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与皇帝一起出差的日子
马总管按时来收食盒。
那时公良祁还未醒，白筠就寻了一张纸画画。
“娘娘，这些东西不可乱动。”
尽管他声音低，公良祁还是动了眼睫，缓缓睁眼。
那双眼一片清明，丝毫没有刚睡醒的模样。
马总管跪下，“怪奴才打扰陛下休息。”
白筠也停了笔看着。
“出去。”
“是，陛下。”
公良祁揉了揉额，抬眼看站在不远处的白筠。
这会儿天色十分暗了，但那三盏烛台，只燃了一台。
他缓步过去，打量她的画。
“陛下，臣画的可还好？”
画中的人物躺在窗前的榻上，薄唇长睫，不似真实里的苍白，画里的人美好的不像凡人。
公良祁觉得陌生。
从未有人敢画他，现在如此平常的生活，让他新奇。
莫名的情绪让他心里的燥意升腾，总想毁灭些什么。
他看着昏暗的室内，将捕捉猎物一样的眼神停在她身上，道：“太暗了。”
“还好。”
“光太暗，你画的难看。”
“…”
是想怎么，逼她点灯，踩他的雷点，然后借口处死？
白筠从善如流的跪下请罪，“陛下，臣喜欢暗一些，还望陛下宽恕。”
怎么这人如此善变，上回看书时屋内还灯火通明。
公良祁眼神阴郁，沉声开口：“谁准你画我？”
“陛下，臣并非画的陛下。这是我梦中的一位仙人，臣觉得身姿非凡，面容如玉，便画了下来。”
公良祁仔细看去，发现发型不同，衣裳的花纹不同，环境也有些不同，画中人带着安静的微笑，跟他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他更生气了。
这人永远让人找不到杀死的理由。
他阴着脸，沉默。
白筠起身，忽略他的杀意，“陛下，殿门落锁了。”
意思是可以办事去了。
公良祁冷声嗯了句，转身出去。
那副画被遗忘在桌上，仔细看的话，耳朵上的痣与公良祁的一模一样。
出这紧锁的宫殿对公良祁似乎特别简单，他的手掌附在门上，一阵风来，空气波动，那门就变得如水般透明。
他率先出去，白筠紧随其后。
两人出去几步后，殿门又恢复如常。
她早知道公良祁不是正常的人类，此刻仍旧装出惊叹的模样，“陛下真厉害！”
公良祁阴鸷的眼神扫过她，脸色陡然白了几分。
白筠向右边看去，那扇未关的窗内，“公良祁”正闭眼睡着，“白筠”在桌前画画。
“陛下…”
公良祁提着她的衣领，一瞬便消失在原地。白筠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耳边的风声夹杂着几分湿润钻入耳中。
等世界清明时，他们已经停在一家客栈外。
白筠见他身上的衣服绣着龙纹，便让他等一会儿，就快速去一家成衣店买了两身衣服回来。
“陛下，您是否换一换衣裳？”
公良祁感受体内的气息乱窜，痛苦的闭了闭眼，才接过衣服直接披在最外面。
两人去住店，公良祁只开了一间房，白筠不敢说什么，可怜兮兮跟着。
一进门，公良祁便“彭”地倒在地上。她那点要蹲墙角的委屈也没了，赶紧去扶他。
大抵是那两个假人耗费了太多精力，公良祁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好。
“陛下，陛下…公良祁？”
白筠站在床边看他，不知道该怎么治他。
屋内烛火太亮，白筠去灭了几盏。
再回来时发现公良祁手背竟然又生出了黑色脉络，她大惊，怕他又变成那副失控的样子。
想了想，找了个尖锐的柜角划破手指。
鲜血涌出，鲜艳刺目。
小心翼翼将血抹到他的手背上，黑色脉络并未褪去。
她挤了挤，多抹了点。
“怎么回事…这次怎么不行了？难道上次是我误打误撞，是他自己好的？”
白筠站在原地，见手指的血还在流，去取了茶杯滴了一滴，再倒了杯水溶解。
过去扶起公良祁时，却错过了他突然皱了一下的眉头。
茶杯靠在公良祁的唇边，他很配合的喝了一点。
这次，黑色脉络消失了。
白筠并没有多高兴。
似乎已经想到了被吸干血的可怕场面了。
深深叹了气。
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这间房只有一张床，她没办法，就坐着用手撑着睡。
公良祁听着已经平稳了的呼吸，睁开眼。
他平静的坐在床上，嘴里似乎还留了一丝血腥味。
身体虚弱是真，但不至于晕倒。
那些黑色脉络，除了每月不定时的那三次没意识出现，其他时候，他也可以控制。
他故意如此，想试探一番。
此刻，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那人恨丞相，崇拜自己，做事也算合他的意，现在还能减轻他的痛苦。
总算有点用处的。
