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理清
躲在横梁上的古义跟屈权对视一眼，纷纷怀疑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要不要下去？古义用眼神跟身旁的屈权交流。
你傻吗？这种时候下去，是想让主子恼羞成怒吗？
屈权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古义朝他无奈地摊手，那他们就一直在这上面呆着吧。
横梁上的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地面上的小扣子也回过神来。
回想一下自己刚才都跟主子说了什么，小扣子“扑通”一声跪下来请罪。
“奴才无礼，还请主子责罚。”
被小扣子的声音拉回心神，李言收回笑容轻咳几声，道：“起来吧。”
“谢主子。”小扣子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完全不敢抬起头。
李言拿起那张笺纸，再次去读上面的话，心境不再如之前平静。
齐姑娘……是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困惑吗？
为何会对齐姑娘好的原因他已经找到，可是却不能这样回答齐姑娘。
李言无奈的苦笑。
正当他还在苦恼怎么回信给齐姑娘时，古义和屈权趁机从横梁上跃下。
“见过主子。”古义、屈权朝李言请安。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李言愣了一会，才淡声道：“起来吧。”
古义、屈权站起身，古义示意屈权先禀报。
“是发生什么事吗？”李言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恢复往日的冷静。
“是。”屈权将自己收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报出来。
“属下查到，玉竹怀疑的那位生地，她的身世的确如她所说那般，没有什么疑点。而她的养父也的确是来到都城之后才将她卖掉的。”
“可曾找到她的养父？”李言问道。
屈权摇了摇头，道：“属下不曾得知她的养父面貌是何样，所以无法查探。”
思虑片刻，李言才轻声的道：“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要禀报吗？”
“……有的。”屈权的回答迟疑了一下。
“何事？”李言微挑眉，他这位手下每次禀报都是干脆利落的，这次居然会迟疑？难不成又有什么与他有关的事？
“与齐世子、齐姑娘有关。”屈权轻声地应道。
刚刚他跟古义才在横梁上听到主子承认自己心仪齐姑娘，现在说这个消息，会不会不太好？
“说吧。”李言抿着唇，眼里的情绪开始慢慢复杂。
原来以他的身子，本不指望娶妻，就算是娶妻，估计也是与对方相敬如宾。只是他没想到父皇的一个口谕，就让他遇见自己心仪的姑娘。
虽然意识到自己心仪对方的时刻很迟钝。
屈权低下头，垂着眼，道：“禀主子，昨日齐姑娘的妹妹们之所以都来齐国公府，是因为齐世子的请求，齐国公府另外两位姑娘不用上课也是齐世子动的手脚。”
他无意中查探到的时候简直震惊了！
哪有人在知道主子身份的情况还避主子与虎狼的？哦，不对，不是齐世子避主子，是齐世子想让齐姑娘避开主子！
想到这里，屈权抬眸以极快的速度偷瞄自家主子一眼，就看到他的眉越拧越紧。
若是以往主子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齐姑娘的心意倒也罢，今日刚巧主子在小扣子的提示下，逐渐意识到齐姑娘对他的特殊，齐世子的行为，日后只怕讨不得好呀！
“齐愉城想让齐姑娘远离我？”李言淡淡地问出这句话，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的问话，没有人敢回答。
小扣子安静地当一个会出气的木桩，古义学屈权低着头不开口，屈权不只低着头，就连眼睛也直接盯着地面，充耳不闻。
他们三人想得美好，奈何天意不放过他们。
“你们说，我该怎么做呢？”支着自己的下巴，李言倒没有很生气。
若是有人打昭阳的主意，恐怕他的行为比齐愉城还更过分。不过理解归理解，现在他还是不想如齐愉城的愿。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先开口。
最后还是李言冷哼一声后，三人才意识到不妙，赶紧在脑海中思索应该如何应答。
“主子，奴才认为，不如您先将齐姑娘的笺纸回了吧？相信齐姑娘肯定等得有些着急。”小扣子机灵的提醒他，桌面上还放着一张等他回答的笺纸。
难为古义努力思索，然后才干干巴巴地说道：“齐世子怎么做是他的事，主子不若按照往时行事？”
这个回答惹得小扣子暗暗轻呲一声。
