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鬼打墙这个东西很多人都听说过，却不一定亲身经历过。
从朱峰的描述来看，他们很可能遭遇了鬼打墙，这与杜凝玉先前的判断无二，窗外的这场大雨是假，想要困住他们才是真。
其他人不知是否想到这一点，脸色倒是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行了，”眼看天色渐暗，始终沉着脸色的朱峰发话：“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和何瑞再去找找。”
“好。”
众人稀稀拉拉的应了，收拾东西回了房间。
夜半。
门外的吵闹声由远及近，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哈哈哈，快点快点。”
门外，一个小男孩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独特的奶声再加上不太清晰的咬字，在雨声的掩盖下听的不甚真切。
杜凝玉睁开了眼。
深夜，惨淡的月光透过云层，透过密密麻麻的雨雾，落在房间里的光线所剩无几。
一股寒意悄无声息的爬上楼，在走廊里肆意挥舞，片刻后，凌乱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响起，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隔壁门前，先前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兴奋道：“小强哥哥！”
被称作小强的男孩子带着些许责备的情绪：“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游戏要开始了。”
小男孩特别委屈：“小花妹妹的发卡被坏女人弄丢了，我们过来找找。”
“一个发卡而已。”
“可那是小婷姐姐送给她的！”小男孩有些生气。
被称作小婷的人在他们心中分量应当不小，小强沉默了片刻，说：“可是游戏要开始了。”
门外的气温骤然变冷。
过了许久，就当杜凝玉以为不会再有声音时，小男孩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吧。”
“毕竟，这也是小婷姐姐送给我们的礼物呢。”
带着笑意的声音却透着无尽恶意，在这样的深夜不由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旁的路晓晓睡得很熟，一点都没意识到门外发生了什么，甚至还若无旁人的打着呼噜，想必外边刮风打雷都吵不醒她。
杜凝玉手指轻点，指尖点点金光凝聚成一个符咒，随手一挥，符咒化作无数光点融进墙壁，窗户，还有那扇木门之中。确保地下室那股鬼气无法进入房间之后，她才翻身下床，脚步轻轻地出了门。
门外的寒意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打颤。
寒意像一根根丝线透过毛孔直达内心，如果站在这儿的是一个普通人，绝对会被这森寒的鬼气吓得走不动路。
杜凝玉悄无声息的走在空旷的走廊上，身前是一只金色符咒凝成的火焰，她的脚步很轻，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惊动研究所内无处不在的鬼气。
楼梯间一道长长的灰痕，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拖曳到楼下。
研究所地面上有些积攒了五年的灰尘，平时踩踏留下的脚印被一抹长痕所取代，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拽走。
杜凝玉跟着长痕追了过去，一路来到地下室入口。
先前只是远远看着，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立在眼前，才发现这里的鬼气几乎快凝成一堵墙，硬生生将她挡在外边。
透明的“墙”浮动着许多黑色的身影，它们身型矮小，看起来完全是孩子的模样。
其中一个身影最为明显，它静悄悄的站在杜凝玉眼前，似乎想要阻止她。
地下室内传来些许细微的声响，仔细听来，似乎有人在苦喊，只是嘴巴被堵住，以至于无法喊出声，更无法惊动远在二三楼的其他人。
她过不去，也没办法确定被拖到地下室的人是谁，但她感觉得出来，这些鬼气对她没有恶意。
杜凝玉伸出手想要触碰“墙”内的黑色身影，指尖刚刚触碰到那股鬼气便停了下来，她说：“你不想我干预对吗？”
那身影没说话，也没动，就像一股雕像一半伫立在那儿，挡住了她的去路。
鬼怪和人不一样，大不能滞留在人间的鬼怪都很难留下理智，尤其像这种地方，鬼气重到几乎将研究所纳入另一个空间，这种情况下的怨气很容易无差别杀人，这也是其他人不愿意接这个任务的原因。
可很奇怪，他们安安稳稳的在研究所生活了两天，期间除了晚上出现的诡异声响，别的什么都没遇见过，所以，它们并不想伤害无辜的人，对吧。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们又没做什么，要找也找不上我。”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浮现出慕婷的话，冤有头债有主，它们似乎真的，从未打算找上无辜的人。
杜凝玉收回手，说：“好，我不干涉，只要你们不伤害无辜的人，我不会插手。”
那漆黑的身影好像听懂了，它转过身，渐渐消失在地下室入口。
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些，在雨声的掩盖下，地下室那点浅薄的，透着绝望的声音逐渐消散在空气当中。
第二天早，实验室里只有吴萍萍和慕婷在。
时间已过八点十五分，而他们上班的时候是八点。整个研究所里任何人都有可能迟到，唯朱峰不会，每次七点四十几他就在研究室里等着，而今天，不止他，在三楼居住的人没一个在这儿。
