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送行宫宴
屋内黯淡，书桌前便点了一盏灯，烛火摇曳时，让公良祁的脸上染了几分温暖。如今他垂着眼作画，眼里的锋芒轻易不再看见。
马总管只送她入了门，便守在门口。
晴晴谨慎的走每一步，姿态标准的行了宫礼。她没有抬头，就也不清楚如今陛下是怎么样的神情。
“你坐下说话，不必害怕。”白筠知晓公良祁不愿搭理，便主动开了口。
晴晴听见声音，才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陛下正画着什么，旁边架子上还挂了几幅画，大多都是坐在一旁瞧着的妙妃。
陛下果真十分宠爱妙妃。
她见陛下似乎也不反驳妙妃的话，就小心起身寻了凳子坐下，离得稍远。
“娘娘得了风寒，也与我相关。我心中难安，还请娘娘收下这些礼品。”她主动与白筠交谈，将礼品小心放在桌上。
即便公良祁还在这里，这位晴妃也能明白应该说什么，并且保持着淡然的气质丝毫不惧公良祁。
白筠笑着打量她温柔无害的眉眼，道：“我自己解的披风，怪不着你，不必自责。”
“是。”她微微垂头，回答的恭敬。
公良祁压根不关心她们的谈话，此刻已经放下了笔。
这幅画是一副花鸟图，熟悉的围墙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杏花村的小院。
白筠眯着眼笑，“陛下画的真好看！”
“嗯。”公良祁淡淡回应。
她连忙又得寸进尺道：“陛下何时将我得五官添上？”说着指了指架子上挂的几幅画。
“下回再说。”
他见白筠敛了笑脸，故意道：“你该喝药了。”
如此一说，她的假意不开心没了，这回真的不开心了。
他抿唇，露出一丝笑容来。
晴晴听得他们的对话觉得不可置信，偶然偷瞧几眼，心中更是震惊。觉得即便是寻常人家，如此感情也是令人羡慕的。
思绪刚散，外头传来了马总管的声音，“陛下，厨房说娘娘的药熬好了。”
“送来吧。”
他侧头，挑眉看向白筠。
白筠不开心的脸更不开心了。
“不喝了？”
公良祁将衣袖抚平坐下，顺势靠上了椅背。
“不行，要喝的。”
晴晴抬头看着逐渐沉下脸的公良祁，心中不解。但她不好再留，只好起身告辞。
“我送送你。”白筠连忙起身，拉着晴晴的手送到门口，门却打不开。
“不可出去。”公良祁的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晴晴也惶恐的松开了她的手。
突然，门从外面打开了。马总管笑眯眯的劝道：“娘娘，您风寒未好，还是听陛下的别出去了。”
“是，妙妃娘娘还是多休息为好。”晴晴也跟着劝她。
白筠瞧着，表情有些失落，“晴晴，我最近也是非常无趣，只能待着殿里。若是你有时间，便常来坐坐，陪我说说话。”
她压低声音挑了挑眉，“你也知道，有些事女儿家说起来才能懂。”
“好，我一定常来。”晴晴看她一脸期待，不清楚究竟是美貌打动了陛下，还是这股子天真可爱打动了陛下。
她若是起了心思接近陛下，妙妃这就是瞌睡了送枕头的行为。
两人刚说完，珍珠便端着药碗进来。
她先向晴晴行了礼，目送她出去，才将药放在桌上，“娘娘，喝药了。陛下买的那包果糖您放在哪了？”
“内室枕边的桌子上。”白筠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
马总管关上门，送晴晴出殿。
待走了一段路，马总管才笑着说：“娘娘喝不下药，一喝就吐，陛下一般这时候脸色都不太好。”
他那会儿见晴晴似乎未看陛下一眼，以为是被吓到了，就解释了一句。
随后，他的话匣子便关不上了，“陛下对妙妃娘娘是真的好。娘娘生病那日，陛下连夜出宫为娘娘买了果糖，怕娘娘不喜药味。这几日也一直陪娘娘写字画画，怕娘娘在殿里无趣。还下令关闭宫门不许其他人来打扰，也不许娘娘出去，怕风大。”
他说着，看了一眼温柔安静的晴晴，道：“娘娘邀您常来殿中，您也试着多在陛下面前走动，这是个机会，要学会把握和珍惜。”
晴晴一直都很平和的听着，如今抿唇淡淡笑了笑，说：“多谢马总管的指点。”
两人行至殿外，晴晴的婢女上前扶她，再次行礼告辞。
“陛下可瞧娘娘了？”
“没有。”晴晴握住婢女的手，温声道：“陛下不看也好，我们自己可过得去就行。”
婢女撇撇嘴，说道：“娘娘如此不争的性子，可怎么办！”
争了，也不一定能落个好下场。
晴晴摇头，对小婢女的话置之一笑。