屈权倒是给出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主子，既然齐世子不愿让您与齐姑娘往来，不若您与齐姑娘用书信交谈，这样他总不能阻止吧？”
这句话惹得小扣子、古义纷纷转首望着屈权，两人同时一脸“看不出来你居然是这种人”的表情。
“屈权。”李言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的属下好一会。“看不出来你居然如此熟练。”
屈权默默地再次将视线转向地面，不想面对自家主子。
“主子，我有事要向您禀报。”本着侠义的精神，想到自己上次被屈权解救一次，古义默默地挺身而出。
李言收起玩笑的表情，转向古义：“什么事？”
“上次你命我去寻的大夫已经寻过，主子还有下一步安排吗？”古义将自己这段时间查探到的大夫一一道明。
李言却摇了摇头，道：“暂时不用。当务之急，你们先帮我想想该如何做才好？”
一句堵死古义跟屈权要告退的心，小扣子与他们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地苦笑起来。
主子没有开窍的时候他们急，主子开窍之后他们也急，急着想告退却无果！
李言在自己院中苦恼着日后该如何行事，齐语彤也在自己的小书房内拿着游记愣神。
听到轻微的脚步，齐语彤将手中的游记放好，转过身就刚好看到荷芯踏进小书房。
“东西送到没有？”齐语彤分不清自己问这句话时的情绪，是期待还是其它的什么？
荷芯点点头，有些犹豫的道：“已经送到李公子手里。”
往日都是替姑娘送游记去秋深院，今日却是送笺纸，她的心到现在都还慌张着。
闻言，齐语彤细看她的双手，并没有发现任何与笺纸有关的东西，眼里不自觉地划过些许失望。
将自己姑娘眼中的失望看得一清二楚，犹豫一会，荷芯还是问出口：“姑娘……你是在等李公子的回信吗？”
“嗯，我有些事情不太理解，所有想……”下意识的为自己找借口，话到一半却为蹙着眉不再说下去。
她到底是为何会一时冲动写信质问李公子？
荷芯轻咬着下唇，有些紧张的问：“姑娘，你……是不是心仪李公子？”
自己姑娘现在的模样，跟她在戏文上看到的很相似。
被荷芯的话吓了一跳，齐语彤紧蹙着眉头，眼里划过迷茫，她轻喝道：“荷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只是把李公子当兄长看待。”
她怎么可能是心仪李公子？她明明只是疑惑，疑惑李公子为何对自己这般好？怎么到荷芯口中就变成她心仪李公子？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写那张笺纸。
齐语彤的面上浮现些许后悔。
看着自家姑娘生气又后悔的模样，荷芯才知道是自己揣测错误，忙跪下来请罪：“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胡言乱语，还请姑娘责罚。”
“荷芯，以后不许再说这种混话！”齐语彤的眉头仍紧皱着，严肃又慎重的交待。
这话若是传出去……
荷芯以额头抵地，将身子伏得更低，继续朝她请罪：“奴婢不该妄自揣测，奴婢该罚。”
“你起来吧，事关我与李公子的清誉，这种话日后不可乱说，”齐语彤轻轻摇头，她没那么小心眼，只是说句话就要处罚自家丫鬟。
“是，奴婢遵命。”荷芯心惶惶地站起来，不敢再随意开口。
齐语彤抿着唇，没有再言语。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大哥的话影响，不然怎么会一时昏头做出质问李公子的事情。
而且荷芯的话让她更加困惑，难道往日她与李公子的往来在旁人看来皆是……
“荷芯，你……为何会认为我是……李公子？”齐语彤不太好意思地将“心仪”两个字说出口，只好略过。
“啊？”荷芯愣了一会，才回答她。“因为姑娘刚才的神态，跟奴婢在戏文上看到的很相似。”
荷芯的话让齐语彤哭笑不得，她揉揉自己的眉心，道：“荷芯，以后少看些戏文，不然吴嬷嬷该再教导你。”
惊讶的睁大眼，荷芯的有些害怕捂着自己的心口道：“奴婢以后不看了，绝对不看了！”
被她的反应逗得轻笑起来，齐语彤回首望着右边架子的游记，心中默默叹气。
罢了，有什么事等李公子回信再做决定吧。
齐语彤这厢做的事，齐愉城、齐愉兴完全不知道。特别是齐愉城，若是让他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席话，就让自己的妹妹与秋深院那位有书信往来，恐怕他会悔得肠子都青！
齐愉城坐在自己的书房内，拿起刚才放在一旁的书，继续翻阅起来。
齐愉兴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瞪着自己大哥，久久不曾收回自己的眼睛。
“瞪我作甚？难道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齐愉城头也不抬的问自家二弟，那两道视线似要把他瞪出个窟窿来。
