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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第八章

        “姑娘小心。”

        轿子缓缓落地,贺淼淼扶着桃枝的手走下轿子,看见眼前的情景先是一怔。

        “这、这就是蔺家?”

        巷子狭窄,一座轿子、十来个仆从,几乎占了大半条路,站在最前头的是蔺章与贺金财,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道孤零零的“院门”。

        说是院门,实则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两边无所依靠,散碎的石块黄泥垮塌在地上,标志着这里原来是该有两道院墙,现在院墙倒塌,便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门框立在原地,门槛处是碎裂的门板与些许蓬草,上头还粘着污灰的雨水。

        蔺章不发一言,望着满地废墟若有所思。

        贺金财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咋舌道:”昨日的雨可真是大,竟然能将这院墙都冲倒了,小郎君……”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吱呀一声响,仅存的门框子摇摇晃晃,歪倒在地,蓬草搭起的门檐重重掉落下来,砸在泥地里,惊起好大一片泥点子。

        站在前列的几人迅速往后退,仍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些许,再抬眼,院中情形便毫无阻碍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里头受灾的情形倒是不怎么严重,只有中堂屋顶上的瓦片掉了大半下来,将厨房的顶盖砸了个大洞。

        “这雨可真大啊……”

        贺金财捂着嘴轻咳一声,悄眼打量蔺章,发现对方脸色没有异样,稍稍安下心,回头瞪了五叔一眼。

        外头的院墙推了就推了,碍不着什么事,可屋顶塌损却极容易伤到人,这就过分了。

        五叔耸耸肩,递了个无辜的眼神过去,意思是院墙倒塌是他的手笔,屋顶的大洞却不是。

        将二人神情看得分明的贺淼淼:……

        天啊。

        她扶着桃枝,眼前一片花白,恨不得屈身再钻回轿子里,远远离开,再也不要理会这些人。

        阿爹!五叔!您二位究竟干了些什么啊!

        贺金财却理所应当地挺了挺肚子。

        女儿说的不错,强扭的瓜难甜,婚嫁之事,自该两厢情愿才好,可今日之事,却不仅仅是一桩婚事,蔺章也不仅仅是个议婚的对象,面前的这个人,他关乎贺淼淼的性命。

        贺淼淼自小便怪病缠身,气虚体弱,多走两步都要咳喘不止。但昨夜和今早的情形有目共睹,贺淼淼原先病得危在旦夕,但蔺章一来贺家,一进她的屋子,她立刻就能睁开眼了;到今早,贺淼淼更是立时就能下地,还能如常人一般行走。

        贺金财如何能放手。

        当然,正如贺淼淼所说,天底下五月初五出生的郎君并不止蔺章一个,贺金财疼女儿,她既不喜欢蔺章,他再替她找个喜欢的、又是恶日出生的好郎君就是了。可是端午出生的孩子不吉利,不光朝廷忌讳,民间也一直有“五月五日生子不举”的说法,恶日出生的孩子,生下来不被溺死就不错了,若能有幸长大成人,又怎会到处宣扬自己是恶日出生?

        恶日出生的郎君,又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与其大海捞针,倒不如骑驴找马。贺金财摸摸盘算,在找到合心意的冲喜郎君前,先将蔺章牢牢抓在手心里攥紧,如此就算最后找不到,也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说服蔺章不容易,说服贺淼淼更不容易,贺金财干脆釜底抽薪,用了点不入流的手段,先是来蔺家的路上绕了点路,再偷偷叫贺五派人推了他家院子。

        事儿做得确实是不地道,可是贺金财环顾四周,又心安理得地挑挑眉。

        昨日雨下得大,一路前来也不是没有受灾的屋子,就连蔺家也是,院墙虽有人为操纵的痕迹,那屋顶却真真切切是自己倒的。

        屋子原就简陋又脆弱,他不过是推波助澜一把,让原就存在的隐患提前几日爆发罢了。贺金财心道,幸亏蔺章昨日去了贺家,若不然,这屋瓦不定砸在谁头上呢。现下院墙和屋瓦提前倒了,蔺家也不需自己出钱修缮,一切都由贺家包圆,蔺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样一想,贺金财更是气壮几分。

        至于蔺章本人究竟想不想领受这份“恩惠”,那便不在贺老爷的考虑范围内了。

        “蔺贤侄啊,你看你家里这院子,这、这还怎么住人啊。”贺金财有心套近乎,正要上前强行熟稔地拍拍蔺章的肩,“不如你就随我一同回家……”

        忽而,屋内有微弱女声传来。

        “蔺章……”

        蔺章眉目一凝,跨过断壁残垣匆匆走进屋,贺老爷大掌落了空,他收回手,尴尬地搓搓鼻子,又回头瞪了五叔一眼。

        要动手脚也不知道挑个没人的时候,幸亏是没伤着人,不然真是结亲结成仇。

        不一会儿,蔺章便扶出一位扶风弱柳的妇人来,想是因为多年久病在床,妇人面色青白,一张秀丽的脸瘦削,下巴尖得吓人。

        这便是蔺章的母亲王氏了。王氏虽然病弱,但举止和缓有度,不见半分畏缩,反倒隐隐有几分气度,贺金财暗暗点头,难怪能养出蔺章这样卓尔不群的郎君。

        可再有气度,见了自家遍地狼籍的院子也要一惊:“怎么会变成这样!”

