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霍大小姐
白筠见他态度有异，便改了主意。
“不知他在何处？”
“就在府中。”霍宽邀她坐下，命人上茶，又遣人去请赵原西来。
不多时，赵原西随仆从入内，衣衫洁净，面容如玉。
他笑着向霍宽打了招呼，才望向坐在一侧的白筠，“听说有位姑娘寻我，倒与我想的那位不大一样。”
随即闭了折扇，不动声色的打量白筠。
“多日不见，赵公子倒忘了我墨清了。”
看似打趣，眼神却带着认真的威胁。
“…是是，是我不对！墨清姑娘如此风姿，在下不该忘！”
他连忙赔罪，态度真诚，眼神流连于她的身上。
霍宽瞧着眼前的景象，暗暗思索两人的关系。
府内婢女为赵原西送来茶水，他便自然坐在了白筠旁边。
“怎么来此处了？”
“你无理闯入别人地界，我来赎你。”
“…倒是，不用。”
赵原西摸摸鼻子，眼神只望向别处不与她对视，“我与曼曼是朋友。”
“啧，是我自作多情来救你。”
白筠将火石放到霍宽一侧，笑道：“这火石于我无用，还是送给您，也算做赵公子的宿食费用。”
“这怎么行，姑娘还是开个价。”
霍宽坐立难安，但目光却舍不得移开这精致锦盒。
外头的太阳往屋内的檐边爬了爬，又渐渐暗去，顷刻后又恢复如初。
她思虑一瞬，道：“那您就与赵公子商谈，火石我送给他。”
赵原西叹气，摇着扇子偏头，“霍叔，您就收下，她有钱得很。”
这火石确实重要，他犹豫几瞬便道谢收着。
“姑娘上座，待府中准备饭菜酒水招待姑娘。”
“我还有事，便不多留了。”白筠微微欠身致意。
“你最近都在墨玉城？”
赵原西见她起身道别，也站起身问一嘴。
“是，缘福客栈，有事就来这里找我。”
“嗯。”
霍宽几人将白筠送至门口，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婢女匆匆赶来。
她先朝众人行过礼，然后朝赵原西道：“公子，小姐不吃药，闹着见您。”
白筠眼神从婢女身上掠到赵原西的脸上，似打量又带着些调笑。
他也不自然的抖了抖折扇，躲开了她揶揄的目光：“我有事会去寻你。”
“霍叔，您别担心，我去看看曼曼。”赵原西略略行一礼。
“好，好。”
白筠见他疾步向院内走去，也向霍宽告辞离府。
——
霍府钟爱文人雅士之风尚，雕梁画栋，美丽精致。
赵原西随小婢女绕过亭台，穿过长廊，又过了石桥。
尽头的院子，青墙红瓦，周围以竹林辅之，篱前种了些花草。
院子题字“静园”，清幽雅致。像在府中隔出一个世外桃源。
推门而入，淡紫色长裙的女子正躺在树下的躺椅上晒太阳，手旁还放了不少水果。
另一双髻婢女垂头立在身侧为她递葡萄。
“赵原西，你总算来了！”
赵原西摇着扇子进来，瞧见一旁的药碗空空如也，颇为无语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霍大小姐，骗我好玩？”
霍曼曼皱着眉，语气带着点委屈，“我以为你走了嘛，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办成呢。”
“我既然答应你了，就自然会办。今日来接我的可是我真正的祖宗，她还送你了一件好东西。”
他让婢女搬了把椅子也放在树下，一坐下便展开折扇摇着。
“祖宗？是你喜欢的那人？她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霍曼曼十分好奇。
“不是喜欢的人。”他摇扇的手一顿，随后道：“她带来的嘛…是天然火石。”
她激动的从躺椅上起来，惊得两个婢女着急去扶住她。
“小姐慢些，莫激动。”
霍曼曼拍拍她们的手，收敛了动作。
“真的吗？真是天然火石？”
“对，你的病情别担心了，放心去吧。”
院子里都飘着她的笑声，赵原西眯着眼看着，莫名失落。
他还以为今天来找他的是那人呢。
晚间，霍宽照常来静园陪霍曼曼吃饭，顺便也带来了火石。
“赵公子，这火石你开个价，连同那些机关一起算。”
霍宽见桌上人都停了筷子，挥手让仆人收了，随即取出盒子说起这件事。
赵原西当初被抓，霍曼曼不知为何突然出声救他。
后来他主动为霍曼曼的静园设计机关，又得了霍府的认可。
“霍叔别客气，我的行为确实无礼，该赔罪。何况在您府上我过的舒心。”
说着，他笑着瞧了瞧霍曼曼，“与您女儿也算一见如故。”
霍曼曼与他对视上，瞪他一眼。
这场面落在霍宽眼中，便是郎情妾意，女大不中留了。
他呵呵笑着，“赵公子如此说，那我也脸厚着收了。”
“曼曼，这火石放入你的贴身荷包中，日日带着。”霍宽将盒子推给她，眼中充满慈爱。
“好！”
霍曼曼握着火石，掌心一片温暖。