之后各殿的妃子皆送来礼品看望白筠，都被拒了。于是她们转头去了小桃殿里打听情况，又听说了陛下从妙妃病了后就再没出门，一边嫉妒一边失望的离去。
林玉然知晓了晴晴不仅进入殿内，还听一个小太监说她得了准许时常入长藤殿，心中怒气难消。
那女子虽出身平民，却有一副柔弱美丽的好皮囊，她怕从此敌人不止白筠一个。
但不管她们各殿如何明里暗里争斗，白筠的长藤主殿都十分干净。
公良祁今日在看书，她便取了笔写信。
“细查各个临海村庄，有异立即禀报。人有异能，实力强大，派凌夜、妖月、赵原西都去，沉星处理楼内事务。”
落笔：妙怀。
她写完，还在名字后加了个珠子上的图腾。随后吹干装封，请马总管交给送信太监送至都城万倚楼的掌柜手中。
此事交代下去，她又开启了无聊养病的模式。其实除了还有点咳，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因为生病，去临海村庄的时间也推后，她心中悸动于公良祁居然为她改变时间，也担心那里有事发生。
但是担心无用，既来之则安之。
今日的天气好，外头的阳光很暖，公良祁允许她出去走走。
珍珠为她披了件披风，扶她在小花园散步。
马总管守在公良祁身后，说起正事。
“陛下，大将军之子袁姜即将启程前往与羌族交界的疆土，老奴觉得还是老传统办个宫宴，以免寒了臣民的心。”
白筠走的近了，正好听见，她也想见一见那位袁姜。她快步过来，期待的看着他，“陛下，臣还未见过宫宴呢！”
“嗯，那便办。”
马总管笑意盈盈的领了命，吩咐小时子开始操办起来。
如今妙妃娘娘病也好了，自然不想窝在屋内，他便将地点选在了花园中。
入了秋，各色的菊花都开了，也别有一番滋味。
小时子带宫女打扫花园，让太监们将菊花搬到最外围，空出中间的地方放置桌椅。
宫女打扫干净地面，又开始修剪花枝枯叶，在一些较矮的树上挂上金桔穿成的吊坠。
桌椅放在两侧，左右各四十桌，四人一长桌，妃子座位以屏风隔开。桌子为红木所制，以银丝镶嵌其周，上头绘制百花图案，一桌一花，各不相同。
由于公良祁不喜上朝，也限定了上朝人数，许多官员极少能进宫来，此次宫宴便可接纳朝臣七十位，每人还可携带一位家眷。
妃子皆可参与。
宫宴菜色与御膳房总厨协商，每桌五荤五素，三道家常两道凉菜，清蒸红烧为二，最后三道为宫中独有菜系。
酒水选取地窖中的烈酒与果酒，男子饮烈酒以示刚烈，女子饮果酒用以作乐。
小时子跟随马总管多年，宫宴之事已是十分熟练，不过两日便将所有准备完毕，就定在第三日中午宴请。
赏菊喝茶，观舞用饭，最后再来一场对出征之人的夸赞钦佩即可。
宫宴一事，不仅各位官员高兴，宫中的各位妃子也十分激动。
这日是宫中一位天象师看好的，天气晴朗温暖，清风徐徐。
各宫妃子陆续前来，自觉的按照父亲的官位从前往后而坐。
当晴晴来时，居然给她留了林玉然那一桌。她知晓即便推辞，也有很多人妒恨她，便心安理得的坐下了。
除了面议时见过的，还来了许多从未见过的官员。白筠随公良祁来的迟，她落后一步，去妃子的位置坐下。
晴晴旁边的一位连忙让了座位跑去后面，她都来不及喊住。
“妙妃娘娘快来入座。”林玉然和善的看着她笑，邀她同坐。
白筠点头，过去坐下。
“开宴！”马总管高喊一声，宫女便陆续传菜，舞女也进入中间的空地。
丝竹响起，翩翩起舞。
晴晴看了会儿舞，见白筠无聊的已经剥了一碗虾，便陪她说话。
这段日子，她时常去长藤殿，她们也逐渐梳络起来了。
“觉得无趣了？”晴晴觉得她大概不喜欢这些舞。
“还行，就是陛下不爱吃饭，我给他剥一点虾，让他多吃些。”
白筠冲她笑一笑，眼睛都眯起来了。
“是嘛。”
“对啊，陛下还挺爱吃虾的。”
白筠说的天真，心中却是想着要试探一下她。
最近张水秋以一个姐妹的名义送过两回东西。一次是上好的墨，一次是糖葫芦。
糖葫芦宫中人人皆知，不过关于墨，知道的人少。
她觉得是有人忍不住要开始行动了。
晴晴笑着，待她剥完了虾，给她递水又擦手，十分温柔。
她道谢后，唤来马总管，“将这碗里的虾拿给陛下，让陛下再多吃一口青菜，两口鱼，半碗米饭。”
“唉！是！”
马总管顺利将话带到，她抬头撑着脸看公良祁的反应。
这一桌的人都听见了，于是都偷摸的抬头看陛下是否真的如此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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