这里只有吴萍萍一个人是老员工，可她的精神状态并不好，眼下的黑眼圈厚重，眼睛中布满红血丝，似乎一夜未睡，她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眸光涣散，对周围的一切反应迟钝，整个人似乎处在奔溃边缘。
慕婷解释：“昨天萍姐说她又听到……”
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声音越来越小，后半段甚至听不清
“听到什么？”路晓晓一脸懵逼。
“是他们！”
吴萍萍突然跳起，哑声道：“他们来找我们了……”
她惊慌失措的看着众人，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内有些飘渺：“我就知道，他们不会甘心的，他们回来报仇了！”
路晓晓更迷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最好把五年前的事情告诉我们。”
杜凝玉看着她眼睛，眼神坚定道：“这样我们才能帮到你，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看到了回应，吴萍萍好似找到了主心骨，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五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大火，然后……”
“哐！”
实验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铁质门把手狠狠撞到墙壁上，烙下一块深印。
是朱峰。
他大步走了进来，用鹰一样锐利的眼神盯着吴萍萍：“你也是我们研究所的老人了，不能乱说瞎话这个道理应该懂吧。”
那神情，与昨天早上看向齐雯时一模一样。
吴萍萍被吓了一跳，她低下头，跟个被老鹰抓起来的小鸡仔一般，声若蚊蝇：“知…知道了。”
朱峰缓了缓，将眼底几乎藏匿不住的恶意收敛，重新看向杜凝玉，说：“吴老师生性胆小，这两天又没休息好，说了些糊话，还希望杜小姐不要介意。”
是这样吗？
杜凝玉没有说话。
“许老师？”慕婷连忙上前。
许知行跟在朱峰的后面进来，整个人就像霜打了的茄子，脸色发白，毫无精神。
一直到这儿，朱峰才提及晚到的原因：“你们有看到齐雯吗？”
众人这才注意到，整个研究小组所有成员都在这里，唯独缺了齐雯。
人人都讨厌齐雯，她不见了更是一大乐事，可这对朱峰来说不是，她是投资人的女儿，如果在他带领的团队里失踪，朱峰也不必再干了。
看着众人面面相觑，朱峰心沉到了谷底，他紧皱眉头说：“工作暂时停一下，大家分头行动去找齐雯，找到了在实验室集合。”
研究所说大不大，藏个人还是藏得了的，可问题是齐雯为什么突然失踪？
在场几人脸色各异，精彩的仿若开了染坊。
有人猜到了，昨天晚上被拖到地下室的人就是齐雯，杜凝玉看的出，他们明显清楚这个研究所有不干净的东西，却都在装糊涂，不愿意说出来。
朱峰沉思片刻，安排道：“我跟何瑞去二号楼和地下室，许老师，你跟吴老师和小慕在一号楼找一下，两位观察员……”
他看向杜凝玉，说：“两位对这里不熟，还是在这里等着吧，如果看到齐雯回来，麻烦二位喊我们一声。”
杜凝玉没有拒绝。
“那好，”朱峰重新看向众人：“走吧。”
“等一下，”吴萍萍好像很冷，她将身上衣服紧紧地裹在一起，语气中带着慌乱，说：“我不想去，你就让我待在研究室吧，我哪儿也不想去……”
她神色慌张，看得出，整个人精神状态很差。
朱峰黑了脸，正欲发作，许知行站了出来：“我和小慕去吧，让吴老师好好休息，而且……雯雯不见是我的错，不该麻烦别人。”
“你确实该好好反省反省，”朱峰倒也没客气，他说：“睡在一张床上，你连她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
“我……”许知行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所长，”慕婷心疼的看向许知行：“许老师也不是故意的，他现在也很着急，你就不要说他了。”
朱峰看了眼许知行，又看了看慕婷，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十分嗤之以鼻。
吴萍萍下意识拉紧衣服，说：“我不管，我不出去，我就待在这儿。”
现在吵起来没有任何意义，她不想去，朱峰也没必要压着她去找人，只是……朱峰眯着眼睛看向杜凝玉他们，刚刚研究室内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如果放任吴萍萍和这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很难保证她不会说什么。
所以，朱峰略带歉意的看向两位观察员：“可能要麻烦两位帮个忙，你们也看到了，吴老师不愿意去，我又不能留她一个人在研究室，只能麻烦两位帮忙找一下人。”
话说的很客气，可没留给她们拒绝的余地，正好杜凝玉也想看看他们在搞什么，就理所应当的答应了。
见状，朱峰重新安排道：“三楼早上我们已经找过，没有人到过的痕迹，这样，何瑞你带着杜小姐找一下一楼二楼，二号楼比较大，我跟许老师，还是路小姐一起去看看，至于地下室……我想她不会去那里，如果找不到的话，我再和何瑞去一趟。”
安排的倒是巧妙，一个交给他的忠心下属，让杜凝玉无论怎么套话都无可奈何，一个亲自守着，绝不让她俩有任何可趁之机。
“好啊，”杜凝玉换了个姿势站着，说：“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她对他们看到地下室场景后的表情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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