白筠不知道公良祁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撑了一晚，手肘疼痛，脖子酸涩，精神萎靡。
只觉得一夜混混沌沌，不知时间流逝。
半梦半醒间，她被食物的香气勾住，才砸了下嘴睁眼。
桌上摆了几道小菜和两碗白粥，公良祁已经在吃了。
她打量公良祁，冰着脸，眼神无波无澜。
这是好状态啊！
眼神阴鸷才吓人，现在他的眼神并无杀意。
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漱口，又去匆匆洗了把脸，就赶紧坐下吃饭。
粥的味道一般，小菜也是，但看公良祁面无表情的吃着，她不敢说话。
总能填饱肚子不是。
吃过早饭，白筠随公良祁出去，才知道这是与都城相邻的墨玉城，以盛产墨玉为名。
她在心里惊叹公良祁的实力，更加小心翼翼不敢招惹。
“去买两匹马。”
“是，公子。”
出门在外不便，白筠就改了个称呼，朝他眨眨眼时，带着明亮的笑意。
公良祁看着她的表情，冷嗤了一声，没理。
白筠是从客栈买来的马，专门用来赶路，行得挺快。
今日公良祁的状态好了许多，甚至嘴唇多了几分红，冷凌的眼神看过来时，越发勾人。
压下一些旖旎的思绪，她跟上公良祁策马向南去。
中间并没有机会停歇，她暗暗用了内力，少了些腿部的摩擦。
公良祁只是瞥她一眼。
“公子，我们不歇一歇吗？”
看着天色暗下来，两人即将从这座城路过。
白筠肚子饿，实在没力气了，神情发蔫。
“进城。”
公良祁看她可怜兮兮的表情，才想起这是个普通人。
“是！公子。”
公良祁调转马头，率先进了城。
寻了最近的一个客栈，白筠让小二牵着疲累的马去吃草，自己在一楼找了位置点菜。
公良祁不习惯这样的地儿，眼神阴沉忍受不耐。
“公子，忍忍。咱们吃完饭就回房。”
公良祁没说话，但也没发作。
白筠点了几个清淡的菜，主要是为了照顾公良祁的口味。
用公筷给公良祁夹了许多菜，自己才开始吃。
吃饱了，见公良祁盘中的菜也少了许多，满意点头。
神游时，听见别桌在聊坊垣城失踪一事，就歇了要回房的心思。
问小二要了一壶清茶继续坐着。
她本以为公良祁不耐烦，结果见他已经倒了茶喝了一口，随后嫌弃的将杯子放下。
“公子此行可是去坊垣城？”
“嗯。”
白筠还来不及高兴，就听他说：“不算太蠢。”
“…”
那桌人还在聊着。
“这次城中失踪的都是强壮的青年男子，说花季少女还能理解，怎么青年男子还能失踪？我看是他们自己跑的！”
与他一桌的男子皱着眉，神情害怕，“他们怎么可能跑？有几个家境殷实，跑了干什么？我觉得，会不会是…狐狸精为了吸那些男子的阳气把他们抓了。”
“狐狸精？你说这世界该不会真的有妖魔鬼怪！”
白筠听着，心里暗道还真有。
她悄悄抬头看公良祁，结果他也看着她，冷笑了一下。
！
这是威胁吧！
被威胁了，她也不敢怎样。
讨好的冲他笑了笑，喝了一口茶缓解尴尬。
再转头，那两个人已经结账离开，公良祁也已经起身往楼上去。
白筠也连忙跟上，顺手抓了一把瓜子。
进入房中，白筠依旧喊他公子。
“坊垣城真的有妖魔吗？”
“不知。”他已经在床上躺下。
“那会是狐狸精吗？”
公良祁终于掀眼皮子看她，“闭嘴。”
“…”
“公子，我睡哪？”
“随你。”
但我想睡床。
愿望依旧无法实现，公良祁给她扔下来一床被子，让她睡地上。
“谢谢公子。”
还好是初秋，晚上冻不死人。
——
坊垣城离都城甚远，第二日没骑马，是公良祁带她去的。
似乎是几个晃神，两人就到了坊垣城外。
她看着公良祁苍白的脸色，准备扶他。结果他已经松了她的衣领子，离远了几步。
“…”算了，看着也挺精神，能自己走。
城中依旧热闹，主街繁华，各种小玩意儿都有。
白筠打量一圈，看中了那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子。
灵机一动，她跑去买了两串山楂糖葫芦。
“公子，这个就是糖葫芦，您尝尝？”
公良祁有些抵触，眼神似乎在将这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碎尸万段。
“不。”
“尝尝嘛。”
白筠往前递了递，直接触到了他的唇。
他紧抿着唇，手上聚了一团看不见的气息。
白筠自己吃了一颗，道：“公子，你尝一下。”
公良祁看她鼓起的腮帮子，心里突然有一瞬异样，很快消失不见。
那就吃一口吧。
他想着，如果她敢搞什么小动作，他立马杀了她。
不管她是否有什么大用。
他微微低头，就着白筠的手将一颗裹满糖衣的山楂含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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