他们都不懂这火石为何能与她的病发生微妙的反应，让她能如常人一般跑跑跳跳不会突然变得虚弱。
但她跟随奉南神医治病这两年，病情的确好转。
奉南神医说的话也并非虚言。
“爹爹，过两日我去南郊见见奉南神医。”
“好，你请奉南神医确定一下病情是不是真的好了。”
霍宽摸了摸她的头发，垂头掩饰眼中的泪花。
月上枝头，星子零星几颗挂在天空，此刻霍府落了锁，静园也沉入一片寂静之中。
赵原西握着折扇躺在屋顶，手臂枕在头下。
当时与妖月一同入拍卖会场内部，不知为惊动守卫，便来了一批傀儡般的怪物向他们袭来。
暗器毒物均不管用，妖月为他挡了一爪，当时整张脸都疼白了。
也不知现如今怎么样了。
他闭了眼。
楼主知晓他在这里，想必妖月回去了，并无事。
那些怪物眸中泛滥着黑色的雾气，身体如铁，刀剑不入。
是南疆的蛊术还是…妖魔？
可这世间真的有妖魔吗？
霍宽是不是真的不知那些怪物的来历，他不清楚。
如今潜伏在此，借着霍曼曼逐渐得了霍宽的信任，也算有点收获。
赵原西展开折扇摇了两下，又合上。
然后起身一跃，下了屋顶。
待天色渐渐明朗，婢女打水来伺候霍曼曼洗漱，赵原西侯在院中。
今日他要陪她去城中茶楼看街景，还约了城主府大公子李淮亭。
霍曼曼喜欢李淮亭，期盼成为他的妻子。可李淮亭却用惯了沉默，婚事也一拖再拖。
霍大小姐捧在掌心长大的天真小姑娘，喜欢一个人便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他用折扇拍了拍手掌，懒得再想。
待她洗漱毕，一起去用过饭。在管家揶揄高兴的目光中上了马车。
赵原西得了她的请求演一场戏，他便从霍府演起。
府中人皆心照不宣，等着霍小姐何时与李公子解除婚约。
而他也因此得了许多方便。
霍曼曼极少出来玩，如今像笼中放出来的鸟儿一般向往自由。
她掀了帘子，瞧着街景高兴极了。
“那家摊子的馄饨好吃吗？”
“小姐，您吃不得那些。”
婢女叹气着劝她。
“那位大娘卖的是什么？簪子吗？”
转眼她又瞧中另一家。
“那是卖红绳的。”
“那个巷中花花绿绿的楼是干什么的？”
这下婢女也伸头去看，随后支支吾吾犯了难。
这是干什么的她也不知道。
赵原西坐在另一侧偏头看了下，便笑开了。
“这地方小姑娘可不兴去，里头只招待男客官。”
“…”霍曼曼听懂了，放下帘子拉着婢女的衣袖，默默红了脸。
这几日城中最热闹，马车来往多，便行的不快。
小半时辰后，才到约定好的茶楼。
李淮亭已经等在二楼室内，推了窗时正瞧见底下的马车停住。
首先跳下来的是一个蓝衣少年，摇着折扇肆意洒脱。
随后青色长裙的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出了马车，那少年便自然的伸手接过少女。
他颤了颤睫羽，转身回桌前坐好。
只喝了一杯茶的功夫，几人就已经上楼来，婢女留在门口守着。
赵原西走在霍曼曼身侧，宛如一对。
“坐。”
李淮亭话本就不多，此刻只微微颔首。
“淮亭哥哥，你终于愿意赴我的约。”
霍曼曼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抱怨中带着几分娇嗔。
“之前忙。”
他说着，不动声色的打量赵原西，又亲自为他添茶。
“这位是？”
“我是曼曼的朋友。”
赵原西接了茶，道了句谢。
霍曼曼仔细瞧着李淮亭的神色，见他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不禁有些失望。
她想了想，道：“我俩机缘巧合之下结识的，他住在我府中。是个十分有才华的人，现在每天都是他陪着我，而且父亲也很欣赏他。”
“是吗。”李淮亭喝了口水，抬眼时无波无澜，道：“挺好。”
几人便这么沉默下来，霍曼曼压下心里的难过，打起精神给他讲了许多趣事。
他句句有回应，却也仅仅只回应而已。
再无其他。
赵原西看得难受，借口如厕给他们留了空间。
“淮亭哥哥，你怎么都不来南郊看看我。奉南神医整日关在屋内，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太忙了，便没有多余的时间。”
李淮亭看着她，眼神平淡。像一汪没有风的湖面。
又是一阵沉默。
李淮亭看着窗外的天，阴沉沉的，似要下雨了。
“曼曼，与你说一件事。”
“什么？你说。”霍曼曼撑着脸冲他笑。
“我们解除婚约吧，曼曼。”
他语气认真，比与她的任何一次说话都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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