一阵脚步声后,老喇嘛拎着青年很快不见了踪影。

  黄云飞和楚牧野面面相觑,没想到老家伙身手如此敏捷、阴狠!黄云飞狠砸一拳,懊恼地说:“早知如此就不和小杂毛斗殴了!”

  他恼恨自己和青年斗殴浪费了体力,或许不斗殴的情况下,三人同时袭击定能得手。

  方才三人同时出击,岳怀瑾目睹在眼,当时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难过,此刻见俩人复跌回屋内,起码没有抛下自己,幽幽地说:“早给你说没脑子,看吧,是不是吃了没脑子的亏?

  黄云飞已经没有力气和他斗嘴,软瘫在地上上喘粗气,良久后说:“狗日的看守又回来了!”

  屋外果真三个蓑衣人又在黑暗中来回走动,不断的呵气暖手,听其中一人说:“你说那小子是师父什么人?”

  “闭了你的狗嘴,这事万万说不得!”

  楚牧野溜到岳怀瑾身边,低声说:“胖叔,你的手可以动,快解了我的绳子!我找找这房间看哪里有出口,说不准吕豹是从地底下溜进来的!”

  岳怀瑾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我怎么就忘记给你解开了呢?”

  他手忙脚乱地给楚牧野解开麻绳,费了一脑门的汗,着急地说:“你快看看什么地方有机关,我总觉得这间屋子有古怪,怎么石佛立在屋中央?”

  此意正合楚牧野的心思,他一直寻思吕豹怎么进来的,除了黄云飞吸引了寺庙内多数蓑衣人的注意力外,必然还有其他捷径,否则三道院墙均有人把守,即便能溜进来也不可能轻松地把乔子月运出去。当初乔子月说吕豹捏住她的喉咙掐晕了她,因此并不知道到底怎么出去的。现在只能是推测,吕豹极有可能遁地三尺进去后再偷出来。

  遁地三尺谈何容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屋内设置有秘密通道,但是多数人不知道。

  而之所以蓑衣人还把他们另外几个关进这间屋子,除了不知道秘密通道外,还可能因为昨晚在寺庙外分别由黄云飞和戴维斯挑起的俩场恶斗,导致他们认为是有人趁其不备强行偷走了关押的人,因此今晚格外加强了守卫。

  白杨青年身份现在顾不及考虑了,他口出狂言说自己一时半会死不了,从老喇嘛半夜现身探望他,足以说明此人身份特殊,真的大概一时半会死不掉,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暂时不必考虑此人。

  楚牧野围绕石佛揣摩了许久,又爬在地板上逐寸敲击过去,没有发现一处机关和可疑之处。

  岳胖子和黄云飞亦加入探寻队伍,但直至深夜仍未有丝毫异常发现,三人折腾许久,困顿不堪,浓黑的夜席卷了整个山庄,沉默的令人可怕。

  活祭看来在所难逃,不知还有别的办法可否?楚牧野怔怔想了半天,突然浮现出焦颖的面孔,她凄凉哀怨,眼神充满深渊般的孤独,恍惚中又想起血画中瀑布上方的仕女,不禁遽然警觉,她的身影如此像极哪位仕女?到底是因为意境?还是幻觉?

  鸟镇南王府地下石室的血画中,瀑布上方的岩石上,背坐一位绝世佳人,幽幽的背影美丽而又孤独,宛如遗落人间的天神,她的面朝向瀑布上方的丛林里,看不清面貌,但孤独的意境与焦颖目送楚牧野离开如此之像,难道古人就曾有过此经历?

  他不禁恍然大悟,南王府的旧人必然曾经来过黑水村,并且顺利地出了山村,否则无法作出那副画,水墨画中的“墨诡焉出,刻血为煞”八字一定想表达什么,或者透露什么秘密。

  而楚牧野之所以觉得焦颖和血画中的仕女如此之像,也许仅仅是因为孤独和绝望才联想起来,但是画中的仕女足够蹊跷,她是如何上到瀑布上方?难道瀑布上方还有什么秘密?

  想到此他突然摸出贴身藏在裤兜里的黑色物件,物件依旧冰凉袭指,奇怪的是今天在如此黑暗的夜里,它隐隐散发出一闪一闪的黑色光泽。

  “胖叔,帮我看这是什么东西?”

  他捅了捅身旁横卧的岳怀瑾,岳怀瑾已疲惫不堪地睡了过去,此刻,他睡眼朦胧地惊醒,惊叫道:“天亮了?!”

  “还没亮,还能足够活几个时辰,”楚牧野苦笑道:“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岳怀瑾哀叹一声:“都快要死了,还有什么好奇的!”

  他睡眼朦胧地接过楚牧野手中的黑色小物件,嘟囔道:“怎么这么冰?”

  楚牧野没有吭声,时至如今岳怀瑾他们都没有告诉自己,他们一行人冒生死风险来到黑水村到底来做什么,难道真的是寻宝?或者是为了探测不可知的秘密?

  对于每一种说话,他都深表怀疑,但是黑水村一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奇怪!你是从哪里搞来这邪门的东西?”岳怀瑾惊异地说:“这个物件材质绝非普通材质,很可能是把钥匙!”

  “我也是如此猜测,只是不知道到底用来做什么!胖叔你不能看出其中有什么玄机吗?”

  岳怀瑾看不到黑色小物件上的篆文,细若蚊腿的篆文在光线漆黑的屋子根本不可能目及,但是小物件隐隐约约的黑光刺激了岳怀瑾的眼睛,他惊叫道:“古怪!太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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