        蔺章沉默良久:“或许是昨日雨下得太大,将院墙冲塌了。”

        只是大雨好似格外眷顾蔺家的小院,前后左右都是一样砌起来的院墙,可只有蔺家的这一户倒塌得成了碎屑。

        王氏环顾四周,不由蹙眉道:“可是……”

        贺金财可不愿他们细想,连忙上前道:“这位便是蔺夫人了吧,在下贺金财,就住在隔壁那条街。”

        突然蹿出个人来,衣着华贵,身后又有仆从簇拥,瞧着便同狭窄街巷格格不入。王氏疑惑地屈膝回礼,不解地看看蔺章。

        “这位是……”

        “嗐,这说来都怪我。昨日我请蔺郎君过府帮忙,拖得时辰晚了些,便留蔺郎君在家将就了一晚,没想到才一夜时间,家里这院子……唉!”贺金财拱拱手,满脸愧怍,“不如这样,家里这院子就由贺家负责,正好前几日修院子,泥瓦匠都还没走,便多添些工钱,叫他们将这院子重新修起来就是,还有里头的屋顶……”

        王氏忙道:“这怎么能行呢?天灾突然,常人如何预料,况且就算蔺章在家,这院墙也是要倒塌的,这是我们家的院子,怎么好占贵家的便宜。”她又看看蔺章,“你说是不是?”

        三言两语,竟是已经顺着贺金财的说法,将这院墙真当成是大雨冲毁的了。

        出乎意料的是,蔺章竟没直接拒绝,垂着头没说话,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就算昨日他在家,这院墙也是要倒?

        那可未必。

        “夫人别同我客气,这点小事,与我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哪里就叫占便宜了。”贺金财呵呵笑道,“只是这院子已是不能住了,不知二位可还有什么打算?”

        “打算?”

        贺金财道:“一事不烦二主,若是二位暂时没有去处,便去贺家暂住几日,待院子整修好了再回来吧。”他又看看天色,“也不知还下不下雨,别耽搁了,收拾东西这就走吧?”

        王氏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还没从家里遭了水灾的事情反应过来,突然又冒出这么个大善人,不但要花钱给他们修院子,又要收留他们去家里暂住,这实在太古怪了。

        “怎么好意思,无亲无故的,怎么好使您家破费呢……”

        王氏犹犹豫豫地看向蔺章,不单是同贺金财,事实上,他们母子在郡中同谁都是无亲无故。眼下院子被毁,除开“仗义疏财”的贺家,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这也是贺金财确定这法子有用的原因。

        整修院子并非一日之功,还有那屋顶,也要重新铺瓦。

        在此期间,住宿确实是个问题。蔺章想了想道:“这几日学宫休沐,学舍正空着,我去问问山长河学监,看能不能先借住几日吧。”

        贺金财不防他还有退路,连忙伸手道:“这么晚了,学宫路途遥远,你们就是赶到了山长也该歇息了,要到时候不让借住可怎么好?倒不如去我家住,贺家院子大,屋子多,大家又是左邻右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帮帮我、我也帮帮你,这多好,也不必麻烦别人……”

        蔺章抬起凤眸,他站在自家废墟中,竟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笑。

        想不到这辈子竟会有一日,有人不但不因为他是恶日出生而避忌他,反倒上赶着贴上来,花样百出地叫他留下。

        但这也是因为有利可图。

        “阿爹!”

        贺金财回过头去,看见贺淼淼急急走上前。

        她强笑着同王氏行礼,又朝蔺章点点头,然后拉着自家阿爹低声道:“阿爹您别太……”

        别太明显了!

        贺金财虎着脸斥道:“你下来做什么,到处乱糟糟的,回轿子上待着去!”

        王氏好奇地看向她:“这位女郎是……”

        “见过夫人,我是、我是他女儿。”贺淼淼悄悄瞪贺金财一眼,硬着头皮道,“夫人不必见外,我阿爹就是这样……心善。今日既遇见贵家遭灾,我阿爹必然是要出手相帮的。”

        她低着头,有些不敢去看蔺章与王氏的神情,生怕在上头看到一丝嘲弄。

        那她可就真撑不住这厚脸皮了。

        “阿爹,你虽是……心善,但是咱们毕竟不熟,这样热情,反而会让人害怕。”贺淼淼拉了拉父亲的袖子,“咱们家不是还有许多空置的宅院吗,就请二位去别院暂住,更自如些。”

        院子十有八九就是贺金财毁的,毁了人家的院子,贺淼淼也干不出甩手就走的事情,也不会让贺金财这样做。

        但是实在不必住到家里!

        贺淼淼心想,这真是太明显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咱家干的坏事儿吗!

        贺金财却道:“胡说些什么呢,咱们是要邀请小蔺郎君与蔺夫人做客,自然要让客人住最好的地方,外头的宅院哪里比得上家里,更何况小郎君帮了咱们家大忙,那是咱家的恩人。如今恩人受难,我们帮忙怎么还能偷奸取巧!”

        恩情?

        蔺章冷哼一声,冷不丁道:“什么恩情?”

        被人夤夜带至贺家,替贺家娘子冲喜的恩情吗?

        贺金财一噎,贺淼淼也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正看见蔺章的那双寒潭一样的凤眸。

        那双眼睛明若银镜,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去,能照清旁人心底的一切算计。

        她慌忙别开脸,耳根突地一片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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