“大哥，你真不是打着妹妹的旗号趁机加重我的任务吗？”齐愉兴一贯大大咧咧的，今日却难得皱着眉。
齐愉城翻书的手微滞，“没想到居然被你看出来。”
毫无诚意的嘲讽语气，让齐愉兴被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大哥好一会，对方完全不为所动，齐愉兴只好说起别一件事。“大哥，你不觉得自己这样一直防范着那位不太妥吗？”
提醒那位齐愉城就感觉自己满肚子火，他努力维持平衡的语调回自家二弟：“有何不妥？我只是让其他妹妹经常来陪妹妹，这样也有错吗？”
“……”齐愉兴对自家大哥的做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于这件事，他与大哥持不同态度。“大哥，你想没想过，若是日后妹妹真的得嫁给那人，现在不正是他们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吗？”
他觉得既然已经成为定局，与其做无劳的抵抗，不如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话让齐愉城停下翻书的手，抬起头来望着他，眼里的情绪深得不可见底。
“大哥不想妹妹卷入这些事情里面，但是现在并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妹妹已经被卷进来，从之前坊间的传闻开始，妹妹就已经不能再置身事外。”
齐愉兴正色地望着自己大哥，看着他的眉头因为听到自己的话慢慢皱紧。
“大哥，祖父跟爹的见识都比我们要广，你觉得他们难道就不心疼妹妹吗？正是因为心疼妹妹，所以才会对上面的暗示装聋作哑，才会放任妹妹与那人接触。”
“……我知道。”齐愉城低声的道。
自家二弟说的那些话，他何尝不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才不甘心。
家族的荣耀不需要妹妹去做牺牲！
“知道并不表示你会认可。”齐愉兴一语戳穿自家大哥的心思。
被自家二弟戳穿心思的齐愉城放下手中的书，语带讽意：“难得那么多人都希望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果然是一条……”
“大哥！”齐愉兴皱着眉喊道。“这不像平日里的你！”
平日里的大哥，总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为人处事更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怎么今日会变得这般模样？
被自家二弟喝住，齐愉城沉默一瞬，才开口道：“我只是……只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这段时日他假装自己仍旧如往日那般沉稳，其实不然。
“大哥，我觉得你有的时候是思虑太重。”齐愉兴轻叹道。“妹妹的事，就连祖父跟爹都束手无策，你觉得自己能比他们厉害吗？”
“……”
“而且就连娘都已经默许，你觉得娘会不清楚后宫的事吗？可是你看娘除了压着妹妹学着处理中馈，学着分辨人心，娘可曾说过阻止？”
“……”
“而且就像你刚才所说那般，要是真认为是自己太弱保护不了妹妹，那就努力地变强，强到可以让那人不敢轻易动妹妹分毫。”
“……”
“大哥，我说这么多话，你好歹给点反应呀？”说到最后，齐愉兴支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家大哥。
“……你有点烦！”齐愉城如他所愿地给出回应。
虽然自家二弟说得很有道理，他也已经听进心里。但是，他就是不想给对方好脸色！
齐愉城默默的收回自己的手，就知道不能指望从大哥嘴里听到夸奖自己的话，白费自己那么久的唇舌。
他决定给自家大哥一个打击！
“大哥，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后果？”齐愉兴站起身来，快速的后退到门口处。
齐愉城刚从自家二弟的话中回神，就看到对方躲着自己的举动，他轻挑眉道：“什么后果？”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阻止那人跟妹妹往来，若是那人反被你激起对妹妹的心思怎么办？说不定他们会将明面的往来改成暗地里往来，到时候你看都不看到！”
快速地丢下这句话，齐愉兴一个闪身直接离开书房。
此时不走等会就走不掉！他才不想挨揍！
而被他的话惊到的齐愉城默默地坐在书房内，神色突变。
他……莫不是真做一回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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